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去?”独孤策问道。
“为何不去?”少年反问道。
独孤策一滞,问道:“你有何倚仗?”
“即便没有任何倚仗,我也会上台。”像是一块顽石,雨打风吹也无法让其挪位,方万里继续道:“本来我可能已经死在了擂台上,是独孤帮我,她告诉我不能放弃,我也答应她我不会放弃,即便她不在,我也会兑现的。”
独孤策失笑,他被少年逻辑不清的思维弄得有些迷糊,叹了口气,他道:“不上台并不是放弃,死亡并不可怕,勇敢地活着才更需要勇气。”
“不!在巴山,不上台,就是放弃,放弃尊严,放弃一切,而且会遭人唾弃!”方万里语气陡然变得坚毅,独孤策眼睛睁大,看着少年奇异地变化,微微失神。
“你认为我一定会输、会死吗?”方万里看着独孤策,反问道。
“这个……”独孤策头一回迟疑了,最终,他点了点头,后看到方万里这有些兽性的目光,随即摇了摇头,并说了一句打死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他道:“我不知道”
方万里顿时咧嘴一笑,亮白的一排牙齿在门外射入的光线映衬下,有些刺眼,独孤策一愣,无奈摇了摇头,站起身开始往外走去。
“我本不相信你能从擂台下活着走下来,便没有依照阿蛮之言,带那些灵物过来,但是见着你后,又有些不确定了。”独孤策一边往外走去,一边继续说道:“反正家里那些灵物也难得别人用一回,而且我也答应了阿蛮,晚点给你,也不算食言了。”
方万里脸色一怔,随即一喜,感激看着独孤策,嫌两人无聊,一开始就在怀中呼呼大睡的小黑似乎闻到了什么异香,陡然爬了起来,探出小脑袋,吱吱叫了两声,抽了抽鼻子。
房间内,两男人不由同时失笑,会儿,沐浴在阳光之下,独孤策缓缓行向外面,背影一片萧寂。
模了模小黑,方万里踏过一地木屑,走出房间,嘭地一声跃上屋顶,炙热的阳光晒在身上,如同方万里心中一样,一片火热,他眺望南方,眼中柔情无限。
阿蛮,我一定会来南荒找你的!
大元帝国南部边疆,是一大片插入云霄的高峰,连绵不断,峰顶蒙白。
茫茫雪山,一处突出的巨岩上,一白一绿两道身影怅然而立,一同望向北方。
两人皆是面带轻纱,看不出如何模样,但看那白衣女子眉目如画,身姿仙然,如同雪山上圣洁的雪莲,可猜她纱下面容,定是惊为天人。
呼呼狂风夹杂着大雪迎面扑来,却奇异地在两人身前一尺绕过,两人不知站了多久,那水绿长裙女子微微转身,轻声道:“秀儿,时辰不早了。”
白衣女子身子轻颤,眼色凄迷,深情看了一眼北方那莽莽荒野,绝然转身,如仙子一般飘下山峰,徒留一句眷言,被呼啸而过的大风不知刮向何处。
万里,我一定会来巴山找你的!
古时圣人都曾说过:爱之情深,神避三分。
得了爱情滋润的少年,十分地勤奋,日出已作,日落未息,整日都沉浸的无尽的修炼之中,陪伴在主人身边的小兽无聊至极,整日出去,周边地域顿时闹出鼠患。
一天半夜时间,三分修炼雷崩九击,三分沉于魂师御物,三分吞食各种灵物,留下一分,思念远方的人儿。
唯有坚持不懈的努力才有不可思议的成果,短短九日来,少年每日醒来都有惊喜发生,及至第九日……
天武决斗场最大的一个场馆可容纳千人,早在三天前入门票便已售光,杨德才红光满面,站在决斗场大门口,迎接各大家族的贵客,一时间,腰身也粗了几分。
“嘿,哥们,神罚之地方万里对战独孤家族独孤天的入门票,我多买了一张,两百五十两,要吗,别人都三百两,我看你面目惊奇,少收你五十两好了。”天武决斗场所在街上,徘徊着三两个身形飘忽、神情不定的男子,正极力推销着自己手中“多买”的入门票。
两百五十两的门票绝对是前所未有,即便是帝都内一些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之间的决斗,也炒不到这个价格,偏偏这方万里与独孤天一战,入门票却如让人争相购买。
平白之身的方万里,帝都大家族少爷独孤天,两者出身若比天地,实力亦是相差悬殊,人们猜想的场景,是应该在某个街角,独孤少爷一怒杀人,那贫寒的少年血溅街头而已。
到达了正是决斗这地步,是所有人万万料想不及的,但也因这奇妙的组合,却让人升起无限的好奇。
最大的决斗场馆已经是人声鼎沸,热闹的喧哗充斥在每一寸角落,随着一中年汉子上台宣布,决斗双方即将上台,炙热的气氛再度上了一个台阶,而馆内,也很明显地出现了两道呐喊声音。
“方万里!方万里!”入口左边皆是衣着朴素,神情激动的普通百姓居多。
“独孤天!独孤天!”右边,则是一群锦衣玉袍,气势不凡的青年男女。
两个阶层的对碰,出现在了一个决斗场之内,各自支持着所属阵营,呐喊着,嘶吼着。
两道大门慢慢打开,两道身影缓缓进入,唰唰唰,所有人目光顿时扫向大门方向,欢呼声音也不由停了下来,只剩下了窸窸窣窣的议论声音,嗡嗡地一片。
缓慢踏着台阶往下而去,众目瞩望之下,独孤天神情一片傲然,偶尔看两眼身边方万里一抹杀机流露。
方万里宛若世外之人一般,步伐缓慢,神情从容,空气中的火热,丝毫无法侵入他身体一分。
两人并排而去,到了擂台前,同时一跃而上。
“方万里!方万里!”
“独孤天!独孤天!”
呐喊再度爆发,空气沸腾。
“你看起来很从容,是已经有了赴死之心吗?”站在台上,独孤天昂首而立,目光低垂望着方万里道。
方万里没有说话,静静看着独孤天,黑亮双眸一片深邃,似在寻找着独孤天身上表露的破绽。
这让人有些心悸的眼神,独孤天脸色微滞,旋即一抹狞笑在脸庞散开。
“蝼蚁的不屈,在巨象面前是一种可笑的表现,不知道这十天之内,独孤秀教会了你什么?”
轰!陡然一股比当前空气还要炙热的气息从孤独天身上爆发而出,热腾腾的感觉似置身于一个炼天熔炉。
唰……独孤天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在火热的空气中慢慢变淡。
方万里从容眼神终于一变,尽管十天来不间断的苦修,他虽不说自信满满,但亦存留着几分希望,但如今真正面对这武师二阶的独孤天,还是有些惊惧在心中。
墨石般的黑眸似一道紫光闪过,一道急速奔行的残影迅疾掠向自己,依稀可见那狞笑的表情中,杀机一片。
方万里丹田一动,金色雷核陡然迅速旋转,雄浑的内劲通达全身,他也似一头猎豹一般迅速窜了出去。
嘭嘭!
**之间的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震入人心,方万里速度爆发到了极致,仍旧无法跟上独孤天,身上被炙热的拳头一拳一拳轰中,灼热伴随剧痛传来,他紧咬牙关,迅速格挡着。
“十天的时间,还真的让你提高了不少,已经武士八阶了,恐怕独孤秀家中灵物也废了不少吧。”
独孤天浑身如同一个小太阳,散发灼热的气息,武师二阶的修为完全展露,每一拳重重轰击在方万里身上,一种快意油然而生,见着方万里咬牙坚持的模样,嘲讽之色自双眼流露。
剧烈的疼痛让方万里直想放弃抵抗,十天内,靠着独孤策送来的各种天材地宝,已然突破到武士八阶的情况下,对上独孤天,仍无还手之力,但是想起十日来每天的惊喜,脑海中浮现独孤秀清逸倩影,倔强的少年紧抿嘴唇,慢慢等待着。
嘭!一腿弥漫恐怖的火系内劲带着残影急掠而来,方万里双眼暴睁,挥起双臂格挡,陡然巨力伴随剧痛而来,他身形踉跄后退两步。
一丝破绽足以让人致命,独孤天眼中寒芒一闪,气势陡然再上了一个台阶,欺身而上,杀气腾腾。
“阳罡劲!”
宛如死亡之音自独孤天口中沉喝而出,他右拳挥起,精纯的火系内劲被压缩到了极致,一种恐怖的内劲波动传来。
方万里昂首,一抹久违的喜悦一闪而过,那拳头的火热让他双目微微刺痛,他看着独孤天暴睁眼睛,神识骤然凝聚,冥冥中似一有一股力量笼罩在独孤天脑袋,骤然转动半分。
独孤天脸色惊骇一片,脑袋忽然地不受控制让他生出一丝恐惧,内劲一扫,那古怪力量消失,陡然一只软绵绵的拳头已伸向自己。
这是!独孤天脸色骤变,他想起独孤烈轰飞下台之时情景,他脸色狰狞一片,拳头速度猛然加快,轰向方万里,但刹那间,古怪的力量传入右拳,措不及防之下,竟然微微偏离原来方向。
轰!
炙热如同太阳的白光陡然从两人中间绽放,白亮之中,淡淡的紫色一闪而过,昙花一现,却格外引人注目。
两道身影划过一道弧线飞出,在快要落下台之时,方万里身形陡然径直落下,再度踏在了坚实的大理石板上。
而那独孤天,轻飘飘飞远,已经离开擂台范围,却未掉落,陡然一股气势振奋,迅速飞回了擂台上,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呼呼……”方万里眉头紧皱,左边肩头处一片焦灼,火辣辣的疼痛传入心神,这是被独孤天“阳刚劲”轰击所致。
不过被“破煞”击中的独孤天也同样不好受,方万里抬头望着边界处的独孤天,此刻他身前胸口处,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焦黑区域。
而独孤天身形也是轻轻颤抖着,面色一片苍白,带着惊惧与震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