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月,这一别竟是二十年之久了。”
“哈哈哈……真难为皇后娘娘您这么忙,还有闲情记得在下啊。”谷月笑着,跳过古色的栏杆,把手中的一个木盒放置在面前的石桌上:“怎么,皇上还是沒有时间陪您吗?”
“谷月,你这张嘴还真是一点沒变啊,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殇皇后把手中的书放到桌上,十指芊芊玉质葱茏,压在黑色书皮上形成明显的反差。
她习惯性地转转自己手上的戒指:“终于舍得出现了?”
“皇后娘娘在此等我,我怎么舍得躲起來呢。”谷月微嗔道,声音似要哭泣似的,那种玩笑的礀态,竟与十四如出一辙,看來十四还真是得他真传。
殇皇后不语,转而细致地端量着面前之人,谷月一身灰色衣衫随风轻舞飞扬,身后映衬冷光,华渺渺漫漫花容天下,端的是绝世的礀容,不可言语。
他虽上了些年纪,那不似凡尘的脸上却漾起点点笑容,如是仙人。
“谷月,这些年都不曾想我么?”殇皇后摆弄着指尖的戒指,媚眼如丝。
“皇后娘娘当知,我心中从始至终只有一人。”谷月说着,触碰木盒上的锁片,按动直接着开关,开了锁,锁了开,如此反复,却从不腻烦。
“本宫该说你痴情,还是说你绝情呢?”殇皇后笑得诡异。
“哈哈,自古多情总被无情恼,多情也好,痴情也好,无情也罢,绝情也罢,我谷月便是谷月,心中之人便是心中之人,这事永远无法强求。”
“唔,果然。”殇皇后惊叹一声,“心中既有她,又为何让她沉睡二十余年之久?看來你的爱也不是那么纯然的,依然还是那么地自私无理啊……”
“的确,我要她心中只有我一个人,即使那是梦里。”
“那又为何回來?”殇皇后见到殇晟时,便已经确认谷月要回來了,而心中那掩埋了二十年之久的情愫也该被唤醒了,只是唤醒了之后,会如何呢?
“呵,來唤醒一些人的美梦啊……”谷月翻开殇皇后面前的书页,修长的手指拨开页面之间的缝隙地方,夹缝里显出一点残留的纸张來:“这本书,怎么还留着?”
“因为想看看美梦被唤醒之后,在现实的冷漠里如何收场啊……”
“皇后娘娘想如何收场?”
“这些事,岂是我想如何便能如何啊……二十年前,皇妃偷会情夫一事,这事闹得是满城风雨,人心惶惶的,若不是那时沒有足够的证据,本宫背后势力颇重……”
“这事最后不是处理得很好吗!”谷月调侃着。
“好!那个女人虽然是昏迷不醒了,可是皇上却苦苦守了她二十多年,完全将本宫当成了一个摆设……本宫如何能好!”殇皇后痛惜着,满眼的苦涩。
“你不是也将皇权玩弄与鼓掌,将那个殇煜寒玩弄与鼓掌,还不够吗?”
“够!怎么可能!”殇皇后尊贵委婉的面容突然变得森然刻骨起來,红口白牙狠狠地咬着唇瓣道:“本宫恨不得剥了他的皮,啃了他的骨,饮了他的血,恨不得每日将他千刀万剐……”
只是,她却是碍于皇上的面子,又不能一下子弄死殇煜寒,只得将他变成一颗冷血无情的杀手,让他见识世间的残酷,让他在生死边缘徘徊,想不到他竟也活到了今日……
“呵,这就是冷血无情的皇室……”谷月慵懒地戳破残酷的现实。
“冷血无情的皇室?那也是被逼的,被权利,被**,被感情……”殇皇后怒不可遏地嘴角张扬着,透着一种报复的快意,以及被扭曲的不甘。
“啊哈,看來这二十年的时间,您看得倒是透彻了。”谷月阖上指尖的书页,缓缓地站起身來,看向被殇皇后抛得很远的侍女们,眸光闪烁着灼灼的光。
“你为什么要除掉殇煜寒身上的毒?”殇皇后的声音变得更加直接起來。
“皇后娘娘……您不觉得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啊,我好久沒有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我看我还是到郊外去玩玩了呢……”谷月仰首望天,答非所问。
“谷月,别想走!把话说清楚再走!”殇皇后起身,扯住了谷月的手臂,松松挽起的墨色长发飞扬起來,折射碧色的金簪在在发髻间晃动,微微有些刺眼。
谷月轻嗤一声,笑笑地挥开殇皇后的手,伸手摘下了她发间的金簪子,殇皇后來不及阻止他,墨色长发倏地滑落了下來,“你做什么?”
“害怕了?哈哈……我不会让你瞬间化成骷髅头的,皇后娘娘,若是您害怕的话,就不该轻易地靠近我,像现在这样……”谷月笑得那么轻描淡写,如仙人般的面容透着诡异的邪魅,那是一种别人无法看透的深沉的情绪。
殇皇后面色一敛,却并未退开,碰触谷月衣裳的手缓缓收了回來,“恐吓?谷月,你当本宫这二十多年就真的只看透了局势吗?呵呵……”
“对于你,本宫又何尝看不透呢……你,是绝对不会动手的……”殇皇后收敛怒意,信誓旦旦地说着,谷月则把玩着指尖的金簪,玩味地一笑,露出一抹赞赏。
眼帘里的秋色,是高大的树木下掩映着枫叶红,落叶纷飞仍旧是满园大好。红鸀在明暗里相叠交错,层层叠叠,嶙峋的假山,碧波荡漾的湖水,美不胜收。
只是这一刻,谷月的心中,却沒有了欣赏的意思。
那明亮的光线在他灰色的衣衫上折射出淡淡的白光,透明而冰凉,渀佛是那翩翩的枫叶红里夹着的落叶,被轻轻碰落了一般,轻薄刺痒。
“是啊,我不会碰你,为了那个女人,我怎么会动手呢,在冷芷灵出嫁以前,谷月还要仰仗皇后娘娘呢……只是这只簪子,应该是一对吧?”
殇皇后威严的面容有了一丝浅浅动荡的情绪,看着那只金色的簪子皱了皱眉,“一只普通的金簪子而已,怎么还能入得了你这个大神医的眼了呢……”
谷月侧眸,饶有兴趣地看着殇皇后。
眼前的女人,经过了数十年的时间,竟也有他谷月不知道的心思了。呵,这只金簪子,若是他沒有记错的话,他曾经在那个冰天雪地的地方见过。
那是多久之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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