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将军好走,老奴就送到这儿了!”程莲偷眼看去,说话的却是一个衣着华丽、须发皆白的的老人。老人身后还一溜烟站了三五个小厮,看样子,老人似在丞相府上颇有地位。
“恩!”倪文俊只冷冷的应了一句,清冷冷的目光无意瞥过程莲所在的位置,全然未察,转身离去。
程莲心下一惊忙忙蹲了回去,一颗心却是“噗通”、“噗通”跳得厉害:虽然隔得远看得并不真切,可倪文俊的脸上却的确是连一点病容也无,全然不似重病在身连床也下不得的样子。而且瞧他方才的模样,面色清冷,忧心忡忡,似有许多烦扰心事纠缠挥之不去一般。
待听见府门重新关上,程莲才缓缓从石狮后走出,遥遥望着倪文俊愈行愈远,七彩云霞透过秘密相交缠绕的悬铃木枝叶漏下几率天光,照在他素白的家常服饰上,仿似也染了色一般。
天光云影、翩然出尘,这样的人,竟原来也是有秘密的。
程莲怔怔看着倪文俊的背影出神,连倪文俊消失在街口还未醒觉。正怔怔发呆,冷不防肩上被人重重一拍,程莲只吓得尖叫跳了起来。回头迎见赵普胜一脸的错愕和僵硬在唇边的尴尬的笑意,才高高提起的心方缓缓落下。
“姑、姑娘,我吓到你了?”赵普胜极是尴尬,连带着说话也多了几分拘泥,黝黑健康的肤色有着叫人不易察觉的红润。
“没、没有,是我贪看这风景看的痴了,不怪将军程莲忙笑着掩。
“风景?”赵普胜顺着程莲方才的目光望去,唯见夹道两旁的林木高耸,一棵棵俱是叶茂如盘,一直延伸至路的尽头。因是晚膳时间,街上行人甚少,所以若说是看风景,却是牙根没有什么风景可看的,赵普胜不禁的诧异。
程莲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忙又寻了借口,盈盈解释道:“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11。梧桐是高贵之树,奴婢从小就很喜欢
赵普胜听得有些痴了,喃喃着“凤凰鸣矣,于彼高冈”,伸手接过从天而降的飞舞若蝶的梧桐叶,笑道:“从前只觉这树长得高大、枝叶又茂,用来做庭荫树是最好的,却不想竟是高贵的树。难怪姑娘喜欢了
程莲知方才自己说的赵普胜未必能听得懂,也不拆穿,毕竟今日事算遮掩过去了,盈盈福一福身,道:“奴婢卑贱之身,将军还是唤奴婢名字的好,不然奴婢心里难安
“好!”赵普胜本就是爽朗的人,当下便抚掌笑道:“好,那咱家便叫学着宫里的人,唤你莲儿好了
程莲微觉得不妥,可见赵普胜如此却也不好拒绝,只笑着算是应了——
(11)语出诗作《卷阿》,出自《诗经.雅.大雅.生民之什》,全诗较长,此处不做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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