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一个个都是有眼力见儿的,如今大巫师因染莲殇的轻视已是极大地不高兴了,她这唯一的要求他们自然也要配合好,于是这日的奏折也是极少,染莲殇不消一个时辰便批阅完了。
原想着怎么着也不能任人摆布,中了这妖女的计,但奏折阅完后,他的双脚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来到了凤鸾宫。
进又不想进,出又不想出,他就那样,一整日地,在凤鸾宫偏殿愤怒郁结了去。明明做好了准备直接晾她个三五天,见也不见。但终究还是忍不住踢开了门,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的心像是被春风吹皱了的池水,一波一波的细纹荡漾开来。
五年未见,她变了很多,皮肤更加白皙细女敕了,看来妖还是更适合生活在妖界,她也学会了涂脂抹粉,虽然只是略施粉黛,却让她原本就娇美的脸更显得玲珑有致光彩照人。
那一刹那,她的确是光彩照人的,脸上的笑容如同小太阳一样照亮了整个凤鸾宫。但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呢?这个女人是个妖精,她的手段有多狠他已经领教过了,利用了他还不算,居然还能勾搭上大巫师,大巫师是怎样的人物,竟会被一个小小妖精给魅惑了去。
强忍住想要看过去的目光,他决定将她视为空气。他相信,这种做法是对她最有力的反击。事实上,他猜对了,也做到了。但为何,心里却仍旧堵得慌?
假寐,终究是假的。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竖耳听着,感觉到她的靠近时,他的一颗心同样紧绷着,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终于在最后一刻睁了眼,发了声:
“不许碰朕,不论何种理由。”
森寒的声音透着些许怒意,仿佛他面对的不过是一个再陌生不过的女人。没有人知道,被子下,他的手心已经莫名其妙地冒出了薄汗。
蓝莠子讨了个没趣,深吸一口气,撇了撇嘴低声道:“皇上恕罪,臣妾知错了。”
“嗯。”沙哑魅人的声音撩得蓝莠子心里一团糟。他闭上眼,不愿再多看她一眼。
五年时间已经将她雕琢得亭亭玉立,宛若出水芙蓉。妖而不媚,纯洁得如同雪山上的雪,用她父王的话来说,便是“吾儿之姿容艳倾三界。”然而,这样的美貌对染莲殇竟半点也不管用。
蓝莠子无限悲凉地退回自己那边,躺下,心乱如麻。床上的男人却已发出了细细的呼噜声。
如此同床异梦,还不如出去散步,省得让自己烦心。他既要睡,就让他好好睡好了。
蓝莠子嘟了嘟粉女敕的樱唇,悄悄看了看染莲殇,纤纤玉手从被中滑出,悄悄地施展一点妖术让他睡得沉沉的。
自己的法术对染莲殇向来没多大用处,为以防万一,她咬破手指,加强了一下法力,然后蹑手蹑脚地起来,从染莲殇身上飞过去,微弱的风力轻轻拂动着他鬓角的发丝。
她悄悄地挪到窗边,正欲越窗而出,身后却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你这是要去哪里?”
刚伸出去要做跳跃状的手连忙缩了回来:“呵呵……皇上,打扰您了?臣妾见风大,想关一下窗……”
见鬼,怎么加了血了还是这么快就醒来了?
染莲殇坐起来,华裳半luo,白皙的肌肤焕发着诱人的光泽。三千银丝恰到好处地遮住他结实皎白的大片胸膛,若隐若现,更让人想入非非。
“朕能理解。”
“什么?”莫名其妙的话让蓝莠子寒从心上起。
染莲殇面无表情地坐在龙床上,金黄的光泽包裹着他,更让他显得伟岸俊逸如天神般,但那衣裳半luo的妖娆模样又使他看起来像一个比蓝莠子更不折不扣的妖孽!
“朕能理解,蓝妃想去偷腥的心情。”他说得风淡云轻。
听的人心里却翻起了巨浪,他这话说得实在太无耻,果然,五年不见,他的贱功倒是有增无减,居然把她列入了yin妖之列?她在他心目中竟是这样的形象吗?蓝莠子心中极不痛快,但又不好发作,只是说:
“皇上误会了,臣妾真的只是想关窗户。”
“窗户不曾打开。”
一句话堵得蓝莠子哑口无言。刚刚一紧张竟然忘了——窗户是她刚打开的。
“朕容许你出去。”
“什么?”蓝莠子压根儿不知道染莲殇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五年前她不懂他,五年后更加不懂了。
染莲殇不跟她计较,脸上仍是如一弯起不了波澜的湖水:“不过,得在朕面前表演。”
犹如平地惊雷的一句话。蓝莠子被雷焦了,气炸了!
把她当成yin妖就算了,何必把自己的格调也给降低呢?
她蓝莠子的确是妖,但她不是不要脸的妖!当众活的表演,他想看,自己演去!
“皇上,臣妾身为皇上的妃子,又怎么能有那样大逆不道的想法呢?当然,臣妾更不能败坏皇上的名声,要是让天下人真以为皇上……那方面有问题……该作何想?”
那方面有问题?
染莲殇银眸眯起,她倒是想得出来,想用这样的方法刺激他么?那他偏不上当。
“滚出去,丑时之前必须回来。——若被人发现了就不用回来了。”染莲殇说完就再也不吭声了。连呼噜声都听不到。
蓝莠子捏紧拳头,哭笑不得,她是不是还得感谢他的善解人意?
行,他既然那么不想看到她,她走便是了。蓝莠子纵身一跃,消失在窗口。
皇宫外面的山林中。
“咕咕”的鸟叫声衬得树林一片诡异的静。
一个娇小灵活的身影从皎洁如玉盘的月亮下方一跃而过。
“喵——”一声长叫划破夜空。
林中扑棱棱飞出几只受惊的小鸟。几片绿叶在月华的照耀下缓缓落下。
蓝莠子纵身跃到一颗参天大树上,将整个皇宫尽收眼底。五年,眨眼就过了,一切都宛若梦中。有些人,早已变得不再像她认识的那个人。
大白菜……
究竟是什么,让你变成这样?晶莹的泪水在月光下滑过她洁白的脸庞,在动身回宫的那一刹那,背后好像有一双幽蓝幽蓝的眼睛在盯着自己,浓重的压抑之感让她片刻也不敢久留。
回到皇帝的寝宫,悄悄地潜入。抬起头,蓝莠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橘黄的灯光下,龙床上帷帐下放,低沉暧昧的喘息声从里面传出。
凭着她灵敏的嗅觉便知道里面正上演着怎样活色生香的画面。更何况,灯光下,还清楚地看到两具交缠在一起的身影。运动之剧烈让整个龙床都开始晃动起来。
蓝莠子红潮尚未褪去的双眸又染上了一层更深更湿润的色彩,她手以比床的晃动更快的频率颤抖起来,长长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床上的人好像感觉到了她的到来,动作戛然而止。明黄的帷帐被一只洁白修长的手拉开。
额上染着薄汗的染莲殇探出**的上身,雪白的肌肤因刚刚的运动有些微微泛红,散发出魅惑的体香。
蓝莠子喉咙一窒,几乎一口起没提上来。
他只是看着她,也不说话,四目相对,她只在他眸中看到了冷漠与厌恶,看不到半点歉意,甚至是尴尬。
“看来皇上今晚有人侍寝了,那臣妾便告退了。”她掩饰住自己的悲恸,平静地说着,转身欲走。
染莲殇却开口道:“枫儿,来见过蓝妃吧?”
一个娇小清纯的美人儿抓着毯子探出身来,媚眼如丝,勾魂摄魄:“枫儿见过蓝妃。”完了居然还向她嘟起了那蜜桃般水女敕诱人的红唇。
如果说刚刚染莲殇的行为已经给了她致命的一锤的话,那现在,这个人的出现就是在她的尸体上补上一刀。
他他他……
竟然是个男人!?
染莲殇喜欢的竟然是男人!!!!而且还是个这种人不人妖不妖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妖!!
这是何等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蓝莠子之所以一直隐忍着心中的怒气是因为还顾及以前的感情,是因为还想着大巫师跟她说过的话,是因为她有着必须与他在一起的理由,是因为……他是她五年来一直放在心底每天都翻出来看上无数遍的人……
可是,这不表示她可以忍受任何事情,不表示他可以把她当傻子一样玩儿!猫妖不发威,还真不把她当妖了!?
“唰!”蓝莠子张开双手,明晃晃的白光直扑向龙床。速度之快,形如闪电。
枫儿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那娇小的身子连着明黄耀眼的毯子一起飞出了龙床,落在地上。
几点殷红的鲜血飞溅开来,在明黄的地面上绽开一朵朵耀眼的罂粟。
染莲殇的脸色大变,飞身跃起,一把扣住蓝莠子的下巴,把她狠狠地扔了出去。
蓝莠子跟他的实力悬殊在五年前已经知道了,如今哪里受得住他这带着怒意的一扔,脊背撞到巨大的白玉石柱上,分筋错骨般地疼痛,蓝莠子当即吐出一大口鲜血。
染莲殇的手在空中一顿,脸色微变,随即收回目光,再也没看她一眼,一心只想着他的男宠,像失去了至宝一样抱着他不停地喊:“枫儿,枫儿。”声音悲痛欲绝。
但是,回应他的却只是那如同恶魔的嘴唇般的深深伤口以及不断汩汩而出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