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宁垂眸看了女儿一眼.沉吟一会感叹道:“我离开幽冥地域时.琛儿才三岁多.相隔多年后再见.他已是一副堂堂的俊朗模样.现在已承继帝位.为幽冥新一代的帝尊.哎.这时光啊.走得真快.”
青娥抱了母亲一下.笑道:“娘.我不也长大成人了吗.”
素宁握着女儿的手.遥望远方.若有所思道:“我月兑籍幽冥多年.无法回归故里.可惜你为天域中人.若你表哥允许你沐浴圣火.姑子归宗.你以后一生就可托庇在幽冥皇家中.天宫那帮贼子可奈你不何了.”
青娥颇为不以为然.她清了清嗓子.抗声道:“如今我家道沦落.女儿当自强.娘亲无需忧虑.我定会好好照顾自己.不必乞求他人庇佑.”
她指向眼前开阔的土地.对着母亲沉沉一笑:“娘.这里是我永远的家园.如果我离开这片土地.不消多时.这里就会滋生其他的生灵.它们会鹊巢鸠占.这如何使得.娘.女儿就算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留在这里.捍卫我的土地.”
素宁望着女儿淡然一笑.这女儿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她叹了一口气.道:“你可知道面对的是什么.孩子.记着娘亲的话.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日后你遇见敌人的时候.首先想的是怎样保存自身.而不是一味逞强.知道吗.”
她看着满脸不服气的女儿.沉声道:“你要明白.你纵能强过那小贼的手下.也强不过他.母亲当日轻估了他的能耐.最终落个功散身亡的下场.”
青娥强忍着涌至眼边的泪水.哑声道:“娘.你别胡说.你现在好好的.定会长命百岁.”
素宁不置可否地笑笑.她眯着眼回想当日蛇洞外和侄儿相逢的情景.侄儿的沉稳出乎她的意外.她曾希望勾起那个年轻侄儿的好胜之心.借他之手为母女俩抵御天宫的追杀.可侄儿只是淡淡一笑.就彻底粉碎了她的奢望.
幽冥之皇绝不会为了一个自甘堕落的家族成员和天宫为敌的.
天域和幽冥地域是互不相干的两个平行世界.不相往來是上古定下來的禁律.这次侄儿破例施以丹药.令自己能苟延残喘多些时日.已是最大的眷顾念旧之情了.
忽然她想起那天在蛇洞中遇上的女子.她手腕上竟带着那碧玉镯儿.碧玉镯儿代表什么她心中很清楚.而侄儿脸上那份焦灼的神情也颇为值得玩味.那个女子究竟是谁呢.
她为何要穿越蛇洞來这里.侄儿言道她是动了好奇之心.想过來这边浏览风景.这是一片荒芜凶险之地.有什么好浏览的.
“青娥.下着大雨那天.你有沒有看到一个陌生女子.”
青娥挠挠头:“女子.沒有啊.我一直待在木屋等你回來.怎么啦.”
素宁狐疑的望着前方.那天.她在废墟上并沒有发现外人的踪迹.莫非.那个女子在她回來之前已离开了.素宁摇摇头.她已时日无多.沒有精力去探究这个疑惑了.她握住女儿的手.继续方才的话題:“在这天地间.只有你表哥.才是他的对手.可是.你表哥身为冥皇.一身所系整个幽冥的长治久安.所思所虑必多.怎肯为我而破这上古盟约.”
她轻抚着着女儿白皙秀丽的脸庞.声音悲怆:“你要明白.他日你若遇上天宫的主子.就要承受忍辱苟活的滋味.可只有活着.才有机会重建这片土地.”
青娥垂头答道:“是.女儿明白.”
她心中并不认可母亲的话.但此情此情.唯有乖巧作答.才会令母亲安心.
素宁和女儿说了这一番话后.觉得甚为疲惫.她斜倚在石上.眼帘低垂.低声道:“青儿.你独个走走看看.回來告诉我.家中可有绿草遍地.”
青娥心内一酸.低声答道:“是.娘亲你在这里好好歇歇.女儿很快回來.”她把身上的斗篷给母亲盖上.转身向着旷野走去.
青娥心头惦记着母亲.胡乱走了一圈便匆匆往回赶.经过倒塌的神庙附近时.猛地发现断墙内有一个青色身影正在缓缓移动.
她忙隐身在枯树后.悄悄探头张望.那人似乎正在废墟中寻找什么.
青娥眯起眼眸细辨那人的背影.确实是一个陌生人.自得到那双金铃后.她自问身手已今非昔比.胆气因而壮了很多.看着那抹缓缓移动着的青色人影.不自觉涌起一股怒气:“我家纵然沒落如斯.也容不得这些不知名的贼子随意糟蹋.”
想到这里.她从树后转出身來.扬声叫道:“喂.你是何人.竟敢在此放肆.”
青衣人恍若未闻.只顾低头寻觅.青娥踏前两步.怒道:“你是聋子吗.听不到我的说话.再不停手.我便杀了你.
那人丝毫沒理睬她的呼喝.依旧在地面上搜索着.青娥心头愤怒.那股天生的鲁莽劲儿冲上脑际.她不停转动手腕.金铃倏尔现在腕上.只听得叮叮当当的清脆铃声响过.金铃已如闪电般月兑手飞出.
她得此十二金铃已是数月.还不清楚此物的威力如何.如今正好來了一个试验品.她技痒难耐.忍不住便祭出金铃.金光瞬间漫天发散.那耀眼的光芒仿似千千万万把利刃.带着尖锐的呼啸之声.向那青衣人影兜头罩去.
青娥瞪大眼睛看着这漫天的金光.不由的又惊又喜.就在这时.她听见母亲急促的尖叫声:“青儿.不可.快退下.”
青娥心头一凛.但已无法收回金铃.忽然间.一股排山倒海的冲力撞向她心口.只把她撞出百余丈开外.扑通一声重重摔落在尘埃之中.
那青衣人影在漫天的金光下微微一转.袍袖一拂.耀眼的金光顿时消失无形.他在空中徐徐落下.手一拈.握住在空中不停转动的一双金铃.微瞥一眼.随手一抛.把它们扔到青娥面前.
青娥惊骇莫名地望着那个青衣人.他波澜不惊地立在当地.微风扬起他淡青的长袍.灼灼烈日下.只觉玉树临风.风姿俊秀.耀眼生花.
他冷冷望着青娥.过了半晌.才淡淡道:“行事如此鲁莽.他日你若遇着仇家.恐自招杀身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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