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穆的神台、古老的仪式,占卜至此已然被推至一个高.潮,在场众人皆怀着神圣的心思,屏气凝神静静的等待那巫者宣布最终的结果。
有天光自阴郁的树木间投洒下来,筛筛的揉碎成满地的溶色金波。隔过半明半暗的视野这么一路看过去,却见那宛如与天接轨、身魂通灵的占卜师眉头一点点皱起来。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占卜师的身上,大家皆是那样专注,故而这一点微妙的细节没能在谁的眼睛里遗漏了去。看到可与神接轨的占卜师皱了眉心、似乎很哀愁的模样,众人隐隐感知到有什么不大好的东西忽然在周围坦缓流转,便连普雅女王的心也猛地提了起来,再分不出旁的任何一点儿心思,所有的神识全都放在了占卜师的身上!
良久良久的默无声息,似乎周围的空气都被这窘迫的氛围压的起了凝滞。无形的禁锢感漫溯在每一个人的身心,哀怨的不祥如咒怨一般诡笑着坦缓前行……
这氛围太压迫也太尴尬,便连萧净鸾这个对这等仪式素来嗤之以鼻、从不相信的人都没防皱了皱眉。他握拳抵唇轻轻的咳了一声,以此来缓解心头莫名生就出的毛躁。目光下意识在祭台周围流转,入目地上那被开了膛的卜鸟嘀嗒流淌下的一滩血迹,他眉目又聚拢的紧了一紧,有些隐隐想要做呕。
这绷紧的气氛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终于,那台上的占卜师将怀里已被刨膛的鸟儿双手高高举过头顶,侧身对着祭台前高挂着的羽蛇图腾匍匐着拜了三拜,即而将卜鸟的尸体往火盆旁置着的水晶盘中虔诚的放进去。这个仪式才算是告一段落。
一切完备后,巫者起身向普雅这边儿走过来,摊开手掌,身体前倾,对女王行礼进言:“我最尊敬的斯巴嘉尔木(众生的女王),我在这里以神子的名义传达神明的开示。”他的嗓音沙哑如被北风乱却的枯枝,带着瑟瑟的抖。当然他平日里说话大抵还是正常的,这类灵异的声腔只在占卜与仪式之时才会如此,“只怕……大事不妙啊!”最先吐出的两个字声息还算平和,即而一顿,他仰首对天发出撕心裂肺般尖锐的一嗓子!
这陡然变了声色的一嗓子把普雅作弄的猛地一抖!她身后林立的诸臣也觉胸腔里那心“噗通”一个巨大的起落!
萧净鸾也是一震,心念提了一提,凝目定定的看向那在他眼里分明装神弄鬼的占卜者,似乎要在那张涂满油彩的面孔间寻到一些别样的意味。
“如何就大事不妙?”若许停顿,普雅极快的回过了神,凝眸亦与那占卜师对视一处,颔首定定的问。
那占卜者重又恢复了规整的仪态,将身体侧了一侧,目指祭台下侧被放置在水晶盘中的死鸟:“鸟月复中并无谷物、也无沙石草芥……它月复内空空,什么也没有。”声息也跟着渐渐正常,似乎他与天通的神力正一点点退去。
一闻这话,在场诸臣登时就是一慌!他们素来看重卜鸟的仪式,认为这种古老的神祭可以通天达人,所预知出的国运不会出错。按着古法的沿袭,若是这卜鸟月复中有谷物,来年才会是一个风调雨顺的太平年间,时今这卜鸟月复中却空空如也……这实在不会是什么好的预兆,总有一种鸟如其人、来年饥荒亦或瘟疫的莫名臆想,这臆想越是深思就越是惹人发瘆!
“我当是什么!”气氛惊惶间净鸾勾唇哂笑,星目扫了巫者一眼、即而又看向若有所思的普雅,“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这鸟今儿没觅食呢就被人给杀了,你要它肚子里能有什么?”
“你这狂徒胡说什么!”是压着净鸾话尾紧紧逼着过来的一嗓子喝斥!话音起落处,见一位英姿洒沓的大臣迈步出列、抬手指向净鸾又一断喝,“神山圣地是何等殊胜高洁不容玷污之处,鸟卜仪式又是何其肃穆庄严的古法,哪里轮得到你这佞臣不恭不敬信口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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