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霸有些佩服地盯着她柔韧的腰身,半晌,忽然笑了起来,“好个初次见面,这个说词我喜欢。不过那事虽然已时隔多日,我相信你也已经认出了我,而我来,只是想问你一件事,所以希望你能老实回答。”
花著雨看着他。
楚霸突然凑脸过来,压低声音道:“近日有哪些人盘问过你那日的事?”
花著雨漠然别开头,“除了四皇子没有别人。”
“你怎么说?”
“我晕了,什么都没看到,又能怎么说?”
楚霸鼻孔哼气,“希望你的行为比你的话更靠谱。也希望你明白,如果你说出去那天的事,到时候死的可不是你一个人,这国公府,还有和国公府所有有关的人,通通都会毙命。”
说这些事确实要隐密,花著雨干脆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撇了撇嘴,就算她不问政事,也知道到时候恐怕国公府的人全死事小,与他太子有关的人想必一个都逃不掉。毕竟,在这皇廷当中,皇太后,太傅也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楚霸见她一副不以为然地样子,心里又来了气,也一把坐在她对面语带威胁恶狠狠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把所有人都引到练武场去吗?因为我皇四弟不是省油的灯,一直以来,他都在派人若有若无的监视着我,你最好一点破绽都别露给他。”
花著雨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殿下不用对我危言耸听,该怎么做也不用你来教。还有,如果你的话说完了,麻烦请离开,我们这样共处一室实在有诸多不便。”
楚霸盯着她,这小女子凭什么每次面对他都这般颐指气使,她是他爹还是他娘?
如果不是今天还有事求她,早就该下手劈了她!
他几乎有些堵气地黑着脸重重把他的大刀往桌上一拍,“听说你万源米铺还有二十万担米,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花著雨眉毛一跳,这事虽不算隐密,可是怎么会传到了他耳朵里?太子也管别人家仓库米粮的事?
楚霸显然有些不耐了,“是还是不是?怎么不回答?”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她说得慢条斯理。
“如果是,我建议你把那二十万担米转卖给我,价格不会比市面价格低。”
花著雨顿时警惕,“你个太子,没饭吃吗?”
楚霸冷哼一声,“你废话真多,卖是不卖?”
花著雨眼珠转了转,半开玩笑道:“实话说吧,确实有这么二十万担米,不过名义上虽然是我的,实际上却装在了别人的仓库里,如果殿下能帮我把那些米从别人的仓库里运出来,我当然是愿意卖的。”
楚霸目光一凝:“这又从何说起?”
花著雨也不相瞒,把顾氏掌管万源米铺的事全数说了出来。末了,她才似笑非笑道:“如果殿下有把握能把那些米粮运出,又能瞬间消化让顾家的人找不出任何蛛丝蚂迹,不会惹上任何麻烦,那么我们这个交易就可以成交。”
楚霸实在没料到事情会如此曲折。想想眼前这位花七小姐即将和亲北冥,临走前不仅遭受劫杀,好不容易逃回命,还要被嫡母敲诈勒索。如果是普通女子,恐怕早已吓得寻了路,而她,他不由上下打量她。
一身洁净的素白长裙,腰系金线绣缎,将腰口束得不盈一握。眉秀而长,眼眸乌黑,眉目恰到好的交相辉映,可以显出其主人超然的自控能力和智慧。还有在耍心计时那内敛的笑,颊边的一对梨涡,都是妙到极处的惹眼……
“看来殿下能力有限,只能隔空望着二十万担米空叹了。”花著雨好像不知道他的打量一般,兀自说笑着。
楚霸移开眼目,昂然道:“这事你也不用激我,顾家目前在朝中的权势很大,要想躲过他们的耳目把米粮消化得不露痕迹确实很有难度,但是只要有一个人在,此事可以做到万无一失。”
花著雨眼前一亮,“真的么?”
外面忽然传来了鸟鸣声,楚霸蓦然拿刀起身,低声道:“有人来了,我也不和你多说,等两天我会让那个人来和你签合约,价格你自己估模着说……”
他转身就朝窗口走去,花著雨一把扯住他,“你还没给我交订金……”
楚霸回头,不可思议地眉毛微拧,“八字还没一撇,你就要钱?想钱想疯了吗……”
说完,他一巴掌拍开她的手,已从窗口一掠而出。
花著雨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叹息道:“真狠心。你以为我想厚脸皮啊,我是急着要钱买铺子……”
楚霸跳出窗外,女官阿信领着他掠过后面院墙,由于之前就已经安排好让另一个女官阿秀在练武场陪那些人杂耍,两人竟是直接出了国公府。直到两人上了马车,阿信终于忍不住低声道:“殿下,既然她没有泄露出去,为什么不一刀杀了她,还要任她自由自在把我们置于风险之中?”
“杀了她,谁给我凑那些数量庞大的米粮?”
“殿下,您应该清楚那些米粮现在并不在她手里,和杀她没有冲突。”
楚霸一噎,转而斥道:“你懂什么?本宫做事向来要有理有据,岂能跟那强盗一样去强取豪夺?”
阿信闭嘴,心里却是不服,分明是他在强词夺理,真不知道他拖拖拉拉想干什么。
楚霸不再理她,敲了敲车门,“先别回宫,去别院找篱笙。”
阿信忍不住道:“殿下真准备让方长老亲自去跟七小姐谈?”
楚霸把厚背刀往头下一枕,闲上眼,一个字都懒得多说。
阿信直咕嘟,真不知那七小姐使了什么妖法,竟然让太子会答应帮她去顾家抢粮,不知道那有多危险吗?
国公府里,一众人顶着大太阳等阿秀打完一套拳,再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太子过来,直到一个个汗流浃背,才见一个小太监跑来说太子有急事回宫了,所有人心底都冒起一股怨气,这位太子怎么如此随心所欲,居然把他们扔下先走了,果然是完全没把国公府放在眼里!
楚明秋听到消息也不恼,只是代太子向顶着大太阳的众人道了歉,便也告辞了。
他才上马车,陈长青的身影就从不远处过来。
“有没有跟踪到太子究竟去了哪里?”楚明秋面无表情。
陈长清低头,“国公府太大,我们又不敢跟得太近,只知道他似乎又回转了内院,具体地方不知道。”
楚明秋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沉默了一下,“不管怎么样,把花七小姐多派几个人盯着,我总觉得她就算不知道这件事,也有很多古怪的地方,给我尽量隐秘一点。”
“是。”
大成园里。
似乎有些憔悴的顾氏把一封信折好放进信封里,花若芸接了过去,“后天就是大长公主半月湖大宴的时候,虽然名义上请人去避暑赏荷,实际上是想为她的傻儿子物色一个媳妇,到时候肯定会请你二表哥去帮她傻儿子压制傻病。所以你今天就让人把这封信送到你二表哥手里,让他那天给我把事情办得圆满一点。”
花若芸微蹙眉道:“娘究竟要表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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