“前辈……哦,市丸副队长,听说你的刀是尸魂界最快的?是真的么?”
“谁知道呢。”
“为什么不知道?大家都这么说,第四席的谷藏前辈说,他根本看不清你出刀的动作呢!”
“……谷藏的眼睛上周在任务中被戳瞎了。”
“没错啊!所以蓝染队长说要让我代替他的位置,以后就跟着副队长你啦!”
神枪从卡诺脖子上收回来的瞬间,周围好像突然安静了,似乎是没了这个聒噪的家伙不停在耳边吵,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我走到他身旁蹲下来,卡诺的眼睛依旧瞪得很大,瞳孔已经开始涣散了,无神地望着漆黑无际的天空。这小子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跟在我后面的,我不太记得了,总觉得五番队里好像突然就蹦出这么一个不怕我也不是很怕蓝染的小鬼。
实力不是很特殊,却很努力也很认真,卡诺的性格有些开朗过了头,在队里人缘好到令人发指,他也是很求刀速的战斗方法,也许正是这个原因,这小子总喜欢粘着我。
不过现在不会了,而且永远不会了。
我叹了口气,把手盖在卡诺眼睛上,帮他把还没僵硬的眼皮抚下来。
“市丸银,后悔啦?”浦原不太正经的声音传过来。
我看着他,常年懒散的脸带着几分严肃,不过他并没责备我什么,想必能明白我这样做的原因。我捏着卡诺领口的衣襟,无意义地整理了一下有点乱的衣服,对浦原笑了笑说:“我可不想被你教训。”
他就姑且不说,白哉是经常能看见卡诺屁颠屁颠跟着我的,而我通常对这跟屁虫的忍耐也都出奇的好。于是他们都沉默了,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
片刻,我站起来对白哉略为困难地挑挑嘴角:“喂,你不打算来安慰我一下吗?”
白哉把视线从卡诺转向我,眼睛如往常那样半睁不睁的,眼神有些冷,看上去显得格外冷漠。他抿了抿嘴,没有出声,而是走过来按了按卡诺脖颈的动脉,低声说:“你想好怎么处理了么?”
“这个嘛,”我歪着头对浦原喊到:“我说,那边那位电灯泡,过来处理一下尸体怎么样?”
浦原难以置信地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快点快点,我很没耐心的。”我又指了指灭却师,“那个也一样,你不会希望他被其他死神看见吧?我可不负责无下限地灭口。”
“灭口”两个字从我嘴里出来时,我清晰地看见白哉抓着刀的手一瞬间攥紧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看我,随即把头转向浦原。
浦原在我们俩的注目下僵硬地抓着刀,手臂抬了一半停在那里,姿势很滑稽。他动了动嘴吧,不过到底什么都没说,用了个破道把灭却师燃烧起来。然后他在离我们不远处站定,摊出破道的手势却没动,而是用眼角瞄了瞄我。
我把白哉拉到旁边,对浦原比了个“请”的手势:“别指望我付你工资。”
“市丸银,我真想把手对着你。”浦原不可理喻地狠狠白我一眼。
卡诺的身体迅速被蓝白色的火焰包裹了起来,猛烈地火势遮住了我们的视线,很快就连黑色的死霸装都看不见了。
火焰烤着我的脸,让我原本就很难挂住的笑容渐渐消退了,甚至觉得颜色冰冷的眼睛也被灼得滚烫,火光开始变得刺眼。于是我顿了顿,无耻地把手臂屈起来搭在白哉肩膀上,然后把头埋下去蹭了蹭:“白哉,我很需要安慰。”
白哉容忍了我几秒钟,然后意料之中地用手按着我额头,嫌弃地把我推出一臂远,看也不看我而是对浦原说:“你特意在这里摆了个结界不就是为了等我们么,别磨磨蹭蹭了。”
这家伙早习惯了发号施令,也不分对象,哪怕浦原算得上他的前辈队长,现在恐怕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在逃犯或流放者了。
浦原干巴巴地眨眨眼睛,帽檐的阴影似乎都变得抑郁了,这家伙一晚上大概就没弄清楚状况过。他对白哉勾了勾食指说:“需要两个人一起建立空间才行,焚烧尸体的工作就交给市丸银吧,他很适合。”
我……好像没听清……我挖挖耳朵,用手臂拦住要过去的白哉,然后拔/出神枪甩着手腕挽了个剑花,朝浦原走过去:“浦原队长,还是我来帮你吧,你知道的,我又不会破道。”
“哈哈,身为护庭十三队的副队长,你怎么可能不会破道!”
“你什么时候见我用过那玩意儿?还有啊,真央灵术院的鬼道课程,我可是零出席呢!”
“……”浦原的笑声噎在嗓子眼,在我的靠近下,他淡定地后退三步。
事实上这个听起来很强大很变态的结界建立起来并不难,但是十分耗费灵压,这也就说明了刚才对灭却师的战斗中,浦原总是在躲闪的奇怪战斗方式,完全是灵压高度耗损后的结果。
尽管不难,浦原也是在自己那点灵压接近于零时,终于在我的捣乱下成功建起了结界,他本人累得只剩下用眼神杀死我的力气了。
这结界非常奇特,当它帐篷一样撑起来的同时,周围突然安静了,透明的薄膜似乎阻隔了外界除视觉外的一切信息,连刚才还能清晰感觉到的外围死神们的巨大灵压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像个被**出的空间,而只有建立者才能决定谁被允许进出。
白哉是个没什么耐性的人,他当然不会好心地去帮我们处理尸体,不过在外面监视不让其他死神再靠近而已,直到结界被制作好,他才说要先把人带回营地去。
我大咧咧地揽着他的肩膀说:“急什么,反正就算来了也发现不了我们。”
“这只能在短时间内骗住死神,周围的环境很快会让他们察觉到异常。”白哉用手腕撑开我的胳膊,瞄了眼外面两团黑乎乎的疑似尸体的焦灼物,“况且队长和副队长同时消失,市丸银,这种事情我觉得还是不要发生得好。”
他说完便靠近了那面有点反光的薄膜,把手试着向外伸了一下,结果却惊奇地在结界相对面的墙上看见伸出去的手指。这有点惊悚,变魔术似的,白哉的一只手被分开了十几米的距离,却依然能正常地弯动手指。
“是循环空间么?”他收回手,看着攥起又松开的手掌自语道:“四枫院家的不传秘术……”
“原来之前跟你盖了这间‘屋子’的是夜一,”我恍然大悟地拍手说道:“然后,那只黑猫呢?这么难得能看见白哉的机会,她怎么会错过?”
话音刚落,白哉立马给我送来充满暴力的目光。
浦原摊手说:“她不赞成我的计划,能帮忙做结界就已经很不错了。”
“计划?”白哉转向他,对着坐在地上一滩泥一样的浦原有点居高临下地感觉,“跟灭却师有关?”
“没错,灭却师……”浦原大概真是累了,软塌塌地靠在一棵断了的树根上,帽子歪歪地盖住了大半张脸,呼出一口气说道:“就像四十六室的很多愚蠢决定一样,这次也很蠢。”
白哉的眉梢敏感地一跳,对于质疑静灵庭的任何话,这都是他下意识的条件反射,不过他并没反驳,也许跟我一样,都想起了那个女灭却师死前的话。
我模着下巴问道:“你也发现了他们的行踪,于是推测尸魂界肯定会有所行动,就在这里等我们?”
“算是吧,”浦原轻轻应一声,顿了许久才叹了口气说道:“虽说我利用了灭却师做饵,可我并没想让你们这条鱼把他吃了。”
“那是因为诱饵不自量力地还以为自己是捕猎者。”我冷冷哼了一声,食指无意识地在刀柄一端摩挲着。
浦原的眼睛在我跟白哉之间转了转,低低地笑起来。
白哉不自在地把头转向外面:“把结界打开。”
肥皂泡一样的薄膜渐渐撑开了个一人高的口子,白哉迈出去的脚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往我的方向微侧了下脸,不过最后还是没留下半个字就出去了。
结界里的空气顿时有点沉重,浦原帽檐底下露出一点眼白,斜着我嗤笑着说道:“市丸银,我能猜得到你做这些事的目的,包括蓝染做这些事想要的是什么,我也大致能想到些……不过,我并不觉得到最后你能成功。”
“不做到最后,谁知道呢。”我笑着耸耸肩,白哉的背影很快在林子里消失了,我却舍不得转开眼睛,依旧看着那个方向有些出神。
“蓝染让你找我这么久,为了什么?”浦原用手指撑起帽子一角,露出一只眼睛看着我。
“崩玉、义骸和平子队长他们。”
事实上蓝染倒并不是很担心,以他对浦原的了解,总是信誓旦旦地说浦原的崩玉一定会怎么怎么样,义骸该到了什么程度之类,就像研究者是他一样。每次听到这些话我都会胃疼,如此心有灵犀,你们两个科学狂人还不如去私奔,何必在这里祸害?
“义骸基本没什么问题了,不过平子真子他们离开很久了,我们并没再联系过。”浦原说着笑了笑:“不过我猜你的蓝染队长并不是真心在意平子的,他们对他来说,就跟许多实验品没什么分别。”
我忍不住走到浦原旁边蹲下来,用手抬起那顶可笑的帽子,极难得地对他露出一点严肃的神情:“老实说,你为什么还相信我?”
浦原帽子底下的脸有点邋遢,依旧是睡眼朦胧的样子,下巴上还有稀稀拉拉的碎胡渣,乍看上去很有中年猥琐大叔的神韵。他认真地看了我一会,忽然把眼睛闭了起来,头向后仰着,一派悠闲地说道:“做死神太无聊了,我总要找点什么有趣的东西赌一赌,哪怕输了,也能找点乐子嘛!”
我没打断,听他继续又说道:“不过你要小心夜一,她可是很生气的。还有,你对朽木白哉……这样也太明显了,市丸银,你要当坏人还女敕得很啊。”
“是么,可我并没想做坏人。”我把帽子丢在他脸上,心情莫名地有些轻松起来了,“我对白哉这样不是很好么?至少蓝染他很喜欢看见这样。”
浦原懒懒地把两只手垫在脑袋下面,被帽子盖住的脸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许久才轻轻叹了口气:“呵,确实有趣。”
现在天色已经大亮,白哉应该带着死神返回营地了,我也不好在这里躲太久,便问道:“对了,灭却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你在现世有没有他们的线索?”
浦原帽子下的脸转向我,声音闷闷地说:“现世仅存的一小支纯血灭却师家族是姓石田的,不过他们内部似乎有了什么矛盾,分成了两派,一个主张集结残存的灭却师力量向死神复仇,就像你们见到的这样。”浦原说着,用手指了指结界外早已烧成了灰的灭却师。
“另一派是主张隐退的,保留着纯净的血液,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看死神和虚能较量到哪种地步。”浦原自嘲地笑了一下,低声说:“灭却师跟死神的那点区别,现在似乎也没了。”
千年前,死神坚持灭却师以屠杀的方式消灭虚,会破坏三界的平衡,因此才对灭却师的种族进行了彻底清除。不过那时坚持这项决定的贵族长老们可能没有想到,若干年后的死神其实正跟灭却师干着同样的事。
呵,不过石田这名字听着倒熟悉。
“可惜隐世的仅是石田家的极少数人,他们隐藏了灭却师的能力,混杂在人类中,即使看得见虚,他们也不再出手,”浦原想了想又说:“或者不会让死神察觉地出手,所以夜一好像偶然间查到了这些人大致的藏身之所,据说这个石田家刚收养了某个家族的纯血遗孤。”
“女孩?”我月兑口问道。
浦原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
石田加上收养的女孩,这很好猜了,不过……已经到了这时候了么?
“怎么,急着回去了?”见我沉默着,浦原把半张脸从帽子下面挪出来,有些揶揄地看着我,“你们家少爷没准正等着安慰你呢!”
这老不正经的向来能挑战人类脸皮厚度的极限,我没理他,大致算了算时间,恐怕志波家也快要到极限了吧,那海燕……
“喂,市丸银,”浦原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起来,两条长腿盘在一起,歪着头看向我:“现在是你的亲信,如果真有一天要面对朽木家,你会怎么做?”
我平静地看着浦原的眼睛,忽然就想起很多年前第一个被我杀了的弥生,不过那时虚化的他已经不能算是朋友了。然后是浦原、空鹤,最后总要有一天,在双殛那里,神枪要错过露琪亚,捅进某个人的心脏上。
说不定那人的血,能把神枪融化掉。
结界被注入了我的灵压,我也能在墙上打开一扇门,浦原并没追问我,因为该说的话我表达的足够明确了。
其实朽木家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在乎的也就是那么一个人,凑巧他姓的是朽木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大白太不解风情了,银子都这么牺牲了,居然还不知道回报一下~~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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