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狄欧斯整个人僵在当场,漫天纷飞的花瓣在他眼里仿佛失去了色彩,化作了凄凉的白雪,而他就站在“雪”中,感觉身体一阵一阵地发冷。
祖父为什么会倒下?他已经重生了一次,努力做了这么多改变,放弃了恋爱婚姻的自由,尽力去走与上一世截然不同的道路,却还是改变不了祖父的命运吗?
虽然比上一世推迟了几天,但是他还是逃月兑不了失去祖父的命运吗?
莱狄欧斯感觉全身都在颤抖,他尝试握紧拳头,却抖得无法握起,脑子渐渐失去了思考能力,眼神也涣散起来,没有了焦点。
直到肩头被拍了一下,他才从这种状态中猛地清醒过来。
好友堆满担忧的脸出现在他眼前。看他不知为何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些,维纶抿了抿嘴没有询问,而是指着他的左手腕道:“你的副终端在响
莱狄欧斯这才听到了光脑的提示音,是另一条通讯请求,从提示音的声音判断,是他的私人通讯号码。
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莱狄欧斯重新抬起左手腕,点开通讯请求。
这一次是九月。
青年的全息影像出现在光屏上方,没有以往的第一声招呼,在看到莱狄欧斯的瞬间,九月就有些急切地说:“莱狄欧斯,你看了母亲的留言吗?”
莱狄欧斯顿了顿,点头。
也许是看出了他此刻的状态,九月看着他说:“你不要担心,没事的,母亲的语气很平静,应该没有大问题。你不要太着急,放松一些,冷静一些,别慌,好吗?”
九月沉稳而缓慢的语调似乎起了作用,莱狄欧斯感觉自己有些平静了下来,思考力重新回到了脑中。
他放松全身的力气,对显得有些担忧的九月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睛开始深呼吸。
看到莱狄欧斯脸上的那丝慌张已经褪去,九月也松了口气。通讯刚刚接通时对方眼中的不知所措吓了他一跳,这个伴侣在自己面前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样子,突然看到对方脆弱的一面,九月不由得感到有些心疼。
他看着莱狄欧斯反复做着深呼吸,想了想,也不等对方做完便接下去说道:“母亲让我在毕业典礼结束后联系你,然后一起回家。你现在还在中央广场吗?我过去找你
莱狄欧斯睁开眼,对着九月摇了摇头,道:“不了,还是我去接你,你现在是在科学院吗?”
九月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定定地看了他几秒,才点了头。莱狄欧斯似乎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空轨车又是可以自动驾驶的,他可以不用担心对方会在情绪不稳的情况下发生车祸。九月明白莱狄欧斯是想尽快赶回席家,中央广场离真鹰的宿舍比较近,自己从科学院过去不及莱狄欧斯过来快。
“我在科学院门口等你
莱狄欧斯点头,说了句“5分钟后见”便切断了通讯。然后他抬头,对上了维托难得严肃的面容。
190cm以上的大个子居高临下地用询问的眼神看着自己,带给莱狄欧斯的压力不小。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必须发誓你会保密
维托立刻说:“我向我的中尉徽章起誓
看着维托将右手掌心盖在刚刚获得的中尉徽章上,莱狄欧斯点点头,压低声音道:“我祖父倒下了,我必须马上赶回去
维托瞪大了双眼。
“我不确定这个消息是否需要保密,不过至少现在,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家人和私人医师莱狄欧斯说。
维托深深颌首,“我明白你的意思,绝对不会有任何情报从我这里流出去的
他说着拍了拍莱狄欧斯的肩,“事情紧急,你赶紧走吧,还要去接睡美人吧。我觉得他说的没错,事情应该不是很严重,否则你们该直接到军部医院或是紫罗兰的医学院去,而不是回家
“我懂莱狄欧斯冷静下来之后就已经明白过来了,乍一听到消息时会慌张,实在是因为前世的阴影太过巨大。
虽然暂时摆月兑了对祖父去世的恐惧,但是他一直没有想到——又也许是他刻意避免去想,于是才完全没有意识到,原来祖父的身体已经衰弱到这个地步了吗……
这样下去,是不是即使今天没有危险,但祖父依然还是摆月兑不了死神的纠缠呢?
甩了甩头,压下在心底蠢动的不安,莱狄欧斯告别了维托,匆匆忙忙赶回宿舍,将自己的空轨车开出,绕到紫罗兰校区科学院接九月。
空轨车在自动驾驶系统的控制下根据既定的轨道向着席家驶去。不管坐在车里的人多么心急如焚,它也仍然守着法定的限定车速,并不会行进得更快一些。
九月从上车后就没有说话,因为坐在他身旁的人一直沉默着。他不敢贸然开口,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也怕不管说什么都无法安抚对方,在自己也不清楚确切情况的状态下,感觉什么安慰的话语都显得十分苍白无力。
犹豫再三,他还是没有开口,只是默默地伸出手,握住了对方的。
莱狄欧斯的手慢慢地回握过来,然后紧紧地抓住九月的。
在两个人的沉默中,空轨车终于抵达了席家大院。九月本来以为莱狄欧斯会急着跳下车,但出乎他意料,对方很冷静地等待空轨车着陆,车门打开后,还停顿了两秒,这才起身下车。
九月的手并没有被放开,他也没有提醒莱狄欧斯,只是维持着牵手的动作跟着下车,一起走进席家大门。
席妈妈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他们,看到他们进来,便站起身看向他们,面上不见明显的紧张神色,甚至还对他们微微一笑。
母亲的笑容让莱狄欧斯终于真正放下了心,这时才猛然察觉自己一直紧紧抓着九月的手。他转头看向一直默默给予自己安慰和支撑的伴侣,感激地勾了勾唇角,得到对方很温暖的一个微笑。
“母亲,”莱狄欧斯仍然拉着九月,快步走到母亲面前问,“祖父怎么样?”
席妈妈摇摇头道:“突然晕倒了,半小时前醒了过来,现在是睡了下去。不用太担心,先坐下来吧
莱狄欧斯闭上眼松了口气,然后听话坐到沙发里,才继续问:“为什么会晕倒?”
“具体的情况需要请管家来说席妈妈说着看向站在一旁的管家。
管家对着莱狄欧斯和九月欠了欠身,然后开始描述事情经过。
“今天上午,老爷跟往常一样去了军部,会议中途似乎感到身体不适,在会议结束后便被部下劝着早退回来休息。大概10点40分左右老爷回到了家里,当时虽然有些倦色,但是精神还是不错的,还吃了些点心。11点左右时觉得困乏,便打算回卧室躺着,结果走到床边就突然倒了下去
11点,莱狄欧斯想了想,应该正好是他们巡游校园回到中央广场的时候。
管家继续道:“因为听说老爷身体不适,所以在老爷用点心的时候我通知了大太太,顺便联络了史铎医师,老爷倒下时,医师正好赶到。2分钟后,大太太就回来了
史铎医生是席家的家庭医师,也是除了席家人之外唯一知道祖父身体状况的人。
管家讲述完毕后,便躬身行了个礼,离开客厅到席上将房内守着去了。
听着管家的脚步声消失在楼上,莱狄欧斯将目光转向母亲。
“你父亲前几天就到亚特兰去了,”席妈妈道,“今天在比玖伊特的只有我和你们。你弟弟还在封闭训练中,联系不到,我暂时也不打算让他知道
莱狄欧斯点点头,然后沉默。他一直不确定上一世是否只有自己一个人对祖父的病情毫不知情,刚才听母亲的意思,似乎弟弟也不知道。
所以对于这件事的知情权,是以是否成年作为获取资格的吗?如果是这样,看来堂弟也是不知情的。
一直以来对于被家人联合隐瞒的不满与不解此时消除了一些,莱狄欧斯感觉有个心结被松开了。
“祖父不是第一次晕倒?”抛开其他想法,莱狄欧斯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当前的事情上。鉴于他之前一直被隐瞒实情,也许祖父的身体已经处于这种状态很长时间了。虽然如果晕倒已经发生过许多次并不是一个好消息,但至少不是恶化的表现。
然而席妈妈却摇头道:“是第一次,以前没发生过
“那为什么会突然倒下?”莱狄欧斯顿时急了,声音也大了起来,不假思索便问道,“难道已经恶化到这个地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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