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亭下,一名卫士抱拳躬身,神色间带着几分慌乱的看着吕布。
与吕布迎面坐着的刘备,脸色一片苍白,额头上早已是渗满了汗珠。
卫士已然向吕布呈禀,跟他一同来到徐州的十多名兵士策马冲出城去,临出城还劈杀了一名守卫城门的徐州军军官。
“哼!”冷哼一声,吕布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案上,眉头紧紧的拧着,向对面坐着的刘备问道:“某与玄德正自商议如何对付曹操,却未想到,玄德麾下兵士竟是会杀害某军中军士。”
目光如刀的盯着刘备,吕布突然抬高了嗓门,向刘备喝问了一句:“这究竟是何道理?”
吕布这一喝问,让刘备浑身不由的打了个激灵,连忙抱拳躬身应道:“温候息怒,备也是不晓得这些兵士究竟因何如此。”
“因何如此,某定会查个清楚。”冷着脸,吕布站了起来,将袍袖一甩,冷声对刘备说道:“事情未有查明,还请玄德在徐州多住上几日。”
“温候……”吕布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刘备连忙站了起来,想要唤住他,可吕布哪里还会理他,早已是迈着大步向后园深处去了。
“玄德公,这是何意?”吕布离去之后,陈宫也站了起来,一脸困惑的向刘备问道:“公麾下兵士,因何杀害温候麾下兵勇?公若是不查明所以,以温候的脾性……”
话说到最后,陈宫没再接着说下去,只是双手抱拳朝刘备躬身一礼,随后长叹了一声,转身离去。
吕布和陈宫相继离去,花亭内只余下刘备一人。
早一步离开的吕布已然走远,望着陈宫的背影,刘备心内是一阵懊恼。
他懊恼的并不是带着那几个兵士来到徐州,而是懊恼没有听从关羽和张飞的阻拦,非要前来赴宴。
跟随他来到徐州的兵士,都是追随他日久的老兵。
对那十多个兵士,刘备还可说是非常了解。
若不是出了甚么特别大的变故,那十多个兵士绝对不会弃他不顾杀出城去。
这件事恐怕背后是有着什么端倪!
虽说刘备心内怀疑是吕布和陈宫从中做故,可眼下他是在徐州,人在吕布的地界,即便真的抓到了吕布的把柄,他又有什么办法?
下了花亭,刘备正不晓得该如何是好,几名等在花亭下的吕布卫士便将他拦住,领先的军官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使君,请随我等前来歇息!”
看了那几个挡住他去路的卫士一眼,刘备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罢了,罢了,帐前兵士无状,冲撞了温候,某代他们受过便是!”
几名卫士并没有为难刘备,而是很恭谨的簇拥着他,出了官府后园,向前院的一排厢房去了。
再说杀出城去的十多名刘辩亲兵,一路策马疾驰,连着奔了十多里。
带领这十多名亲兵的军官回过头朝后看了一眼,见没有徐州兵追上来,这才松了口气。
“百夫长,这是怎了?”那军官刚长长的吁了口气,一名比他职位低一些的军官就满脸疑惑的向他问道:“我等离开徐州,主公怎办?”
“主公已被吕布戕害!”紧紧的拧着眉头,领头的军官对跟在身后的刘备亲兵们说道:“徐州乃是吕布地界,我等即便冲入进去,也已是救不得主公。为今之计,只有返回小沛,告知二位将军此事,请二位将军决断!”
得知刘备被吕布害了,跟着这军官冲出徐州城的刘备亲兵们,一个个都是满脸的愕然,都还不太敢相信突然听到的变故。
可说话的军官语气又十分坚决,容不得这十多名亲兵不信。
众人只得应了一声,跟着军官快马加鞭,朝小沛方向去了。
半日之后,小沛城内。
得知刘备已经被吕布害了的消息,关羽是沉默半晌未有吭声,而张飞却是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桌案上,怒道:“三姓家奴,胆敢伤我哥哥性命。某定当引领兵马,将那徐州踏平,为兄长报仇!”
“三弟!”张飞抬脚正要出门,始终没有说话的关羽连忙喊住了他,对他说道:“此事尚有蹊跷,三弟不可莽撞!”
“二哥!”关羽如此一说,张飞顿时不乐意了,对他说道:“传回消息的,乃是大哥随行亲兵,此事断然不假!”
“纵是不假,我二人又能如何?”张飞的话音才落,关羽就拧着眉头对他说道:“徐州兵精马壮,兵马远多于我二人,且城池高坚,三弟莫非是要率军攻打徐州?纵然领军前去,恐怕吕布根本无须守城,只须率军一场冲杀,我军便会即刻溃败!”
“哼!”瞪着关羽,张飞冷哼了一声,一甩袍袖扭头朝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他便对关羽说道:“二哥惧怕那吕布,某却不惧怕。二哥只管领军守在城内,某自去便是!”
说着话,张飞已经迈出了房间。
见张飞走了出去,关羽连忙站起追了几步,可等他追到门外的时候,哪里还能看的见张飞的身影。
得知刘备为吕布所害,张飞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攻破徐州为刘备报仇。
虽说刘备平日里为人着实不怎么样,可对张飞和关羽,却还算得上是推心置月复,让俩人也觉着他一直真把俩人当做兄弟。
大哥有难,张飞自是不会袖手旁观。
可走到小沛官府门口,张飞又停下了脚步。
关羽的一番话,也是让他心底犯了疑惑。
吕布勇武,张飞自是不惧,他觉着真个要打起来,那吕布纵然能赢得他,也定是赢的十分艰难。
让张飞有些迟疑的,是关羽说的并没有错,小沛兵马与徐州兵马的数量,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就凭着他麾下这点兵士,莫说强攻徐州城,就算是和吕布军在旷野上迎面厮杀一场,恐怕也是不够吕布军杀。
站在官府门口,张飞正在迟疑,一名他的亲兵军官凑了上来,小声问了一句:“将军怎了?”
扭头看了那军官一眼,张飞也着实是无人商议事体,于是便有点急病乱投医的向那军官说道:“大哥为吕布戕害,某欲领军前去徐州讨伐,可无奈麾下兵少……”
“眼下徐州正有一批军马从小沛境内经过……”张飞的话音才落,那军官就神色带着些许忐忑的对他说道:“将军何不劫了这批军马,吕布闻之将军夺得军马,定然领军前来讨伐将军,届时将军于半道伏击,岂非事半功倍!”
被那军官说的一愣,随后张飞一巴掌重重的拍在那军官的肩膀上,笑着对他说道:“你果真有军师之才,让你做个下等军官,着实是委屈了你。待到某击破吕布,定当擢拔于你!”
“多谢将军!”得了张飞这句允诺,军官赶忙抱拳躬身,向张飞谢了一句。
“来人!”张飞扭头朝身后跟着的另一名兵士喊道:“传令下去,点齐人马,与某一同前去劫夺吕布军马!”
洛阳城内秦军主力的校场上。
数万名新征入伍的新兵,正在一名裨将的带领下练习着战斗的技能。
远远看着新兵操练,刘辩不断的点着头。
这批新兵有九成都是来自京兆尹和左冯翊的灾民,刚到军营的时候,他们中的很多人看起来还很瘦弱。
经过许多日子的调养,他们的体魄早已恢复了强健。
而且这些新兵有一个共通的特点,那就是他们挨过饿,晓得战争一旦蔓延到大秦境内,百姓又要面临断粮的困苦,而他们或许也会失去这种每日都能吃饱肚子的生活。
由于有着这种再不愿让战争蔓延到他们家乡的心态,新兵们操练是异常的卖力。
“文远以为怎样?”看着校场上挥舞着兵刃汗如雨下的新兵,刘辩向站在身后、陪同他一起观看新兵操练的张辽问了一句。
“士气颇高!”与刘辩一同望着新兵,张辽对他说道:“只是战技尚不娴熟,若是此时拉上战场,或许也可与强敌一战!”
“本王要的不是或许!”朝张辽微微一笑,刘辩随后便将视线转到了新兵的身上,对张辽说道:“本王要的是他们能够拥有与任何强敌一战的能力。”
“讨伐董卓、剿灭公孙瓒、击破匈奴!”不等张辽说话,刘辩就接着说道:“我洛阳大军曾经在战场上书写过一篇篇足以名扬千古的神话,靠的是什么?靠的是信念!同时也靠着将士们高超的战斗技能!将士们的性命宝贵,一旦战死,便不可能再返回家乡!他们追随本王征战沙场,本王无力保证他们每个人都能活着回家,却是要确保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能够活着回到家中,与他们的父母妻儿团聚!”
“末将等定当全力训练新兵!”听了刘辩的这番话,张辽连忙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大秦主力,定然不负殿下所望,保有洛阳军强悍战力,追随殿下征战天下!”
望着正在操练的新兵,听着张辽的表态,刘辩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