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摆明了没给方心兰准备礼物,就是要让她难堪的,却没想到方心兰也不是盏省油的灯,竟然拿出了一幅一米多的卷轴。♀
“爷爷,这是心兰送给您的贺礼,虽然不如哥哥姐姐弟弟他们的值钱,但却是孙女的一番心意,是我花了一百多天慢慢绣出来的方心兰含羞带怯地展开卷轴,只见上面绣满了“寿”字,几百个“寿”字又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寿”字,虽然这幅十字绣的确值不得什么钱,也是个很常见的东西,但胜在立意好,又是亲手所绣,的确算是有孝心了,方老爷子也忍不住龙心大悦。
“好,好,好,心兰有心了方老爷子频频点头,模样很是慈爱。
方老夫人也难得露出了好脸色,“明天把这幅字裱起来挂在厅里也算喜庆
“咱们家这些小辈里倒是心兰最有孝心呢陈歌笑眯眯地说,丝毫不在意张云铁青的脸色。
方心兰低头掩住了得意的神色。
张云冷哼一声,没想到这个小骚蹄子竟如此会作怪。
“她又在睁眼说瞎话了,她几时有空绣这个?八成是在外头花钱买的,还绣了一百多天呢,我看也就花了一百多块钱方子鹏站在方子萱身边小声议论道,方心兰每天除了上课做题就是倒头大睡,会有那个闲工夫绣贺礼才是见鬼了,像她这样爱美的人哪里舍得牺牲宝贵的睡眠时间。
方子萱却是一脸无所谓,方心兰送什么和她着实没有任何关系,不明白这一件小小的礼物。怎么可以做出这么一大通文章来。
“不过,心兰啊,你还是个学生,今后就别在这种事上费心了。你的心意,我们两个老人家都领了,但你还是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才好,争取像你姐姐那样靠个状元回来。对我们来说这才是最好的礼物方老夫人笑得温柔婉约,“贺礼这种事就该由你妈去准备,你一个小孩子瞎操什么心?阿云,你说是不是?”
“妈说的不错张云愣了愣,心想这个方老夫人真是一刻钟都不消停,在这个时候还不忘记踩她一脚,但如今的她也已经是百炼成钢,笑嘻嘻地答应道,竟是不见一丝恼意。
方心兰也乖顺地点头应下。心里却不知道把方老夫人诅咒了多少遍。这个老太婆明明知道她成绩不好。还故意说这种话来刁难她,明摆着就是看她不顺眼。
宴会的规模虽然不大,但也有三四桌的亲朋好友。方心兰怯怯地跟在方子萱姐弟的身后,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很是惹人怜爱,可惜没有人愿意搭理她,张云领着一双儿女在人群中言笑晏晏,刻意抛下方心兰一个人可怜兮兮地站在角落。
“向阳,好久不见了,现在真是越来越稳重了张云拉着一个年轻人的手,笑吟吟地寒暄。
“三婶还是这么年轻漂亮,这么多年了,一点儿变化都没有那穿着窄版修身西装的年轻人身形修长,眉目俊朗,笑起来温和真挚。
“你这孩子就是嘴甜……”张云笑得花枝乱颤。
再次见到这个年轻人,心中那种难以控制的激动已经淡了许多,方子萱的真正情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去,那些属于她的爱憎也渐渐变得清浅无痕。
“说起变化,还是子萱子鹏变得最厉害向阳将目光转向方子萱和方子鹏身上,这一对姐弟安安静静地跟在张云身边,行止从容大度,已不再见当年的刁蛮任性。♀
“孩子大了都会慢慢懂事,这两个孩子也算是省心张云难掩骄傲,“子萱,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向阳哥哥了,每次他来家里都要缠着他,这几年不见怎么倒是生分了?”
方子萱听了张云的话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毕竟她不是原来那个方子萱,只是掩去眼底的复杂神色,朝他微微颔首示意。
她越是这样平静,向阳就越是好奇,她的变化实在太大了,方子萱原本就是美人胚子,这些年出落得更加妩媚水灵了,只是眉目之间的严肃冷漠给她凭添了几分距离感,看上去像是个不容易亲近的女学究。
方子萱这几年的事儿他也有所耳闻,只是不相信一个人会在几年之中就改掉了本性,只觉得她把自己藏得更深了。
“听说子萱这几年的成绩很不错向阳像个邻家大哥哥般温和地笑道。
“这孩子也就只懂得死读书,除了成绩好之外真是一无是处方子萱还没有开口,张云就立刻来了一通明贬暗褒,“哪里像向阳你啊,又会念书又会做生意,今后还要多多照拂我们子萱子鹏
“三婶言重了向阳彬彬有礼地说。
“我带子鹏过去一下,”张云的眸光闪了闪,笑吟吟地看着方子萱和向阳,“子萱,你陪向阳聊聊
陪聊?方子萱愣住了,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张云已经带着方子鹏走远了,留下她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
“你以前不是很爱黏着我吗?怎么现在看到我变得没话说了?”向阳双手插在裤袋里,一脸闲适,有着公子哥儿独有的潇洒。
方子萱茫然地抬起头,“我该和你说些什么?”
向阳呼吸一窒,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孩子的确很具有吸引力,巴掌大的小脸画着淡淡的妆,却三两下勾出了她的妩媚,那副茫然天真的样子夹杂着清纯和妩媚,正是男人最喜欢的样子,卸下了浓妆,褪去了愚笨的她,的确很有资本。
不过熟知她浪荡性子的他只是愣了几秒,随即恢复了平静,脸上依旧笑意盈盈,可言语中却带着能够被轻易读懂的嘲讽,“现在还去夜店吗?怎么不画浓妆了?”
“不喜欢她不明白他莫名其妙的敌意哪里,可直觉也不喜欢这个一看就是人中龙凤的精英,神色也是淡淡的。
“这可不是你的风格,你不是无酒不欢么?怎么受得了……”向阳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就更加来气,过去分明是她黏着他的,如今又要在他面前摆架子拿乔,分明是找错了对象吧。
“向先生,我和你不熟,请你不要装出一副了解我的样子,擅自对我的生活进行揣测方子萱的神色不变,声音却很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向阳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再说一遍!”
“我不是复读机,没有一直重复某句话的义务她的眼神没有任何感情地从他身上掠过,“我和你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是请吧
向阳一向没被女人拒绝过,尤其是方子萱这个痴恋他的浪女竟敢这样对他说话,顿时让他觉得自己被深深地冒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
“我当然知道,向先生不会是得了老年痴呆症,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吧?”方子萱一脸认真地反问,模样还煞是关切。
“好!好!方子萱算你行,你不要后悔!”向阳被气得不行,觉得自己面子里子都丢光了,可又拿她毫无办法,只得撂下一句狠话拂袖而去。
“姐,你喜欢他?”方子鹏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小声贼笑地问道。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方子萱的吃惊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你之前一直看他,看他的眼神还很特别,连老妈都觉得你喜欢他,后来好像你和他说话还蛮激动的,不像是你平常的风格方子鹏嬉皮笑脸地说,“你就别不承认啦,老妈很喜欢他,还指望你钓到这个金龟婿呢,向家和我们家是世交,你要是和他结了婚,爷爷女乃女乃也会高兴的
“胡说八道她微微皱眉,没有想到原来方子萱的情绪依然对她有影响,按常理说,向阳对她来说只是个陌生人,她不应该有太多好恶的情绪才对,可是当初向阳拒绝方子萱说的那番毫不留情的恶毒言语还是在她的心中留下了伤,哪怕换了一个灵魂都无法释怀。
方子鹏仔细看她脸上的神色,确认她的确是不耐和厌烦,没有一点儿情愫,这才疑惑地望着她,“我记得你过去最喜欢的就是向阳了,为了他还和方子莹打了一架,现在真的不喜欢他了?”
“你以前一不高兴就满地打滚撒泼,你现在还会这么做吗?”她漠然地看了他一眼。
“你怎么老揭我伤疤啊方子鹏不满地嘟嘴。
“我只是想告诉你,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说完之后,她转身走开,留下一脸想不通的方子鹏还有不远处正好听到他们谈话的方建森。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方建森若有所思地看着方子萱的背影,不得不承认严越对方子萱的兴趣并非是全然胡闹,试问世界上有哪个人,可以毫不留恋地抛弃自己过去的所有,完全否定自己的过去,就像是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活着,她不仅做到了,还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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