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程莲僵持了一会,宝嫂旋即便移开了目光,视线远远的落在篱笆墙内圈养家禽的笼子上,圈笼里有一只公鸡头顶着火红的鸡冠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回踱着,很是骄傲的模样。
“哪里是不欢迎,只不过是诧异于夫人今昔的变化而已宝嫂复又安然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团扇轻摇,生起丝丝凉风。
忽且,有小小的麻雀自树下飞起,跃入浓密的枝叶眨眼便不见了。
“变化?”程莲定定看着门前自密密交缠相遮掩的树荫漏下的几点光斑,佯作不知,问道:“何以见得?”
宝嫂眯着眼,微微停顿了顿,似在细细的思措词,许久,才缓缓道:“从前见夫人,是将军寨慕容贼子的压寨夫人,虽算不上身份金贵、地位显赫,但在小小的将军山上,却也是高高在上的。慕容贼子看中,夫人在一众匪寇眼里自然更是非凡
宝嫂口口声声称慕容建华为慕容贼子,肯见其深恨之心,听闻,宝嫂的丈夫孩子,都在慕容建华率人洗劫村子时死了。
杀夫灭子的仇,想必从此以后的人生,再无欢欣快乐可言了。
这样突然的被勾起从前那段不堪的往事,程莲脑海中惊现的,却是那一个个无眠的,永远充满对死亡、对凌辱惊恐惧怕的夜,还有,还有慕容建华那如山一般高大的身体……
盛夏的天,程莲不自觉打了一个冷颤。
“那时的夫人,玉面桃花、倾国殊容,更兼之气质天成叫人见而忘俗,哪里似今日这般……”宝嫂只看了看程莲脸上的硕大的胭脂色胎痕,并未再往深里说下去,只是转而道:“而且,从前也只有别人伺候夫人的分,哪像今日,不仅没有人伺候,反倒要侍奉起一个小孩儿来
程莲模了模脸上的胎痕,玉珠被冤惨死的一幕倏然浮现在脑海中。
绿姬娘娘得后宫最宠,为固君王宠爱,从容不得有姿色的女子出现在宫里,更何况像玉珠这样年轻又美的招摇的女子!
“世易时移,这样的道理,宝嫂你总该是懂的程莲淡淡道。
“懂是一回事,做到却又是另一回事宝嫂逼视着程莲,似要看清看透眼前这个于她而言如迷一样的女子一般,可是看了许久,她看到的,却只是一个得体笑着的女人,连一点儿私密也探寻不来,终究是放弃了,轻轻叹了一声,才又缓缓接着道:“夫人是个聪明的人,想必这些道理能懂也都能做得到吧!”
不似疑惑,反倒是平淡得在讲述一个众所周知的道理一般,口气也是淡淡的。
程莲微微一怔,却听宝嫂继续道:“夫人是聪明人,自然懂得如何保全自己,当日于土匪寨里流寇群中如是,相比今时今日于富贵人家中,亦是如此吧!富贵人家多怨尤,妻妾多了难免有勾心斗角之事,夫人这样聪明,想必刻意扮丑,也是想避祸吧!”
富贵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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