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微微愕然,虽则近来也听闻帝后不合,但因着皇后自入宫来盛宠不衰,她也没将这消息放在心上。♀******请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节*****不想今日听萧清婉当面说出,才知这两人竟已到了这般地步。
萧清婉见她只是呆怔,微微一笑,说道:“德妃自管回去罢了,不用将这些人放在心上。一介宫女,家世出门在那儿摆着,就是要升也慢的很。何况,皇上的心性,德妃入宫这些年了,还不知么?左不过贪几日新鲜,能到哪里!德妃莫不是又听了谁的言语,心有不忿才走来同本宫说这话的?本宫昔日里教与德妃的话,德妃全当耳旁风了。”
德妃耳闻此言,面上便有些讪讪的,嘴里又道:“娘娘说的有理,然而嫔妾只是看不惯,皇上要去园子里住,这位份上的妃嫔还带不齐全,倒记得带了她去。”萧清婉并不知此事,乍一听颇有些诧异,当即问道:“皇上要去园子里?”德妃见状,方知皇帝并没将此事告与皇后,不知自己是否有说走了嘴,惴惴不安,只得硬着头皮道:“是,前儿皇上去嫔妾那儿看四皇子时,提起此事。说在宫里待得腻烦了,要往德馨园去住上一段。大约半月后启程,说要住到过年才回来呢。”
萧清婉默然不语,半日才笑道:“如今皇上行事也越发乱来了,以往只为避暑方去园子里居住,现下已非暑热天气,且也很有几年不去了,倒忽然生出这个念头来。那园子里还没收拾过,匆忙之间,怎好过去的。皇上倒生出些小孩儿脾气来了。”德妃陪笑着应和了几句,并不敢再多说什么,好在萧清婉也不再问,她只略坐了坐,吃了两盏茶便起身去了。♀
青莺进来收拾了茶碗,萧清婉问道:“缊儿睡下了么?”青莺回道:“睡下了,故而奴婢才抽身过来。”说毕,又问道:“娘娘,皇上这是当真要冷落娘娘么?宠幸宫女也罢了,怎么移驾往园子里去住,也不告与娘娘?莫不是……莫不是皇上竟不打算带娘娘一道去么?娘娘是中宫皇后,皇上要去行宫别馆居住,带了一众妃子随行,却不带正宫,可当真是荒谬绝伦了。”萧清婉浅笑道:“他未必就不打算带本宫去,但必定是要本宫去央求于他的。”
青莺奇道:“娘娘这话倒是奇了,皇上并不曾来告与娘娘此事,怎知娘娘必定知晓,又怎叫娘娘去央求皇上呢?”萧清婉冷笑道:“那德馨园很有个两三年没曾去过了,虽是日常也有宫人洒扫收拾,可要移驾入住,还必得费一番手脚。若是内侍省领旨来办此事,岂有不来告与我的!可知,此事是皇帝临时起意,尚未铺张开来,不过是在德妃跟前说了一声。皇帝深知德妃的性子,必定按捺不住来寻本宫言说此事,又料准了本宫自她嘴里得闻此事,必定慌乱,就要去寻他。如此一来,本宫必定要服软低头,央求于他了。”
青莺听了她这番话,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连忙跪下请罪。萧清婉恕了她这一遭,令她起来,又问道:“你笑什么?”青莺说道:“娘娘跟皇上,当真跟小孩子吵嘴似的,都想着先叫那一个低头。偏都是一副骄傲的性子,谁也不服谁,这样子下去到底怎样才是个了局呢?”萧清婉听了也笑了,又说道:“本宫倒并非只是要同皇上怄气,这一遭若是本宫让了步,他虽高兴了这一阵子,日后想起必定要轻贱于我,又或者行起事来越发没顾忌了。♀”
青莺听毕,又问道:“那娘娘预备如何呢?只是放着不管么?”萧清婉淡淡说道:“不管,这事一日不到本宫手里,本宫便一日推不知。”
二人说着话,宸贵妃带着赢纪过来了,这三皇子已是开蒙入学的年纪,皇帝下旨意拜了礼部侍郎为师。那柳修文也是科举出门,学识满月复,赢纪跟着他念书识字,习学规矩,行动做派比之先时已有了好些长进。
这赢纪进门,依礼向着萧清婉见过,便规规矩矩地坐在一边椅上。萧清婉含笑问了他些话,便叫青莺拿了些点心与他吃,带他到院里玩耍。她自家同宸贵妃在明间里说话。
萧清婉笑道:“这三皇子跟了姐姐,倒是长进了不少,日后想必是能成才的。姐姐没有儿子,有三皇子在膝下也是一般了。”宸贵妃却笑道:“他也就那样了,念了几日的书,我问起他功课,倒是十成里丢掉五六成的。读了些书,却不求甚解,资质实在平常,往后能太太平平当个富贵闲人就罢了。倒是咱们的缊儿,可要仔细教养着,万不能出了什么岔子。”
说了些闲话,宸贵妃便问道:“那件事儿,妹妹可听说了么?”萧清婉微笑道:“姐姐说的是养心殿里的新鲜故事呢?还是德馨园的事儿?”宸贵妃笑道:“妹妹是知道我的,一介宫女,我还不放在心上。听妹妹这样说来,德馨园的事儿妹妹是知道了。德妃的嘴头子,倒也快。”萧清婉说道:“她总是沉不住气,听些风就是雨的,我说了几次了,还是那么着。”宸贵妃说道:“这也怨不得她,入宫这些年来,没个一男半女,皇上又不大喜欢她。苦熬了这些年,好容易到那个位子上了,又有个皇子养在身前,可不是处处小心么!”说着,又道:“我来倒不为说这些闲话,只是问一句,出了这样的事儿,妹妹还是不理会么?”
萧清婉说道:“他又没亲自过来告与我,叫我理会什么?”宸贵妃叹道:“我知道妹妹的脾气,然而究竟他是皇帝,万没有向你低头的道理。你不知,前日他到我那里去,对着我好不数落你呢。说你才入宫那时节,多么乖巧懂事,弄到如今竟成了这幅样子。还说他宠坏了你,让你变得如此任性。絮絮叨叨,说了有大半个时辰。我没耐性听,又不好走开,只得听他说完。然而他嘴上虽是这样讲,我冷眼瞧着,却是有和的意思,又不拉不下来脸来,那副样子倒是怪可笑的。妹妹只当可怜他,给他个台阶下来就罢了。”
萧清婉浅笑道:“原来姐姐今儿是过来替皇上做说客的。”宸贵妃面上微红,强说道:“你这样下去,终究也不是个了局。缊儿虽已封了太子,年纪却实在太小。妹妹这般与皇上置气,天长日久下去,皇上必定心生厌弃,逐渐冷待于妹妹。再让旁人钻了什么空子,缊儿的前程,可未必那么安稳。”萧清婉闻言,只道了句:“姐姐不必忧心,我自有分寸。”宸贵妃见劝不进去,只得作罢。
正在此时,后头宫人来报,称太子醒来,寻觅萧清婉不见,哭闹不休。萧清婉便连忙起身,往后头去了。宸贵妃跟过去看了看,逗了一回外甥,赶在晚饭前回钟粹宫去了。
又过三日,夏长盛将整理德馨园所需一应使费并各样物事造了个清单,呈交于皇后。萧清婉见了单子上的各样开支,虽是使费并无异样,但终有几件物事要自宫中带去,未免过于累赘。她心里疑惑,问及那夏长盛。夏长盛却只说是皇帝的旨意。
萧清婉无法,另有几桩事由须得与赢烈商议,只得命预备仪仗,起身亲往养心殿去。
皇后自前番遭了那场变故,便再不曾踏出坤宁宫。这一说出门,宫里不免一番忙碌。好半日,方才伺候了萧清婉起身。
须臾,凤驾来至养心殿外,萧清婉下了凤辇,拾阶而上。随行宫女便上前知会殿外候着的内监道:“进去通传一声,皇后娘娘求见。”
那太监却一脸难色,先与萧清婉打千行礼过,却只是不动弹。萧清婉见他不过十四五岁,还是满脸孩子气,面容却极是陌生,似是才调至养心殿当差。便笑问道:“怎么,里头不方便么?”那小太监方才说道:“回娘娘的话,是茜香姑娘在里头伺候,皇上吩咐了不见旁人。”
萧清婉微微一怔,随即明了,这月红想必就是那个赢烈的新宠。
明月听闻此言,当即斥道:“这话混账,哪里有为着个宫女,把皇后挡在外头的道理?!分明是你这奴才插在里头,想卖好讨巧罢!”那小太监脸涨得通红,吞吞吐吐道:“当真是皇上的吩咐,姑姑就是责骂小的,也是没法啊。”
明月还待再说,萧清婉却摆了摆手,她便静了。
萧清婉说道:“既是皇上有吩咐,自然不好叫你为难。本宫这就回去,你只进去通传一声,说本宫来过就是了。”言毕,当即转身下阶,登上凤辇。
明月在一旁搀扶伺候,就问道:“娘娘,咱们就回去了么?”萧清婉说道:“皇帝有话,你就骂死了他也不中用。走罢,本宫倒要瞧瞧,皇上想怎么样的。”
明月听过,放好了帘子,吩咐起驾。
凤驾才行出一射之地,张鹭生已气喘吁吁的赶来,一面大呼。萧清婉听见,便命停下。
张鹭生上前行礼,一面擦着汗,一面说道:“娘娘,皇上请您回去。”萧清婉微微一笑,说了句:“有劳公公了。”方才命仪仗掉头回去。
走进养心殿内,萧清婉知赢烈此刻定在后殿书房之内,径自向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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