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顿时笑开了,“哎呀,想不到我们七小姐出手还是挺阔绰的,五百担大米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若是捐到怀恩寺,那主持还不要为我们七小姐亲自祈愿?我们国公府这会子也要跟着沾光了。悫鹉琻晓”
何氏见钱眼开,虽然不是给她的,但是一并要挂上她的名头,自是觉得风光无限。可惜有些人就是见不得花著雨被人阿谀奉承,花若芸忽然笑语嫣然道:“祖母向来吃斋念佛,祈愿菩萨庇佑我们国公府和隆昌盛,最忌身心不洁净之人。最近我们国公府事发连连,不知是不是府里有不洁净败坏门风的事。此次去怀恩寺,希望惠法大师能给指出一二。”
她一挑了头,站在她旁边的花碧媛亦笑着暗有所指道:“最近这年头,有些人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比如兄妹,父女或者师徒都可以毫不忌讳的干出那伤风败俗之事。唉,若是我们国公府有人干出了这等事,恐怕是再求佛祖,也难以再把福泽降临了吧?”
她这一说完,一些人皆是带了异样之色地看着花著雨。
花著雨像无觉般面不改色心不跳,笑盈盈朝花碧媛大表赞同道:“四姐说得还真是个理儿。祖母素来身慈心善,为了我们国公府福泽延绵,宁愿弃了俗世繁华,自己整日吃斋理佛,向善之心至诚之致。若果有人还能不顾她老人家的一片至诚之心干出婬邪败德猪狗不如的事,是当该重惩不怠,母亲,不知女儿说得可对?”
被问到了脸上,顾氏眸光连闪,花碧媛说得如此明显,她不可能不知道是在说她。而她还能笑得出来,暗觉这笑面狐狸恐怕又在使什么诡计,顿时提高了警惕。
她哼了哼点头道:“著雨说得自然没错。若是有人敢在我们国公府干什么婬邪败德之事,岂止是严惩不怠,还要重刑伺候,让她交出唆使她之人,叫天下再无他们的容身之地。”
花著雨笑眯眯道:“母亲还真是严厉,就不知道真出了这等事,到时候还能不能大义灭亲。”
老夫人微厉道:“今日去佛寺,我等都是提前沐浴三天,如若有敢犯那等事之人,此行必定是亵渎神灵,去了反而会遭受祸患,希望大家都谨言慎之。”
各人都急忙应了是。花著雨看前戏也做得差不多了,便对何氏道:“我的那些个米铺前两就关了,里面已无米可捐,不过好在账上还有些钱。不知道现在买五百担米要多少钱?如果二婶有信得过的人,我现在把钱拿出来,二婶给派人去买,然后再招集府里得力的人一并随后送到怀恩寺,可行?”
顾氏眼睛一亮,如果她随便说个高价钱,这不是有钱可赚么?正要说话,顾氏此时脑际灵光一闪,顿时了悟,怪不得这小贱人如此慷慨大方,恐怕是这小贱人又想拿她铺子里那些霉米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害人,岂能上她的恶当?
她当即一咳,迅速朝何氏递了个眼色,抢在她之前说道:“五百担米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要调派人手送去怀恩寺,也不是一个两个劳力能行的。这样吧,就由母亲派个在府里办差牢靠的老人,马上清点二十个壮汉驾了马车去市面上买米,买完立即就送怀恩寺,既不误事又利索,婆母看怎么样?”
老夫人点了点头,“难得著雨有这份心,就照媳妇说的这么般行吧。不过那买米送货之人可要牢靠,万一出了什么事,可要失了我们国公府的面子。”
顾氏应声,“婆母只管放心,媳妇安排的人牢靠得很,赵管事在媳妇面前办差二十年,可从没出什么差错,现在府里的事一应也由他管着,再大的事都不会出差错。”花著雨梦想用霉米充好也不可能得逞。
花著雨故意露出一脸失望之色,更是让顾氏暗自得意她猜中了她的心思。赶紧着身边的道:“去把赵管事请来,就说七小姐有差事让他办。”
应了,正要去,芍药已在花著雨的暗示下站出来道:“我们一起去吧。正好问赵管事五百担米要多少钱,我再回去静婷苑拿,免得来来回回让主子们久等,耽搁了时间。”
这话说得没错,各位主子们也没在意,便是说说笑笑地直往前院走去。等到前门,那里已经备了六七辆华盖马车,各位夫人小姐依次坐好,老夫人正要吩咐起程,老远就听到院子内有人边呼边跑道:“等一等,等一等,老夫人,小姐等一等……”
众位夫人小姐不知是谁敢在国公府门口大呼小叫,探头一看,竟是去请赵管事的芍药去而复返。花著雨皱着眉,一脸不悦地训斥道:“不是叫你去问了米价拿银子?怎的还跑来门口叫嚷,成何体统?”
芍药喘着粗气跑过来,双手撑着膝盖一脸委屈,“小姐,奴婢是想告诉你,今天还是别去怀恩寺了……”
和花著雨坐一辆马车的花碧媛顿时嘲讽道:“难道没钱买米,又想反悔了?没那么个本事就别说那么大的话,现在反悔,岂不笑掉人的大牙?”
花著雨脸色一白,“不可能,我昨晚明明检查好了还有一千两银子的,怎么可能会没钱?难道被人偷了?”
芍药连连摆手,急道:“小姐……不是那样的,是……唉……是……反正今天夫人小姐们都别去了就是。”
这个话可就是大了,老夫人也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你这丫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芍药红着脸,吱吱唔唔,想说又羞于出口的样子,倒是让一众夫人小姐更是感觉好奇起来。
何氏下了马车道:“有什么话不能说?让主子们这么停着,是不是觉得挺能耐?”
芍药嘴巴张了又张,看到国公府门前不少路过的百姓在朝他们张望,甚至有喜欢听八卦者还聚拢了来,一副要听小道消息的样子,更是难于启齿。眼看花著雨要发怒,方结结巴巴道:“那个……奴婢刚才和去请赵管事,谁知道还没进院子,就听到赵管事屋里传来人声。奴婢和还以为赵管事在招集了人在开什么会,就悄悄推门一看,想不到一屋子站了十来个家奴,他们都光着上身,赵管事正指着一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女孩子说,说让他们把那个女孩子一起……那个了……”
她席话说得相当有技巧,开始是结巴,后来是越说越快,生恐被人打断了不能当众说完,到最后越说越低,完全把她的羞愤完美的表现了出来,让花著雨不得不暗赞,芍药没生在后世可惜了,分明是个演戏天才,节奏表情什么的表达得毫无瑕疵。
顾氏一闻此言,顿时变了脸色,大声斥道:“你在胡说什么?赵管事岂是那等人?”
芍药吓白了脸,“奴婢没胡说,刚才推门的时候被他们看到,已经被拖了进去,如果不是奴婢跑得快,怕是连个报信的都没有,也不知道现在被他们怎么样了。”
那些围观听八卦的人顿时小声议论开了,“哎呀,别看这国公府光鲜,夫人小姐个个都温婉有教养的样子,原来奴才却荒婬得很,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宣婬,对府里头的丫头这般羞辱,以后谁还敢再把人送到他们府里当差啊?”
“说得不错。不过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如果不是主子允许的,奴婢胆子再大也不敢干出这等事来,怕是国公府表面光鲜,个个有模有样,谁知道暗地里是个什么样子?”
“可以想像得见,前几天不是有人看到乔家班的花旦林生和花三小姐有一腿吗?结果花三小姐另有心上人,看不上林生了,就当街使了个计把他给踹了,可怜林生痴心一片,不仅不怨她,还护着她把花七小姐给诬陷了。啧啧,原来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这国公府还真是个婬窝。”
一些不堪入耳的话一时如雪花片般直扑耳朵,向来把国公府的声誉视得比生命还重的老夫人气得身子直抖,猛然厉声喝道:“都随我回府,我倒要看看那个赵管事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居然敢在我们国公府干出这等事来,没有王法了么?”
老祖宗发怒,秦氏和何氏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顾氏听到那些关于花若芸的传言,更是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不敢再发任何言论,扯了几乎快摇摇欲坠的花若芸,像避瘟疫一样急步就躲进了大门内。
赵管事的个人小院内,此时一片慌乱。
赵管事由于受了小丝的一脚断子绝孙踢,险些把他的命根踢爆,从医馆回来之后,就捂着痛身对小丝一顿臭骂,并且还要让她尝到多人摧残之苦。
这种事他以前也没少干过,府里头一些低等的丫头他几乎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仗着是顾氏的赔嫁,在他权利之下的人,全都让他为所欲为。别说是睡一个小丫头,就是那些小厮的婆娘,只要是他看上眼的,他都是照睡不误。犯了这些事,从来没人敢往外捅过,就算捅到了顾氏那里去,赵管事也只说是那些人看他严厉要诬陷他,故意挑拨主仆关系,用心险恶,到头来,还要把敢告状的苦主给办了。
一些遭受他毒手的人见根本不能撼动他,反而全家还要身陷囫囵,哪里再敢张扬,到后来只有任他胡作非为,在国公府里,简直就是除了主子以外,他就是个土皇帝,谁都不敢惹。
此次他为了报复小丝,特意一大早就叫来十来个家丁,咬着牙根让他们把小丝月兑光了整。那十来个家丁平素也没少跟着赵管事干过这事,以前有那不听话的丫头,通常都是由他们来整得服服帖帖,或者干脆弄死。这次赵管事一招,他们二话不说就来了,想不到才一月兑衣,就叫捕准了时间过来的芍药领着从门缝里瞧见了。
当时芍药怕小丝真遭了他们的毒手,立即装着不稳把给挤进了门里,她自己则飞快跑去报信。
不知她是计,进门看到那么多光身子,吓得捂眼大叫,赵管事一见是顾氏身边的丫头,生恐她把瞧见的事向顾氏说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指使两个家奴把的嘴捂住,让他们把她抬到他床上。
本就是顾氏身边长得非常水灵的一个丫头,赵管事早有染指之心,奈何顾氏非常看重她这个帖身丫头,还是不敢老虎头上拔毛,一直都忍着。
现在好死不死自己撞上来,正好给了他一个把她彻底占为已有的机会。他让人把她抬上床,尽管现在还没有办事能力,可是像这种黄花闺女,只要剥光了让他模一模,压一压,等于就是失了贞洁,也等于是成了他的人,以后她想不听他的都难。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极好,哪知他才把他自己月兑得赤条条,门外就响起了怒吼声,“赵管事是住在这间院子么?快给我把他叫出来!”
一听这声吼,赵管事吓得一下子从床上滚了下来,那些助纣为虐的家奴也是惊慌失措地忙满地乱找衣服。而院门那里又传来急促的拍门声,更是让他们慌了手脚。
先前被按在床上的听到是老夫人的声音,趁着没人管她,赶紧爬起来扯了嘴里的乱布就哭泣着朝院门口冲去。赵管事想冲上前去拉她,奈何她跑得太快,他又一身光溜溜,终是让开了门跑出去了。
老夫人、顾氏、何氏、秦氏等一看衣衫凌乱地哭着跑出来,忙拉住她喝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羞愤得无地自容,指着门内,趴在一个婆子身上就是失声痛哭。
老夫人狠狠瞪了一眼顾氏,率先就朝院子里走去,几个来不及套上外衣的家奴抱着衣裳到处乱蹿,赵管事也吓得跳到了床上,自已裹在被子里的瑟瑟发抖。
一看这个场面,老夫人又如何不明白芍药说的是实话。再看到被封了口捆绑在墙角不知死活的小丝,更是气得她胸口直是起伏不平,目光含厉,一字一字道:“想不到我国公府书香世家,一门贵卿,走出去都是响当当的礼义世家,我不过在佛堂两年光景,如今竟变成了婬窝!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还有人干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是想把我们武国公的门楣踩在脚底糟蹋吗?来人!把这些狗东西全部仗毙,再拖去乱葬岗喂野狗!”
老祖宗发怒,谁敢说个不字?
但是这赵管事管家多年,外管事是他,一些家丁护院也是他一手管理,而且并在不这里,内院的丫头不敢进来,婆子们又如何去拿这些壮汉?
听到老夫人发话,一众婆子均是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动。
发了话,居然无人应声,老夫人更是气得脸色发白,朝身旁的福骂怒道:“去叫老爷,叫他把他的长随全调来,就不信这里能被一些奴才给掌管了,主子都没能力拿了他们!”
福妈反应过来,急急就奔了出去。
秦氏怕老夫人气过头伤了身子,忙帮她顺着气边道:“老夫人息息怒气,为一些不长脸的下人不值得。他们瞒着主子在这里肆意妄为,等大伯来了,还不能治他们的罪么?”
老夫人铁青着冷哼一声,“看来这府里的事真该我来从头到脚好生管管了。你们这些个婆子在这里盯着,在老爷的人没来之前,这些个狗东西一个都不准跑,跑了一个,就拿你们是问。周妈,把那个被捆着的丫头带出来,倒要问问,这赵管事凭什么干出这等人神共愤的事。”
老夫人带着一众人出去,婆子们各负其责,顾氏和何氏大声都不敢出。
这时芍药已找到阿旺被关的地方,给他松了绑,把打得遍体是伤的阿旺从小偏屋里带了出来。
阿旺一出来看到花著雨也在,眼泪一下子就窝了出来,如果不是还有其他的小姐在,他恐怕就要忍不住哭出声了。
花著雨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但见老夫人被人扶着坐下,便上前叹惜道:“怪不得府里一直百事不顺,原来是祖母在佛堂里念经,这些个不长眼的却在外头糟蹋祖母的一片圣心,恐怕是菩萨降下的小惩。幸好今日发现他们的恶行,若是等到怀恩寺,府里尽是一些不洁的事,还不会降下大的灾祸?算是老天保佑。”
顾氏没料到会出这等事,这时候花著雨出来一说,才猛然醒悟,之前她说什么捐五百担米,还故意用那种古怪的神情,就是在给自己下套。好让自己以为她要用霉米弄出什么幺蛾子害人,结果她是在指东打西,最终目的就是要自己拍着胸脯把赵管事扯出来办事。
她的银牙暗挫,好个阴毒的丫头,这一招也恁狠,赵管事既然是自己承认最牢靠的人,自己这下又如何月兑得开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