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前,俊美的男人微微翘起嘴角,有股深不可则的味道。
他温润的脸上沒有悲伤,沒有失望,沒有痛楚,却透出了一丝寂寞的声响,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寂寞……这么多年,唯一陪伴自己的人也离开了呢。
殇辰宇觉得痛,内心抽搐着,一下又一下打死隐隐地作痛。
一直以來,他都把内心的寂寞掩饰得太好,镌刻在深不见底的心海里,谁也无法触碰。用谦卑温润的笑伪装着,寂寞却如腐朽的老树逐渐腐烂在心底,在眼睛……
一切感情流露着的地方,都被他微笑的掩饰着。
殇辰宇轻轻闭上眼,喉咙深处涌上了一股熟悉的酸涩,他与殇煜寒之间,这一场沒有鲜血的斗争,伤害的,又岂止是他自己。
然而,也因为殇煜寒,他才觉得自己生在宫廷之中,还有几分趣味的!
萧索的秋风忽然变得猛烈了,它一边吼着,一边卷起了沙石落叶,啪啪啪啪地拍向城墙和宫门之上,还有殇辰宇的身上和心里。
尘土沙石飞进眼里,他不禁眯了起來,随即转身离开了。
几缕尘土飞扬,然后又无声落地,一切又恢复平静。
出了城门,马车不紧不慢地在官道上走着,冷芷灵靠着软垫,闭目养神。这辆马车十分宽敞,车厢以竹帘隔为内厢和外厢,木板上铺着厚厚的棉毯以减少行驶时的颠簸震动。
玉儿在外厢探头进來,“小姐,咱们已经出了殇城了。”
冷芷灵缓缓地睁开眼睛,浅淡地笑了笑,回道:“玉儿,进來坐吧,陪我说说话,我一个人好无聊啊。”玉儿轻啊了一声,才笑着钻进内厢里。
“小姐,这是冷谦让我交给你的。”玉儿说着,将一把漂亮的匕首递给了冷芷灵。
“给我的?”冷芷灵接过,不免有些讶异。
但见那匕首寒光如洗,虽有鞘在外,仍有丝丝逼人的慑力,渀佛时刻嗜血一般。柄与鞘上,皆是古老的纹饰,模着冰凉粗糙,虽古拙却不失灵动。
冷芷灵将它整个儿取出,轻拉出鞘,只觉得白光一闪,眼前一花。她轻啊一声,只觉得那东西竟宛如活物,灵活滑腻,简直就要月兑手而出。
“小姐……”玉儿一惊,立马上前,然那匕首被冷芷灵紧紧握在了手中。
冷芷灵过得片刻,再定睛瞧时,那匕首却沉寂如死,静静地躺在她的手中。只余寒光点点,湛亮的剑锋上映出她美若朝花的容颜。
她虽对宝剑匕首一类一窍不通,却也看得出这匕首是难得的宝物。“玉儿,这匕首真是冷谦给我的?”
“小姐,好像是大夫人让大少爷交给冷谦的,说小姐以后或许用得上,冷谦便送來给小姐了,让小姐一定要收好了,必要时也可以用來防身的。”
冷芷灵心中欢喜,果然大夫人很关心自己的,虽然这颗小棋子是挺不甘心的。“还要多谢大娘和大哥呢,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跟着一起去瑜国。”冷芷灵笑着,竟说起了胡话來,眸光一闪,只定定地瞧着手中的匕首了。“恩,果然是把好匕首啊!”
“小姐,你真的舍得去瑜国吗?”玉儿突然有些担忧了起來。
冷芷灵收起匕首,轻轻一笑,“玉儿,我们就权当做是旅行了,反正难得出去玩,去了瑜国说不准会遇见很多好玩的东西呢。反正既來之则安之嘛!”
“小姐,亏你还笑得出來,你不知道他们都很担心……”
“玉儿……”冷芷灵打断玉儿的忧虑,“玉儿,别想那么不开心的事了,乐观一点,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而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玉儿沒读过多少书,听着那个一头雾水啊,什么马什么祸什么福啊……
冷芷灵也不在意,低声笑着,道:“玉儿不用想这么多,回头跟谦儿好好过日子就好了,就是可惜了,小姐沒给你们办一个热热闹闹的婚礼。”
“小姐……”玉儿含羞带嗔地一笑,小女人的礀态摆得十足十。
马车一路出了殇城,渐渐远离了那个冷漠的世界,冷芷灵看着那越來越远的地方,突然有种些微的轻松,也许离开并不仅仅是坏事!
冷芷灵就这样远远地望着殇煜寒,心中竟缓缓地浮上一抹感动,看着看着,只觉眼眶一片氤氲,竟有些喜极而泣來,好奇怪的感觉!
玉儿愣了楞,不知道跟随在马车旁边的冷谦说了什么,竟直接将殇煜寒唤了來。
殇煜寒一入马车,冷芷灵便哭得更凶了。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还是哪里不舒服?孩子又闹了吗?”很显然,殇煜寒又有些无措了起來,冷芷灵却将他拉到自己身边,软软地偎了上去。
“我想你,很想很想你……”
“傻子,才不过分开了一天时间呢……”殇煜寒轻柔地哄着她,心中那坚硬的外壳早月兑落了,只留下了那一块一块柔软温暖的地方了,一见低头含泪的冷芷灵,心中便不由地升起了怜惜的情绪。
“殇煜寒,我好痛……”
“痛,我这就去叫大夫过來……”殇煜寒还來不及起身,手就被扯住了,放在了一处温暖而柔软的地方,冷芷灵的心口上。
“殇煜寒,这里痛。”殇煜寒眸光温柔的看着她,却只能紧紧地将她锁在了怀中,心中是满满的知足,伴随着丝丝痛楚,他只能忍着,这般倔强地忍着。
接下來,殇煜寒便一直留在了马车之中,一直到了驿站。
冷芷灵留在单独的房间里,有高手保护着,然后沒有了殇煜寒,她心中始终不安,所以到了很晚也不肯睡,虽然她真的很累了。玉儿无奈,又让冷谦唤來了殇煜寒。
殇煜寒揽着冷芷灵躺在床上时,才悠悠地道:“芷灵,我们不能继续这样了,若是瑜国知道殇国和亲的公主如此,他们会如何待你,你应该想得出來。”
冷芷灵身形僵了僵,无所谓地问:“殇煜寒,你希望我永远留在那里吗?”
这下殇煜寒无语了,僵持了半晌,才悠悠地道:“我绝对不会让你永远地留在那里,你应该在的地方,是我的身边。”说这话时,他目光异常的坚定,似乎明确了什么。
冷芷灵笑了,只是那笑里透着几分苦涩。
殇煜寒埋首在她的颈窝里,一直低低地轻唤着,“芷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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