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没有月,也没有风,并不妨碍杀人。无月无风的夜,谁杀人,谁被杀,发生之前,都是未知之数。
“副堂主,那边就是山河帮的点一个沙哑的声音在树林中响起。昏暗中,一个人指着前方一处矮房子。
“哼,山河帮太寒碜了,净找些破房子,也没一个有用的人。真不知道小六当初怎么那么没用被称为副堂主的人略带张狂地笑着,低沉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极为阴森。
“那我们是……”沙哑的声音有些犹豫,等着副堂主定夺。
“依计行事,叫兄弟们手脚快点,回去好酒好肉吃一顿副堂主不多废话,一道命令下去。
一道道黑影闪过,响起轻微的“索索”声。树林中的副堂主看到属下将田边的房屋前后都围住,露出一道狞笑。
小六比他晚入巨鲸帮,不知为何却很得副帮主赏识,大力扶持,早早就当上堂主。自己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才当上副堂主,心里有些憋屈。更可气的是,此次小六来平云灭山河帮,帮主要自己带十多个兄弟相助。小六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妆模作样地叫大家不可妄动,必须静候他到来。
又不是和他一个堂,何必事事听他的。副堂主忿忿地想着,翻身跃起,落在田间。再连着跃起几次,片刻就到屋子附近。
声音响了一些,不过没关系,山河帮的人此时就算发觉,也难逃一死。之前便轻易端掉一个据点,无一漏网,巨鲸只有两个兄弟受轻伤。实在不明白小六为何如此胆小,要等人到齐再行动。
屋子里的人大概是太累了,毫无动静。副堂主仿佛看到里面的死伤遍地,对着属下一挥手。门“砰”的一声被踢开,大把的暗器洒到屋子里。
“嗤——”火折子点亮,烧着一个浸了油的绒球,抛到屋子里,顿时照得通亮。巨鲸帮人一个个闪身进到屋里,准备给还活着的人补一刀。
“人呢?”眼前一幕令所有人吃了一惊,屋子里空无一人,暗器扎满了三张床铺和墙壁。
“中计了,快走!”有人还在发呆,副帮主已经大叫。反应过来,门边的人马上跳出门,冷不防黑暗中飞来暗器,将人打了回来。
巨鲸帮的人动作不慢,马上关好门。门上“啪啪”地钉上好些暗器,巨鲸帮的人躲过一劫。不过他们知道还不到高兴的时候,若外面来的人多,恐怕难逃一死。
地上的绒球烧得很旺,火光照出了每个人脸上的惊恐。副堂主让大家安静,朝着窗外喊着:“巨鲸帮路过,借宿一宿,若有打扰,就此离去反正瞒不住,干脆挑明,说不定对方多一层顾忌。
“巨鲸帮在江北好好的,怎会来平云?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毛贼?”一个声音远远传来,似乎就在他们刚刚藏身的地方。
“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有种的出来打一场!”暗处的敌人是最可怕,副堂主只想让对方早点现身。
屋子外面依然没有人出现,倒是风开始起来了。绒球烧得太旺,将旁边的桌椅也烧着了一点,几个人只好往旁边挤一挤。
“你们山河帮若敢对我们动手,我们帮主定不会放过你们!”一个巨鲸帮的人情急之下,说了一句令人发笑的话。
屋子四周传来好几声笑声。都杀到人家地盘上了,还不许还手?就算放过他们,巨鲸帮难道就此干休?
“巨鲸帮与山河帮已经尽释前嫌,怎的会无故派人到山河帮的据点?你们定是来挑拨两派关系的!”有个人说得很是气愤。
副堂主恨不得冲出去,可未逼出对方现身前,冒然出去定遭暗算。他有些着急,从来都是围杀他人,还是第一次陷入逆境。额头也急出了汗,感觉有些气闷。
“你们最好自我了结,免得受苦!”仿佛如催命鬼一般,声音再次响起。
“你放屁!我们……哎哟,副堂主小心!”屋子里乱作一团,所有人都跳将起来,找地方躲避。不知何时,火势蔓延开来,烧到床铺上。床铺竟“轰”地烧着,木板墙壁马上整块着火,不大一会儿,屋子连门带窗,整个都是火。
哀嚎声响成一片,在夜里显得特别凄厉。一座好好的房屋,片刻之间陷入火海,屋顶被烧得陷下去,不知砸到几个人。有人带着火破开房门,跑不出几步,倒在地上打滚,很快就不动了。
飞云看在眼里,有些不忍,转过头去不看。旁边的张忠煊拍拍他肩膀:“走上这条道,就应当早点想好。咱们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张忠煊讲的大概是打莫家帮时,大伙儿被诱骗到火中之事。也可能是之前一个据点被毁之事,四名兄弟身死,尸身连带房屋被烧焦。
看到本帮兄弟的惨状,飞云悲愤万分,恨不得将杀人者碎尸万段。此刻那些在火中挣扎的人,算是罪有应得吧。可烧死他们的人,是不是也该死?自己参与其中,该有怎样的报应?飞云想着,觉得有些头大。
“不好,有人要逃!”庞八始终注视着房屋,看到有人冲破房顶跃出,急忙大叫出声,随后冲了过去。
飞云与张忠煊紧随其后,冲着逃遁的身影而去。“不要乱动,看着点动静!”张忠煊对周围低吼一声,几个也想冲出去的兄弟有伏子。困兽之斗尤其凶险,张忠旭不想手下兄弟有损伤。况且他们刚用了诱敌之计,他怕还有黄雀在后,是以让兄弟们继续留意。
从屋子里逃出的正是领头的副堂主,身上还带着一些火。他不断咳嗽着,跌跌撞撞的,跑得并不快。
张忠煊展开身法,很快追上,一掌印在背上。副堂主被打得扑倒在地,立刻往旁边一滚,刚好避开庞八劈下的一刀。他起身又要逃,却被跟上的飞云缠住,立时陷入三人包围。
副堂主发疯般出招,只是他的刀掉在屋子里。赤手空拳,对上三把钢刀,身上伤痕不断增多,血流如注。飞云已是不忍,出刀慢了一些。张忠煊和庞八依然出刀如风,继续砍在巨鲸帮副堂主身上。
终于,他倒下了,喘着粗气,胸口起伏着。脸上站着灰尘,与血水混作一起,面目都看不清楚。
他就倒在飞云脚边,飞云停下动作,低头看他。看不清他的样子,却能看到他在笑,笑得很开心。
一支匕首,刺向飞云月复部,快如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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