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里半数人被派出去,到各处打探,盯视进出要道。都是一大早出去,到夜里才回来。在县城那边,尤其看得紧,庞八叫人注意是否有人往县北去。
留在山寨里的人也没闲着,被庞八带着勤加练功。在庞八看来,多长一分武功,就多一分活下去的机会。虽然他小心谨慎,可过几个月,就会有兄弟死去。
最早以前跟他一起的兄弟,只剩下几个,多数是后来加入。倘若官府真的派大军前来,他只有将兄弟们都遣散下山,带些积蓄去过安稳日子。这样的日子应该不会太远,庞八希望在那之前,没有兄弟少掉。
平淡的日子过了五日。庞八在五日里抓紧时间练内力,虽然进展不明显,但那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令人惊喜。招式转换比之前圆滑得多,勇猛的刀势也更持久。
飞云则将刀法练得愈发狠辣,将卖艺的刀练成杀人的刀。卖艺之人为了好看炫目,多将刀面向外,能映出亮光,耍得好可舞出一个银球。杀人的刀,刀刃向外,只让人看到一道道细线,却是杀气逼人。
吴由仁看到他人拼命练功,也想练好鞭子,无奈没有师傅教过。他只会甩出鞭子,缠住其他事物。吴由仁只能将会一点的轻功身法,好好地练。到时候就当个军师,出出主意,危急关头能跑掉便可。力压莫家兄的办法便是吴由仁想出的。不讲规矩、出其不意,一下子制住他们,让莫家人没有争胜之心。若是两帮人真斗起来,胜负还很难说。
到第六日,有兄弟打探到有布庄运货从十多里外经过。货物都是上好的丝绸,价值总有千两计。庞八当即让人知会赵大当家一声,免得两家冲突。也告知沿途各家盯牢,情况若有变,及时相互通告。
散布在各处的兄弟都汇聚到布庄周围,时刻关注布庄的动静。待三日后,听闻布庄联系的车行在准备马车,庞八带着一伙人下山,去踩好的点埋伏。同时叫县城内外的眼线继续盯住,以防布庄临时改变线路。
傍晚时分,有三四辆车从布庄出来,出了城,到了一处庄子歇息。看样子,是要第二天启程。庞八听到消息后,微微一笑,低声说:“布庄的掌柜倒是个谨慎的人,懂得金蝉月兑壳
飞云听不大懂,吴由仁却明白了:“这几辆车是假的?真的货要走另一条道?”
“道不会变,走的时辰会改。若是改了道,路走远不说,终究还有被劫之险,避开我们,还有其他人。离了虎穴,再入狼窝,不是多此一举吗?我们若是被几辆车引到庄子周围,等他们明早出来,恐怕货物早运到县外去庞八说得胸有成竹,却不将话都说完。
“你说他们会在今晚出城?可城门已关,如何出城?”吴由仁多少猜测到一些,却还有疑惑。
“非常时期,非常处置。县老爷知道我们盯得紧,自然会开城门。再者,也刚好可试试此法能否躲过我们,若可行,下次县老爷送礼去越阳就方便多了庞八说得虽是猜测,却有条有理。
庞八当机立断,将派出的兄弟都召回,有五人交给吴由仁带着,到城门外两三里处埋伏。若看到有车从城里出来,立马派一人相报,其余人远远跟随,准备截断后路。他与飞云带着剩余的兄弟,据守原地。
庞八做此安排,不是相信自己的推测,而对多年来布下的眼线的信任。那些人都经他精挑细选,胆大心细,做事都十分牢靠,而且都十分忠心。那些人都是穷苦出生,对富贵人很是仇视。庞八相信他们探知的消息不会有假。
初春的露水,很重很寒。一入夜,草叶上就隐隐有水珠挂起来。暗淡的月光,令深夜的寒意又多了几分。
飞云与五个兄弟埋伏在树林中,时时看着城门方向。此次下山,庞八让兄弟们都散下头发,蒙好脸,自己却还是老样子。开始很多人莫名其妙,有心思活络的兄弟,就猜到是在铺后路。从前露过脸,朝了相是没办法了,往后做买卖,不可露出真面目,否则真到散伙的一天,下山容易被人认出来。
庞八自己无所谓,毕竟他的名声早就传遍全县,官府中的人都认识他,要跑也得跑其他府。飞云和吴由仁是同样的道理,是以只有他三人还露着脸。
露水浸湿了衣服,寒气透到里面。幸好大伙儿都是练武之人,还可忍受。不过夜深人困是一定的,有几个开始打起瞌睡。
“来了,半夜十分,有个人突然说。其他人马上惊醒,侧耳倾听,耳力好的人也只能稍稍听到一点声音。飞云让大家都噤声,自己趴地上,用耳朵贴着地听,心中默数。
“少说也有十匹马,应该就是了。快去告诉庞二哥飞云听了片刻,马上起来吩咐手下兄弟。从前打猎时,野物的脚爪踩地上都可听到,马蹄声对飞云来讲再简单不过。
报信的兄弟去了不久,马蹄声变得清晰。隐隐约约能看到有马车在官道上走,蹄声沉闷,想来是在蹄上包了软布。车上连灯笼都没有,只借着月光看路,十分谨慎。
虽然知道赶车的人看不到他们,几个人还是伏子,屏息静气。有人默默数着马车,有十一辆,与飞云所料差不多。几人不禁有些佩服。
车队不急不缓地走着,没有人说话,偶尔有车夫轻轻抽一下鞭子。马走几步,打一个响鼻,好似对半夜赶路很不满。
飞云等他们过去,马蹄声渐轻,才带领兄弟起身尾随。这样一队人马,定会有人保护,走得太近,可能会被发觉。凭他们五个人,恐怕还不是对手。
一个多时辰后,走出三十多里地。再走个四十里地,就能出平云,天明时刻赶到目的地。领头的人不禁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看后面的车,一个季度的收益就靠这些了。
火光一闪,惊变突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