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儿退后两步,她心里对这个陌生的男子已生出了戒备之心。
他微笑望着她,道:“我说了你不敢进去,你偏要逞强,这不是什么好地方,姑娘还是回家去吧。”
媚儿一愕,这时她才发现一条绵长的峡谷将废墟一分为二。
白袍男子望着雾气弥漫的入口静默了片刻,转身便要走入峡谷。
媚儿抚模着身旁粗糙的岩石,这峡谷?
她神情迷茫,正费力地在脑海中搜寻着一些模糊的片段。
“喂,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进去,我不怕。”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口应道:“好,你跟在我后面便可。”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幽深的峡谷,媚儿不敢靠他太近,只是在他身后十余丈外慢慢走着。
谷内寒气逼人,不时有冰凉的水珠滴下,媚儿张开小手,接住水珠,水珠滑过她掌上的伤口,很清凉。
她舒服地低叹一声,想不到这里面竟然有水,早知如此,就不必要浪费元气,凝雪化水了。
“这峡谷没什么古怪啊!"
他回头深深凝望了她一眼,神情有些特别:“你的胆子真不小,一个人竟然敢走进这片废墟。”
媚儿愕然,不解问道:“这里不许外人靠近的么?”
他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两人默不作声继续往前走,拐过一个弯位后他倏尔立定,紧跟其后的媚儿一时收不住脚,砰的一声撞上他的后背。
那感觉就像撼上了一块坚硬无比的钢铁,她抚着生痛的额头蹬蹬退后几步,脚下一滑,又一次重重摔倒在地上!
好痛!
她摊开手掌一看,伤口又裂开了,鲜血正不断涌出来,滴落在深褐色的泥地上。
媚儿翻身坐起,取出锦帕捂住伤口,忍不住大声抗议了一句:“喂,你撞我啦!”
他只是望着前面,连头也懒得回过来。
媚儿咬着嘴唇,扶着石壁站了起来,他忽然反手一捞,准确无误地将她整个抱起,闪电般掠过前面纵横交错的沟壑。
媚儿悴不及防被他挟持在怀中,男子独特的气息无遮无挡飘进她小巧的鼻端,她的心不禁狂跳起来,握拳用力捶打着他厚实的胸膛,大声喊道:“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看看下面。”
媚儿在他的臂弯内钻出头来,往下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沟壑内已燃起了熊熊烈火,赤红的火焰正向四面八方迅速蔓延着,峡谷的前段已淹没在一片汹涌的火海中。
他抱着媚儿往里走了百余丈才把她放下来,媚儿一手推开他,还来不及开口说话,他已执起她流着血的手,低声道:“怎么受伤了?”
媚儿有些气恼:“与你何干?快放手!”
顺带抬起脚向他的脚面用力踩去。
他仿似未觉,只是将她的手捂在掌心,淡淡的紫光浮动在他指尖上,似柔风拂过。
“还痛吗?”
痛楚倏尔消失,媚儿垂眸一看,掌内伤口已是愈合无痕,她呆了呆,轻轻抽回手,低声道:“不疼了,谢谢。”
似有意似无意,他的手轻轻掠过她散落在脸颊上的发丝:“火烧不到这里来,你站好了,不要乱动,我去毁了这片火海。”
媚儿吓了一跳,道:“这火正烧着,你去送死吗?”
他没有搭理她,转身走入赤红的火海中,四散乱窜的火苗感应到他的气息,倏尔集结成一把把尖利的火焰刀,呼啸着向他扑来,瞬间他全身已被烈火团团围住。
媚儿在峡谷外被他连番捉弄,心中本是有点气恼,可这时看到烧成一团火球的他,顿起恻隐之心。
她忍不住拔腿往他跑去,想将他拉出火海,这人虽然无礼,可也把我拉出了火海,一报还一报,现在轮到我来拉你一把。
可脚步一移动,惊觉踩入一片黏黏的浆糊中,无法移动半分。
她愣了愣,这人竟悄悄施用了法术,把我格挡在火海外。
媚儿只得用力敲打着那层气流,大声叫道:“喂,那个人哪,你别逞强了,快出来吧!”
火海中的他神态自若,一圈圈耀眼的紫光自他身上荡漾而出,裹住了奔腾的火苗。半盏茶功夫后,汹涌的火海慢慢熄灭在紫光中,他在沟壑上空来回兜转,似在寻觅什么。
他停了下来,脚尖在身前画了个圆圈,掌上紫光再现,凝聚成利剑,电闪般插入沟壑深处,地下响起连绵不绝的喀嚓之声,原本深陷的沟壑如发酵馒头般缓缓隆起,顷刻间便和地面接合持平。
他抬眸望向站在远处的媚儿,脸上露出愉悦的笑意,媚儿仰起头看着他,他脸上身上干干爽爽,袍裾也是好好的,眼角眉梢更是安详明净,看不出丁点的烟火气,只有几楼发丝飘落在两颊边,仿似刚才踏入的不是烈焰火海,而是和风吹拂的绿柳江南岸。
她有些愣神,呆呆望着那个犹如神祗似的男子向她走来。
他拂去缠绕在媚儿身边的气流,一把执起她微凉的小手,笑道:“走吧。”
这次她没有挣月兑,掌内传来火灼般的暖意,像一条点燃了的药引,电闪般在全身游走着,她的俏脸通红一片,仰头望着他俊朗沉稳的脸庞:“你真厉害,你是谁?”
他的脚步略微顿了一下,眸光微黯,媚儿的小心肝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沉默一会,才淡淡说道:“我只是一个过路人。”
媚儿暗暗垂下头,刚刚荡起的芳心顿时黯了,她轻轻咬着下唇,感到有些羞愧。
她的手动了一下,想挣月兑他的掌握,他侧头睥睨了她一眼,喉结滚动,嘴唇微张,但终是变成一声轻微的叹息。
他把手一紧,低声道:“别动,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
媚儿心不在焉地应了,她这些年的活动范围局限在舅舅家的领地内,舅舅对她很好,可有一点很奇怪,舅舅从不带她外出。这次她是趁舅舅一家到森林世家作客,偷偷溜出来的。
她在天域东游西逛消磨了大半个月后,意外发现了一片黑乎乎的莽林,她起了猎奇之心,穿越了莽林,闯入这片沉寂的辽阔死域。
今天,在这废墟深处,她竟然遇上这么一个男子,嗯,他看起来很年轻,俊朗不凡,能耐也不错,当看见他从填平了的沟壑上向她走来时,她年轻的心蓦然一动,怦怦跳动着似在胸腔内擂动着大鼓,对他先前举止轻佻的厌恶已经烟消云散,忍不住怯怯地问他一句:“你是谁?”
那一刻,她的脸像是涂上了一层血,嫣红嫣红的。
可他只是轻飘飘地敷衍了她一句:“我只是一个过路人。”
既然如此,为何你还要紧紧牵着我的手?
媚儿猛地用另一只自由着的手撑着身边的石壁,停了下来。
“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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