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曲子,是滕默勋的母亲唯一会的钢琴曲。
是他失去母亲前,每天都会听的曲子。
小时候,妈妈总是会一边弹着钢琴,一边哼着歌,哄他入眠,逗他开心。
此刻听着这样简单的旋律,就像童年的一幕幕又回到了眼前。
妈妈丢下他了,在滕家的大宅门口,永永远远的丢下他了。
滕默勋倚着墙壁合上了眼,此刻,他多想让这首曲子停下来,可又因为这是元熙在弹而不舍得让它停下。
这梦魇般的歌,梦魇般的歌词……
然而坐在那里弹着琴的元熙似是也被这首曲子的悲伤感染了,她垂着眼眸,只觉得心头的某一角泛着隐隐的疼痛。
这是为什么呢?只是一首很简单的童谣而已啊……
坐在沙发上的老妇人也不发一语,似是而非中,仿佛也沉浸在过去的记忆里。
悲伤的,或是曾经愉快过的,都仿似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她想要用这首曲子治愈默勋童年的阴影,可是到最后,竟然连她自己也一起被治疗着。
一首曲子很快便结束了,元熙的十指轻轻离开了钢琴,放在了膝上。
“默勋!”华倩低低的声音似是唤回了元熙的神思。
她连忙站起来,走出琴室。果然在门边看到了脸色铁青的滕默勋,他的眼睛低垂着,唇瓣苍白,似是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这首曲子是默勋妈妈以前经常弹给他听的华倩轻轻的补了一句。
元熙便立刻会意了,她上前一步挽住了滕默勋的胳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直直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她从没有见过滕默勋这幅模样,像只受伤的狮子,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他的伤口,可是涓涓的血液又暴露了他的疼痛。
滕默勋在难过,元熙似是也能感同身受那般。
“元熙,走了!”男人低低的开口,一把抓住了女孩的手。
可也只有元熙才知道,滕默勋的手一直在发抖,连指尖都是冰凉的。
“你打算逃避到什么时候?!”身后,那道威严苍老的声音就这么不偏不倚的传了过来,阻拦住了滕默勋的脚步。
“虽然是你妈妈抛弃了你,可是你呢?到底在是恨她还是在想念她,为什么不敢说出来?”老人继续道,声音中多了几抹颤抖。
“当然是恨她,把我扔在冰天雪地的人有什么可想念的……不过是个抛弃了我的人罢了!”滕默勋的大掌愈发用力,将元熙的手指捏得生疼。
那道一向是挺直的脊梁仿佛随时都要倒塌。
外婆,就这么大喇喇的撕开了滕默勋结了痂的伤口,顿时鲜血淋淋那般。
“既然你恨她,为什么还要派人去打理她的墓地?默勋啊,你不要欺骗自己,折磨自己,到头来,真正受伤害的也只有你自己罢了……”外婆的眼眶满含着泪水,她循循善诱的说着,只想借着这次的机会,彻底治愈滕默勋心头的伤口。
只不过……
“元熙,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走!”滕默勋颤抖着声音道了一句,似是再也承受不住这空气中的压抑,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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