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者用手揉了揉鼻子,清了一下嗓子,沉声道:“我们与金陵家族的冤仇源远流长,具体的成因智者可能比较清楚,因为他常待在神庙中整理典籍。在过往的争斗中,双方输赢各半,个中过程惨烈异常,实是令人不忍回想”
他眸光暗敛,沉默地望着跳动的火苗,良久,方转头望向天帝:“老帝君应也交代过,务必寻获并摧毁金陵权剑一事。我们上次晓幸成事,并不是我们的实力强于对方,而是他们的这柄权剑,失落多世,势弱所致。”
护者脸上露出不悦之色,插口道:“上次那一战,我们确实把金陵妖孽全部歼灭了,虽然代价惨重,但二十多年来,此地依旧是死气沉沉,我估计死灰复燃的机会不大了,那柄传说中的魔剑,或许真的只是一个传说罢了,否则为何这数十世来,一直没有现身?现在这妖族已不复存在在天域间,那我们何必总是杞人忧天?”
守者瞪了护者一眼,道:“这把魔剑一直没有出现,主要是因为金陵世家这些年生不出小公主的缘故!而且,你不要忘了,在过往的历史记载中,金陵世家曾数次被我们剿灭,但若干年后,当那柄魔剑现身时”
他猛地收住话头,眼眸不经意地掠过主子沉静若水的面容,天帝淡淡回望了他一眼,道:“说下去。”
守者沙哑的声音多了几分颤音:“对于这把剑,我们只能从上古的的传说中管窥一二,因为它已太久没有出现了,所以它的真正面目,已是无人知晓。据史册记载,金陵家族的始祖立下一个奇怪的家规,只有历代嫡出的长公主,方有资格执起此剑。而在过去的十来万年里,天夺其魄,历代的金陵皇,生出的后裔皆是男孩,这把魔剑,因为没有了执掌之人,一直遁世不出。”
天帝神情漠然,语气平静无波:“父皇的确对我提过此剑,它真如传说中的那么厉害吗?”
守者转头向四野张望一番,似怕旷野中的幽魂听到他的说话,他把声音压缩成一缕细线:“帝君乃是我天域的至尊神祗,按常理说,没有任何人能够威胁到帝君的安危。可是,自古相传,有一个人,凭借她手中那柄出手无回的魔剑,可以刺杀帝君。”
天帝的脸上露出慵懒的笑意,捻起身边的枯枝,投入燃烧正旺的火堆中,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在寂静中回响着,他淡然笑问:“那个人,是否就是你们视为心月复大患的金陵世家的长公主?”
守者举袖拭去额上不经意间渗出的冷汗,颌首道:“是”
护者按住守者微微颤抖着手,道:“镇定,此女的存在只是一个传说。”
他清了清嗓子,接过同伴的话头:“圣祖开天辟地后的第三世,金陵家的晶日公主,凭此剑击杀了藏兮大帝,天宫遭受了创立以来最大的一场浩劫,几乎瓦解消亡!所幸那时藏兮帝已留下后裔,所以在第四世起,祈舜大帝抽取圣祖遗骸中的三条肋骨,揉合圣祖母故家迦洛山麓的明珠制成赐婚凤冠,定下了后世凤冠择后的规定,确保入宫者的来源清白,也藉此切断金陵世家中人借此鱼目混珠,图谋不轨。”
天帝哦了一声,垂眸回忆曾读过的上古史册,他眼眸内多了几分疑惑,沉吟良久才道:“藏兮帝君的事,我从史册上读过,当时的记载甚为迷糊,只是说帝与妖女相遇于沉壃山,被其偷袭得手而亡,可这与凤冠赐婚有何关系?”
守者神色尴尬,迟疑片刻才道:“上古的事迹太过久远,经过这么多年辗转相传,有些真相可能已经湮灭,但是,根据最近四十世的记载,那位金陵家的长公主,俱是妖魅妩媚之女,极易迷惑君心。或许,曾有帝君被她所惑也是常事,否则,祁舜帝君绝不会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惊扰圣祖的真身,耗尽一生之力,编织成这赐婚凤冠。我天宫历代君主,自第五世起,皆是遵循凤冠赐婚规定,所得的俱是良缘天成。”
天帝一言不发地望着燃烧着的篝火,过了好久,低声道:“这规矩,早该废弃了。”
护者年老耳背,听不清楚天帝的话,道:“帝君,什么废弃了?”
天帝握拳掩鼻,轻轻咳嗽数声,转而提高声音道;“可根据史册所载,自第五世起至今,我天宫仍有八位帝君折于金陵世家之手,可见这条规定所起作用应也有限吧!”
护者脸色一端,摇头道:“作用是有的,因为凤冠中揉合了圣祖的真身,在圣祖余威的震慑下,金陵家族中人难以在天宫内遁形,以后的每一次争斗,俱在宫外发生,那就算我们落败了,折损的也不过是性命,并不会震撼到我天宫的根本,可这柄魔剑实在是太过厉害,真是防不胜防——”
他沟壑纵横的老脸上布满沉重的忧色,当年他们和老帝君用玉石俱焚的代价,将这个古老强悍的家族尽歼,但到底有没有漏网之鱼?他们心中并不十分肯定。
那时的情况太过混乱,到最后,看到全是一片片殷红的翻涌血海,况且这场战役耗时将近五个月,期间敌人有没有在混乱中挣月兑了老帝君布下的天罡神网成功逃月兑,这事儿到今天为止仍是一个未知之数。
当年的金陵皇和老帝君的岁数相当,那自然是早有子嗣之人,那一战中,那个皇者表现出来的凛然气势,在这些年仍会将他们三人自睡梦中惊醒,像那样的一位深谋远虑的掌门人,会不会早已为自己的后裔留下了一个隐秘的避难之所?
这疑问,不单他们三人日夜悬挂于心,就是老帝君,也是带着这份忧虑辞世的。可自那一战后,天宫的元气大伤,主母,老帝君相继撒手离去,他们全部的精力只能放在教养小帝君和休养生息上,再也没有余力去追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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