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尸魂界到虚圈有大半个月了,我过的日子基本上还算充实——这段时间里我做的事总结来说可以归为“混吃等死”四个字。
虚夜宫在很久前就建得颇具规模,依据蓝染的口味被盖得十分恢弘大气,里面迷宫一样的构造偶尔让住在这里的我也会难逃迷路。
就比如现在。
说实话,数着自己还剩下几天的日子并不好过。我一边强烈地期待着转机,一边又看着事情一步步朝着已知的方向发展,忍不住担心结局也会如我所知道那样。
我不是个特别感性的人,风花雪月也不适合我,不过即使再大咧咧,对我来说,看着近在眼前的路的尽头是扇打开的地狱大门,却不得不走过去的心情,真的很难形容。
蓝染月兑离尸魂界的束缚后完全掌握了虚圈,他在这里如鱼得水般疯狂地制造起破面大军,不论成功与否,这些实验品的数量成等比数列每日递增着。身为统括官的东仙为了操练和调/教这群新生儿,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相反地,我倒闲了起来,挂着同为统括官的名头,我整日在虚夜宫里外乱晃,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真的在巡视。
“不要再往前走了,那是三位数的区域。”低低的声音无波无澜,在离我约莫十米远的地方悠悠传过来。
我回头,对跟踪者乌尔笑了笑。自从被我恶意地欺负了一次后,乌尔对我的态度就完全变了,再没有挑衅的言语,他跟我说每句话都小心谨慎,并且绝不会靠近我十米之内。
“三位数哦,怨气很重嘛!”我把手臂环在胸前,用肩膀抵着墙壁歪着头打量他:“怎么,你担心我呀?不会的,再怎么说,建议留下他们守在外围的可是我呢。”
乌尔不说话,他习惯性地把手插在裤兜里,尽管裤管很肥,兜口处崩起的形状还是能看出是攥紧的拳头。他身形偏瘦小,略微收着下巴向上看人时,显得特别不起眼。
不过谁要是以为这小鬼真如他的脸那般不起眼的话,可是要吃大亏的。
我摊手笑道:“干嘛这样看着我?你从半小时前就跟着我,该不会以为我会做什么坏事吧?哈,我怎么可能给蓝染队长捣乱呢!”
乌尔依旧沉默地看着我,眉心聚在一起向上揪出几层褶皱,好像有点紧张。
“嘿,我最讨厌别人不回话啦,就像我自己一直自言自语似的,像个笨蛋。”我撇着嘴叹口气,往前走去,没想到我刚迈出一步,乌尔几乎是下意识就退后了,不过他立即克制住后退的动作,脸绷得更紧了,一条腿往后半步撑着身体,别扭地站稳。
这是个在蓝染手下却难得性格单纯的家伙,乌尔不同于葛力姆乔,那个战斗白痴不是单纯而是单细胞,葛力姆乔的整个大脑就只有容纳了“变强”和“战斗”的唯一一种细胞,根本不是会正常思考的生物。
乌尔就不同了,他偏执,很像只谨慎多疑的狐狸,一旦吃过一次亏,便会牢牢记在心底。他下意识想防备着我,可这种怀疑往往又跟他心底单纯的性格自相矛盾。
随着我不断靠近,乌尔到底还是退后了几步,他目不转睛地瞪着我,脸上木然地毫无表情,直到后背触到墙壁退无可退,他忍不住说:“你要离开只能走那边,这里不通。”
我好笑地说:“谁说我要离开,我只是无聊地随便逛逛,在哪都一样。”
——何况还能找乐子!
乌尔大概是再找不到什么可说的,他语言的天分虽然不像万达威斯一样被剥夺了,可也没伶俐到哪去。他的眼睛十分特别,是猫一样的竖瞳,目不转睛的时候会让人觉得那是对人偶的假眼珠。
乌尔的瞳孔渐渐收缩得更细,仿佛乳白色的眼珠中间裂开一条漆黑的裂缝,气氛开始朝着尴尬和危险的方向跑去时,从乌尔背后的走廊里忽然传来一串踢踢踏踏的跑步声,算是打破了这僵局。
我伸着脖子看过去,压力便瞬间从乌尔身上移开,我甚至看见他额角绷紧的青筋一点点消散下去。
来的是个小破面,这些实验品算不得成功或失败,攻击力非常平平,智商却很接近人类,蓝染把他们留了下来,替换掉那些让他忍无可忍的充当下仆的笨蛋虚。
小破面在离我们还有几十米的地方生硬地止步,敏感地嗅到了空气中危险的味道,她有些犹豫地先是看了眼乌尔,然后立刻恭敬中夹杂着小心地向我行了礼,说道:“我来通知乌尔奇奥拉大人去主厅见蓝染大人。”
乌尔用眼角的余光瞄着我,偏头对她说:“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我想了想,叫住转头急于离开的小破面问道:“蓝染队长有没有找牙密?”
破面吓了一跳似的,急忙转回身紧张地说:“有、有的,市丸大人。”
自从我在肾上腺素分泌失调的情况下虐了乌尔和葛力姆乔后,莫名其妙地,我突然建立起了奇异的威慑力。即便我每天依然保持着特虚伪又贱兮兮的假笑,对谁都一副没脾气的样子,也无法挽回在他们心中无害的形象。
我有气无力地摆手示意她离开,这丫头立马跑得影都没了,大约是急于回到蓝染的怀抱中寻求安慰。
乌尔斜着眼睛盯着我,无声地散发着不爽又紧张的气息。
“不会是蓝染队长吩咐你盯着我的吧?”我忽然问他,乌尔的表情下意识凝固了一下,我于是笑道:“嗯,他应该不会做这么无聊的决定。”
“请注意你的措辞——蓝染大人认为你在没事情做的时候可能会有危险性,所以需要多留意。”乌尔毫不犹豫地说道,然后又补充一句:“这是原话。”
危险性?不过是担心我溜回尸魂界吧!
我笑眯眯地弯起眼睛,正准备再调戏他几句,虚夜宫的一侧突然爆发出极高的灵压,夹杂着愤怒,几秒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我朝灵压爆发的方向眨眨眼睛。
乌尔一顿,然后猛地从我身边掠过:“是三号!”他话音刚落,还没跑出几步,便被我捉住,极不耐烦地地回头瞪我:“请你放手,虚夜宫内是不允许十刃级别的人私斗的。”
我把食指压在嘴唇上,淡淡地笑了笑:“晚了……而且这不是私斗哦,是‘偷袭’。”
乌尔一脸茫然不解地看着我,不过挣不月兑我钳子似的手,最后也只得放弃,他收敛了周身的能量,身体放松下来,微垂着头闭了闭眼:“三号的灵压消失了。”(注)
“想不到你还挺关心她的。”我揶揄地笑着,放开了手。
“……无耻。”乌尔狠狠翻了我一眼,那副人偶似的眼珠朝上翻动时异常惊悚,然后在我抖着鸡皮疙瘩后退两步时,他扭头快速朝大厅的方向走去。
三号……妮莉艾露,她和乌尔在某方面很相似,都不太善于跟十刃其他成员交流,那些貌合心不合的场面话会让他们很不舒服。他们不太懂得掩饰自己的心情,对于那些心计颇深的家伙来说,实力强不强根本不重要,想要打败这种单纯的笨蛋其实很简单。
乌尔走了几步,发觉我还站在原处,奇怪地回头看我:“你不去跟蓝染大人汇报?管理虚夜宫的十刃可是你的工作,市丸统括官。”
“你这是在讽刺我,还是蓝染队长?”我耸肩笑道,“你觉得他需要我汇报什么?”
乌尔的嘴巴张开,却没说出话来,干巴巴地动了几下,像是强行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沉默片刻后说了句:“无所谓,反正……她是个异类。”
你又何尝不是呢?
我对着乌尔的背影笑起来:“不过异类通常会活很久哦。”
乌尔的脚步顿了一下,没再回头,只是用鼻子极轻地哼了一声。
这是个比任何人都更忠诚于蓝染的笨蛋,原因很简单——蓝染也比任何人都更认可他的能力,事实上,乌尔的无限再生也并非无限,那能力或多或少地会耗损他的能量,从本质上削弱,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罢了。
乌尔像一具中空的躯壳,一面强自伪装,一面急于希望有什么能填进去。这种时候,蓝染的信赖和认可便成了填充他的最佳材料。他单纯地把这种欺骗死死抓住,还无比地珍惜。
偏执,想法又极度偏颇,乌尔脑袋里的神经就像麻花一样扭曲畸形,却又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纤细。
我没去主厅,也没打算掺和蓝染的破事。在虚夜宫,我住的房间在上层,表面上很能显示出身为统括官的地位,而实际上,我的邻居散布着十刃的全体成员,这是蓝染监视我的新方法。
虚圈自从蓝染入主后便只有黑夜了,伪造的天幕下,白色的沙子总是能反射出钻石似的光芒,极为幽静的表象下,其实杀机四伏。
我斜斜地靠在窗框上,能感觉到妮莉艾露的灵压彻底消失在虚夜宫四周,应该是被丢到了很远的地方。乌尔和牙密没离开多久,牙密气哼哼的灵压就像颗鱼雷一样重重砸了回来,即便是十刃中最嚣张的一只,牙密却从不跟乌尔作对,大概是他们的性格完全是两个极端,让牙密觉得他们反而像是同类。
蓝染在乌尔和牙密离开前往现世后,以快刀斩乱麻的架势迅速摆平了诺伊特拉的“叛变”,同时也将十刃彻底定格为最终班底。
一件出乎预料有趣的事就是蓝染破格将五号蒂雅。赫丽贝尔提为三号,却让除掉妮莉艾露的诺伊特拉去跟五号替补互砍——传令的小破面复述蓝染的原话是,既然前三号是女人,新任也该是的。
据我揣测,蓝染大人可能是在忙碌到疯狂的实验间隙,突然想找点乐子……
正想着,门外走廊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倒是不算很重,气哼哼的。
“……了不起么?居然敢那样跟我说话!”果然是葛力姆乔永远带着火药味的声音,他身边跟着几位从大虚时就在一起的伙伴,也是他的拥护者。
大概是孝龙或者谁低声说了几句,随后葛力姆乔的声调更高了,并且还意有所指地嚷嚷道:“听见就听见!我会怕他么?市丸统括官?我早就希望再跟他打一架呢!谁不知道他跟乌尔奇奥拉那个家伙关系很好!”
我无语地对着门的方向挑挑眉,这就是躺枪的滋味么?况且我跟乌尔的关系……是我被单方面监视着吧?
自此,我对葛力姆乔的智力评价跌入又一个别人无法企及的低谷。
不出所料,这一帮嚷得恨不得把十刃全呼唤出来的笨蛋,没出半个小时,就趁着天擦黑时蓝染去观察崩玉的机会,悄悄溜去了现世。
作者有话要说:注:关于妮露童鞋被偷袭这事,最近实在没有时间仔细去看漫画,不过据个人判断,应该是年代比较久远的了,在这里乱入,纯粹是为了混淆乌尔小盆友!~o(∩_∩)o考据党请无视!~
ps:年底了实在太忙,榜单就……保佑我啊……这文过年休息期间必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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