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人的沉默,程莲只觉如坐针毡般难受,感觉脖颈上,有细密的汗珠不断的向外渗出,拳头亦不知何时紧紧握了起来,长长的指甲陷进掌心,几要刺出血来,她却还浑然不觉。
要知道,隐瞒此事罪同欺君。
欺君之罪,据说、据说是要砍头的。
“后宫本是是非之地,你既已选择了明哲保生瞒下此事,今日又为何要说出来?”短暂的沉默后,梁王后微微屈身向前,凑向程莲,问道。
“因为娘娘!”程莲不假思索道。
“因为本宫?”梁王后似有不解,问道。
“是!”程莲应了声,略略顿了顿,继续道:“娘娘仁德,对奴婢有照拂救命之恩,奴婢感念在心,时时想着报答娘娘。方才……方才,方才奴婢也是犹豫了很久才下了决心
“难道你就不怕卷入前朝后宫争斗的漩涡里?”梁王后一瞬不瞬的看着程莲,问道。
“奴婢怕!”程莲老老实实的承认,旋即抬起了头,迎着梁王后的目光,道:“只是奴婢再怕,也逃不过
梁王后亦定定看着程莲,许久,才转过眸去,对岱珊道:“准备文房四宝
岱珊初始还不解其意,楞了楞才恍然猜道,既然程莲说她看到过那个内监的模样,王后娘娘的意思,定是要她将那内监的模样画出来。只要知道了模样,宫里的内监,就没有能逃得出去的。
待程莲画完头像,夜已更深了。
梁王后命岱珊小心将画像收好,对程莲道:“本宫知你不喜这后宫之事,便不强求你,今后,他事莫管,你只专心照顾好婷儿便是
见梁王后不仅不怪罪于她,反让她远离后宫是非地,程莲感激不已,忙跪地谢恩。
梁王后微微点了点头,随岱珊一起径直出了程莲的屋——
暗夜无边,浩浩天际似铺了层厚重黑沉的毯絮,不见一丁半点的星光。远方天空,时有一道道明亮闪电无声划过,穿透乌云、撕裂长空。深宫寂寂,华灯早歇,此时竟如一座荒凉的坟,无端端给人一种惊惧恐慌之感。
岱珊手提着角宫灯缓缓行在王后娘娘步辇旁,时不时回眸看一眼身后的幽幽永巷寂寞长廊。
她总觉得,在幽深的永巷的尽头;在九曲连环的长廊拐角处,隐藏着一只随时准备扑出的恶兽,她还似听到了它锁定猎物时低低的呜咽声。
“主子……”岱珊转眼看向步辇上端然而坐、神色却依旧恬淡安然的梁王后,咽了咽口水,话到了嘴边却又忍不住咽了回去。
“什么事?”听梁王后的声音,岱珊才猛然惊了惊。
这样冷静近乎无情冰冷的声音,她侍奉梁王后三年余,好似也才第二次听见。犹记得第一次听到时,大约是在两年多前,替绿姬娘娘请脉的张太医来禀,说绿姬娘娘有喜了。
在君上兴冲冲离席而去后,王后娘娘怔了许久才若无其事的说了“斟茶”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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