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开打开,明亮的光线将里头照得通透,也让我看清了电梯里的人的样子。他们这些人只有一个是我不认识的。这个陌生的男人长得矮小黑瘦猥琐,缩在电梯的一角,用他那绿豆似的眼睛快速打量着我,目光闪烁不定。他让我想到了小偷。
黑瘦男并不是我所关心的那人,应该说是电梯之中我最不在意的一个。我根本没想到这几个人会出现在这里。
曾经救过我的恶大叔,有过几面之缘的红辫子赵雪,还有讨人嫌的胡飞。最最让我在意,并且让我感到生气的是好美美辛天娟。这个女人,你的骗术还真是高超啊,你简直就是骗中之王。
在电梯打开的时候,我还在和倔强的弓箭手小马撕扯,看到他们出现在电梯里头的时候,更是惊讶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连愤怒和失望都没有表现出来。
电梯关上了。明亮的光线由强变弱,逐渐变窄,直到完全消失。
那一瞬间,一股愤怒涌上心头,仿佛一盆热油浇到脑袋上,让我耳朵嗡嗡直响。好美美这个骗子,你简直就是骗中之王。我们之间原来只有隐瞒和欺诈,根本不存在什么友情。
失望并没有占上风,愤怒就像野火般在我胸品燃烧。我将刀从腰后抽了出来,愤瞪着双眼,并狂按着旁边的按钮。好美美,你给我等着,今天,我非要讨个说法不可了。
我的眼睛一直盯着电梯,它在八楼的时候停了下来。
好好,八楼,我这就上去找你。可是这电梯在我想用的时候,偏偏不听话,怎么都不肯上来。
我提刀在附近找了找,可就是没发现楼梯间。“楼梯间在哪儿?”我的声音有些粗暴。
“你不能……”
“楼梯间在哪里!”我提刀,用最凶狠,最狂暴的声音,冲着小马大吼。这小子再叽歪,我就把他的脑袋给砍下来。
小马愣住了,或许我的样子吓到他了,他指了指一侧,“从这里出去右拐,楼梯间就在右手边。”
八楼离我现在所在的楼层才两个楼层,我以最快地速度冲了过去,或许我能够将她堵截在电梯口。我双眼发热,感觉怒火在灼烧我的眼球。我的身体在颤抖,因为愤怒而颤抖。
我提刀的手也在抖。抖得非常厉害。从学会拿武器开始。我的手不会颤抖了。只有稳定的手。才能够使出好刀法,才能够活下来。两个楼层原本很快就到了,可我总感觉自己绕着地球跑了两圈。
到达八楼的时候,我的身子抖如筛糠。我是在害怕吗。害怕见到我自认为是朋友的那个家伙吗。
“好美美!”我尖叫起来。我高亢而尖锐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原本我以为自己够淡定,原本我以为自己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原本我以为自己不会歇斯底里,原本我以为我是个相对正常的人,原本我以为自己的叫声会像野兽的低吼。
可当愤怒的声音,从我嗓子眼冲出来时,那尖锐的声音和别的女人没有任何差别。我也是个疯女人。据说女人的尖叫声可以把老鼠吓晕,或者这是真的。就连我自己都快受不了自己声音。
“好美美!”我再次尖叫,并往电梯间冲过去。他们没有在电梯间。也没有在这一侧的走廊,那么就是那侧的走廊。我穿过电梯间,往另一侧的走廊飞奔。
我看到了他们一行人。“好美美!”我第三次尖叫。这次走廊里声控的灯光亮起。明亮的灯光把这条昏暗的走廊照得透亮。
他们回头了。
好美美回头看我。她很平静,好像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惹到了我。
她的平静让我更加愤怒,让我更加憋气。仿佛不把眼前这个人剁成肉泥。无法缓解我胸中的压抑。
我提刀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根本没有想听好美美解释,更没有想和她说话的意思。她看起来很糟糕衣衫褴褛不说,浑身上下还沾满了丧尸的紫黑色血液,想必在来这里之前和丧尸展开了一场恶斗。
此时的我已经感觉被愤怒和失望包裹失去了理智,甚至都没有想过她是多么不容易才来到这里避难的。还没等她开口,我的刀已经砍向了她。
看她在新世界那么活跃,想必本来就是叛乱军的高层人物。
小马说过这个电梯只有团长才能用。能够和团长一起使用这间电梯的人自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而这里唯一可能是团长的人就是恶大叔。他本来就和牛鼻子不太对付,不然,他当时也不可能冒险塞给我一把蝴蝶刀。要不是那把蝴蝶刀,或许现在我已经死了,也没有工夫在这里大发yin威。
“你这个混蛋!”我的刀直劈好美美,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留情。因为我清楚,好美美身手不凡,不然她不可能成为叛乱军的高层。她肯定会出招抵挡的,我想她应该很清楚这刀劈到她身上不死也重伤。
可谁知道,这个家伙居然不躲不避。在我的刀划开她的肩膀,鲜红的血从里头流出时,我慌乱了,赶紧收刀。原来小说上所说的“出刀容易收刀难”不是瞎掰的。刀从她的肩头滑落,直到锁骨处才停了下来。
好美美仅仅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她稍稍侧过脑袋,说道:“团长,我有些私事要处理,马上就过去。”
恶大叔带着其他人走了,像是对这样的场面司空见惯。
“感觉好一些了吗?”好美美问,仿佛刚刚刀并没有砍到她身上,而是砍在某个毫不相干的人身上。
好多了,好得要死。我真的没有刚刚那么愤怒了。她鲜红的血将我满腔怒火浇灭了,只留下了悲伤和不解。“你疯了吗?为什么不躲开?你手里不是有格斗匕首吗,你就不会格挡吗?
好美美微微一笑,“你怒气冲冲地提刀冲过来,就是要问我这些问题吗?”
“少打岔,先回答我这些问题。”
好美美摊开双手,“我只是想让你冷静下来,好好听我说话。”
“我是这种人吗?难道你认为,只有把你砍伤,我才能听你说话。你真是血口喷人。”
“你自己知道,如果我不这么做,你根本就不会听我解释。”
“谁说我不会听你解释的,”我强自狡辩,“我可以一边和你打,一边听你解释。”
好美美浅笑,“阿明,我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也没有做任何邪恶的事情,至少我认为我所做的事情都是正义的。我仅仅只是秉持着自己的正义做事而已。”好美美的脸上是平静,没有任何内疚和亏欠之意,不论她做了哪些事情,从她脸上的表情来看,至少她自己认为自己是对的。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我很是失落,“我们认识那么久了,难道你还不信任我吗?你认为我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吗,或者你认为我会阻止你。”
好美美平静如湖水,“阿明啊,你并没有你想你地那么温和,那么理性,那么讲道理。”
你还挺了解我的嘛,我是认为自己温和、理性、讲道理。我想听听自己在她的心目中到底有多么不温和,不理性,不讲道理。
“你总是喜欢自说自话,你总是认为自己是对的。而且你总是很轻易地交出你的友谊、你的信任、你的感情,并且希望对方也能够对你付出相等的友谊、相等的信任、相等的感情。”好美美说得很严重。
我皱起了眉头,悲伤和失望转化成了惊讶和失落,原来在她的眼里,我是这样的人。我想为自己辩解,“不,不是这样的,我并不容易信任人。”
“是吗?”好美美略微摇头,“我可不这么认为。我想你也知道自己是在狡辩。你总是说自己很难信任别人。但你却总是很随意地交出了自己的信任。你幼稚无知而不自知,可怜又可悲。”
我涨红了脸,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这么认为我的。她真的把我当成朋友吗?或许是我自作多情了,认为她是我的挚友,或者她只是把我当成一起打副本的玩家而已。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又为什么要挨我这一刀,又为什么和我说那么多。
“你真的太容易相信别人了,特别是那种有意和你示好的人。你第一次下线的事情,我也从小蜜那里听说了。你真就是个傻子。你以为你杀了熊男,就能够扫清他们的障碍,就能够帮助他们,以免他们受到伤害。你以为你独自一人背负起所有的责任,就能够赢得别人的信任有友谊吗?”
“我从来没想过要赢得谁的友谊!”我感觉自己眼睛在发热,但这种感觉却是委屈和耻辱。一种羞耻感涌上心头。
“在新世界的时候也是那样,你以为离开了天残就能够以免我们受到伤害。没有谁会因为你受伤。如果受伤,如果失去性命,那都仅仅是他命该绝。”说着,好美美毫无征兆地伸出双手拥抱了我,在我的耳边轻声说道:“别再一个人扛了,让我为你分担。我们一起哭,一起笑,当然如果有必要,我们也可以一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