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瞧见对面墙上悬着一幅描绘文人雅士夏日品茶的画,画中群山飞瀑、巨石巉岩,山下有翠竹高松,山泉蜿蜒流淌,松竹之中藏有一茅舍,舍中一人伏案观书,有童子扇火烹茶,屋外有客策杖来访,仆童携琴随后,用笔工细精致,线条秀润流畅。程莲一见,竟仿似曾在哪儿见过。
细细一想,才意识到这画作竟和六如居士10的《事茗图》如出一辙,如此,心底竟泛起一层淡而又淡的忧伤来。
程莲本不好字画,之所以对唐伯虎的《事茗图》这样熟悉,其中却有一个缘故。原来那副《事茗图》本在故宫博物院收藏,因程莲所在城市的博物馆举办展览,特特自故宫借了《事茗图》出来,因那幅《事茗图》是才子唐伯虎流传后世少有的画作之一,价值连城,是以主办方请了尹正浩等人一路护送,不曾想途中竟出了事,国际大盗在途中精心设陷,竟伤了尹正浩一行人,连带将《事茗图》也给抢了。尹正浩受伤不轻,因着这一层的缘故,程莲才对这副与《事茗图》画风相近、景致相当的画作有这样似曾相识的感觉。
想起从前与尹正浩热恋时你侬我侬的样子,伤感之情更重,不论时空如何变换轮转,总有相似的画作,只是这世间却再不会出现第二个尹正浩了。
想到这儿,程莲不觉苦笑,便是有第二个尹正浩,那又如何,不一样跟着他的基/友逃了婚?
“程姑娘……”见程莲看着画作发怔,赵普胜轻声唤道。
“今日教一首《桃花庵歌》如何?”程莲缓了缓神,回眸笑道。
“好啊!姑娘教什么,赵某就学什么!”赵普胜道。
“恩!”程莲笑了笑,执笔蘸了蘸墨,在硕大的宣纸上一字一字写下: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有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显者事,酒盏花枝隐士缘。
若将富贵比贫者,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武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数月不见,赵普胜已能识得几个字,不过整首《桃花庵歌》下来,仍旧是不懂的居多,程莲一面写他一面念,只听他念一声“桃花”后便不认得了,嗫嗫停顿半响后见又出现“桃花”忙又念一声桃花,整首念下来,反反复复就只有“桃花”二字,程莲听了,越发觉得这位驰骋沙场叫敌军闻风丧胆的大将军有趣了。
细致教了赵普胜这首《桃花庵歌》,又从最简单的数字及常用的文字教起,直讲到金乌西垂晚霞满天方才停下——
(10)六如居士,即唐寅,字伯虎,又号桃花庵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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