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冰凉从唇间传来,斐烟本以为自己的唇已经冻成冰,此刻却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傅亦辰指尖的寒气,她闭上眼睛,一颗温热的泪滚落,从眼眶中滑落,混合着水的冰冷。悫鹉琻晓
她并非铁石心肠,可是历经了千百种苦难,她的心早已经是千疮百孔,再受不起伤害。
“三少,别说了。”斐烟脸上的水珠凝聚在腮上,一说话,下巴上的泪珠便来回滚动。她微启唇,薄雾般的气息从口中溢出,落到傅亦辰的手指上。
傅亦辰望着她的眼眸,心里的疼惜愈加沉重,高傲如他,越是靠近斐烟便越是被她吸引,越是可以理解斐烟的感受,岁月逼得斐烟不得不节节提防。
车子离家的距离越近,裴烟的心便越紧张。傅亦辰怀抱的温度像融化裴烟心中坚冰的一汪春水,就算它平和温润,可是落在自己这种人身上,却炽热滚烫。
裴烟觉得自己的心死了,可是它却还活着……
那么强有力的跳动……
“裴烟,到了。”车子终于停在了胭脂胡同,傅亦辰弯子,在裴烟耳边轻轻道。
温热的气息挠的裴烟俏脸微红,她在傅亦辰的怀中扭动了一下,“放我下来。”
“别动。”傅亦辰收紧臂弯,坚持道:“我抱你上去。”
周纪阑将车门打开,傅亦辰紧紧抱着裴烟,小心翼翼的走下车。
这是从所未有的安全感,裴烟盯着傅亦辰的脸,也仅仅只是一秒钟,便匆忙挪开。
她不能这么放任自己的情感,不能让自己踏入泥潭。
傅亦辰的步伐很稳,他抱着裴烟进了门,轻轻把她放在床上。屋子小,使得他存在的气息更为浓郁起来,斐烟没由来感觉不自在,虚弱下,轻启薄唇:“我没事,你先走吧。”
傅亦辰自然不会就这样离开,黑眸环视四周,“你这样会感冒,我为你烧点热水,一会你洗个澡。”
“不用了!”裴烟脸色挂着一丝薄怒,她不喜欢如此温柔的他,怕有一天自己会心动,会沦陷。
她都已经这样说话了,语气那样差,向来骄傲的傅亦辰,若是换做以前,怎会不动怒?可是不知为何,面对她,他就是能有这样的好脾气。
傅亦辰转身进了外间的厨房,打开煤炉烧水,又找到了木桶,至始至终,他都没有说要走。
裴烟说不出自己心中到底是什么感受,她的掌心抵住自己的床沿,冰冷的温度刺入手心,却无法让她冷静。
他出身尊贵,生活起居都有佣人打点,平时更是有侍卫随时等候命令。这个总是高高在上男人,所需做的事情,就是睥睨天下,让所有人都抬首仰视。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甘愿为她自降身份,一脸从容地为她少洗澡水,这怎能叫她无动于衷?
她感动了,是的,心中的坚冰似乎要融化了。她一直拒绝的,逃避的春水在融化她心中的坚冰。
傅亦辰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缓回了房间,笑容温柔和煦,“好了,去洗澡吧!”
斐烟看着他,澄澈的眸光在灯下微晃,千言万语,只换做一声“谢谢。”
“傻瓜!”傅亦辰走过去,宠溺地轻揉她的脑袋,“以后不要对我说谢谢,对我,永远不必说谢!”
傅亦辰微微笑着,唇角上扬的弧度,抵住了裴烟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好了,你快去洗吧!”
斐烟拉了帘子,温热的水浸泡着她洁白的身躯。她觉得傅亦辰就仿若是这桶滚烫的水一般,将她身体上的湿寒退散。
斐烟洗从浴室中走出,原本平日洗了澡,她总是在身上随意披件浴袍就出来,然而今天毕竟他在,所以她还是规规矩矩地穿了件镶绒旗袍。
她身上的暖气并未散尽,仿若是朦胧了一层雾气,她穿着棉拖,素白的脸颊上未施脂粉,一笑却尽是千娇百媚。
“你这样不冷吗?把衣服月兑了,我拿进去给你烘干吧。”她望见傅亦辰坐在沙发上,身上的戎装已经月兑去,白色衬衫与裤子尽湿。不由皱了皱眉,这样冷的天,不换掉湿衣服,很容易感冒。
听到裴烟的声音,傅亦辰方才回过神,他望着斐烟黏成一束束的发丝,蹙起眉头,低声嗔斥道:“怎么不擦干头发?”
他的衣服湿透,却满不在乎,倒是关注着她的头发,叫她心头又是一暖。
傅亦辰站起身子,找来了干毛巾,靠近斐烟。
“一会儿就干了,不然我为你烧点水?”斐烟撩开垂在眼眸前的长发,柔声说道。
“不碍事,我已经叫周继阑回去拿衣服了。对了,我刚才还为你煮姜汤,现在去帮你端来。”傅亦辰把毛巾放到斐烟的手中,眼眸中仍残留着一抹愠气和怜惜,他当真是心疼这个女人,怎的这般不懂照料自己?
斐烟的发丝飘过傅亦辰的肩头,在他转身而过的那一刻,斐烟拉住傅亦辰的手。
傅亦辰手中的灼烧感,仿若把她的炙化了一般,她看着他,眸中雾气弥漫,“傅亦辰,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好?”
“你知道答案的,又何必多此一问?”因为他爱她,所以心甘情愿对她好。
傅亦辰望着斐烟微微张开的唇,唇色已经恢复原本的粉女敕,露在外面的脖子皙白而又细腻,如果玉瓷一般,他心头一阵悸动,俯去,在她的唇上扣下一抹轻吻。
“你……”斐烟刚张开唇,便感觉到傅亦辰的舌尖划入了口中,和自己的丁香舌纠缠在一起。
斐烟将手臂紧紧的推在傅亦辰的肩膀上,却推不开他半分。傅亦辰紧紧的抱着斐烟的身体,手指触到了斐烟发丝的冰凉,唇瓣从斐烟的唇上移开,却仍紧紧的抱着斐烟,他轻声道:“若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落水。斐烟,是我的错,我不该把你逼得太紧。”
斐烟本想嗔斥傅亦辰,愈是坠入泥潭中,她愈是容不得旁人的半分冒犯,即便是之前……傅亦辰的道歉突入启开,她看到傅亦辰眼眸中尽是真诚与怜惜,便不忍说什么,只狡黠笑道:“不是说要给我喝姜汤吗,你再这般耗下去,姜汤不凉了才怪!”
看得出斐烟的躲闪,他倒是未再相逼,叹息道:“先把头发擦净了吧。”
傅亦辰转开身子,背影上映着几分落寞,她拿着毛巾擦拭着自己冰凉的发丝,心中的一池碧水泛起了波浪,她竟发现自己的心越来越难以抵抗傅亦辰的柔情。
傅亦辰对她太好,好到她有些害怕,怕哪一天自己一眨眼,便发现这是一场梦。
“喝点姜汤,省得犯了风寒。”傅亦辰把姜汤放到斐烟的身前,顺手接过斐烟手中的毛巾,指尖划过斐烟依然有些潮湿的发丝,亲自为她擦拭起来。
斐烟激起了他心中的柔情,他想要把斐烟供奉在自己的眼眸中,看到她嬴弱的身子,他再次想起她掉入水中的场景。情绪激起的波浪,震动他的心房,他当真宁愿落入水中的是自己。
“歇息一会儿罢,你也累了。我的头发要不了多久就干了。”她不知晓她和傅亦辰是何时变得这般默契。
斐烟喝了一口姜汤,辣辣的味儿从口中散开,舌尖上泛起了浅浅苦涩,可她心中却是甜蜜的,温暖的。仰起头,她将碗里的姜汤喝完,寒气被驱掉,她的脸色变得好看起来,雪白里透着红润,唇瓣也恢复了血色,娇艳欲滴。
她一抬眸子,正对上傅亦辰深沉的目光。
他的目光那样炽热,叫她下意识想要闪躲,他却已经逼近,高大的身子微微俯下,再度夺了她的呼吸。
一吻上,便再难以罢休!
他捧着她的脸颊,深深地吻着她,让自己灼热的气息充斥她的周身,身体迅速燥热起来,意乱情迷间,只闻他低吼一声,大手已迫不及待去扯她旗袍上的盘扣。
她整个人软在他怀里,沦陷在他霸道的掠夺里,仿佛再也抽不出一丝力气去抵抗。
这一刻,她什么也不愿想,只想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只想这样被他宠着,爱着,不管不顾!
光果的皮肤暴露在空气外,冷意顷刻袭来,然而很快,他往下压来的炽热身躯将其取代,斐烟感觉仿佛有一大团火焰包裹着自己,快要将她整个人燃烧!
就在这时候,敲门声响起,打破了他们之间缠绵悱恻的暧昧。
斐烟倏地推开他,将被他拉至肩下的衣服整理好,脸色燥热难当,低声道:“我去看看谁来了。”
傅亦辰面上阴晴不定,自然不快被人搅了好事,是谁这般不识趣?
斐烟打开屋子的门,一瞬间,一股浓烈的酒气迎面扑来,叫她不由皱了皱眉。
段云峰眯着眼睛,发丝有几分凌乱。他的笑容中带着几分邪魅,望着斐烟长发披肩,窈窕有致的身姿,眼眸中的光芒变得炙热,“呵,斐烟,你好美!”
他目光痴迷,说话间,就想伸手去模她的脸。
“是谁来了?”傅亦辰听到门外传来男性的声音,心中诧异,走出房间,望见门口站着段云峰,不由冷嘲地勾起唇,“原来是云少来了!斐烟,让他进来吧,怎能让客人站在门口呢?”
他口气倨傲跋扈,意识很明显,段云峰是客人,他则是主人,是可以与斐烟一同款待客人的主人!
段云峰望着傅亦辰领口微微敞开的衬衫,尚未干透的衣服贴在他身上,看起来说不出的冷酷性感。段云峰眯起眼,心中泛起万千的波澜,眸光倏地暗沉下去,唇角勾起一抹轻笑:“原来傅三少也在啊?当真是巧了。”
段云峰自然看得出傅亦辰与斐烟之间的暧昧,精明的他能给嗅出两人之间迷乱的气息,而斐烟那张绯红的脸庞,更是提醒着他,方才两人在做什么!
他心中极度不悦,垂在一侧的手攥成了拳,面上却依旧波澜不兴,笑得温文尔雅,“既然三少热情邀请,我自然不能薄了三少的面子。”
斐烟看了看傅亦辰,又看了看段云峰,这两个男人只要一在一起,周遭的空气就会变得稀薄,为了避免气氛变得剑拔弩张,她淡淡笑道,“少爷,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若是工作上的事,待我回去上班再谈也不迟。”
段云峰盯着斐烟,那幽壑冷然的目光,似变幻莫测的深海,让人捉模不透的同时,又有些畏惧。
“你这儿有酒吗,能不能坐下来陪我喝两杯?”段云峰的眼眸微眯起,眼神在傅亦辰和裴烟的身上流溢转动,他来之前似乎就已经喝了不少,现在居然还想她陪他喝。
斐烟轻轻一笑,道:“云少要喝酒,在夜上海有的是人愿意陪着,怎的还特意跑来我这?”
段云峰醉眼迷离,笑道:“我就是想你陪我喝,怎么办?”
“抱歉,”斐烟弯起唇,“我这没有酒。”
即便是拒绝,斐烟也总是面上带笑,像她这种身份,自然不会将人得罪的彻底。
不过,傅亦辰向来不会管这么多!
本身,傅亦辰的身份与段云峰就旗鼓相当,一个是军阀世家,一个是黑道老大。这两个身份凑在一起,当真是不得不让人觉得必有一场龙争虎斗。
当然,大多数还是为了女人。
“云少,烟儿今天陪我已经累了,不妨就听她一句,您先回去吧!改日,我必将带着她上您那儿去,陪你好好地喝一杯!”就好像是已经将裴烟当做了自己私人的物品一般,傅亦辰的话亦是不卑不亢,他与裴烟两个人像是一道坚实的墙堵在了门口。段云峰醉醺醺的站在门口,身子一摇一晃的,似乎当真站不稳了。
段云峰的酒味是那样的浓烈,他眉宇之间透露出的疲惫却也是不假。
看来,段云峰最近一段日子没有来夜上海,怕是在自己的小洋楼与情妇操劳过度,没有空了罢。
那么现在他会来到这里,当真是对裴烟有着多大的执念?
结果,段云峰没来得及应允了傅亦辰的话,身子便晃悠悠的一个不稳便倒在了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裴烟愣在了原地,傅亦辰倒是一脸的悠哉,“呵,看他睡得挺沉的,就让他睡在这吧!”
斐烟望了望四周,发现四下无人之后,脸色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三少,你还是帮我把他搬到房里去睡吧!若是这四周有着什么人,看到不省人事的段云峰,怕是会有起了歹心。所以,为了不惹出什么祸端,你还是先将他挪进屋里吧,待他醒来,让他自行离去便是。”裴烟说话的时候,美眸时不时的望向房子外边,当真是害怕有人在屋外等着伤害段云峰似的。
傅亦辰心底起了醋意,他怎的愿意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生活的这般躲躲藏藏,但是看到裴烟脸上的疲惫,饶是他心底再多的醋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不作声的将昏过去的段云峰从地上扶了起来,看到裴烟也想要搭把手,傅亦辰便将段云峰整个人都背了起来,无声的拒绝了裴烟的帮助。
看着傅亦辰有些孩子气的举动,裴烟当真是无奈极了。也罢,就让他将段云峰抗进去吧。她也不想让段云峰呆在这里,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好像一瞬间气氛也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但是若是就这样让段云峰出去了,怕是他醉醺醺的模样极易招惹曾经的仇家,裴烟刚才瞧过了,楼下的车子里并无段云峰的司机,这么说来,他便是屏退了保镖与司机,自己一个人开车过来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浦天商会虽然势力强大,但背地里没少接仇家,到时候,若是段云峰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怕是第一个逃月兑不了干系的便是她裴烟。还有傅亦辰,怕是也会受到牵连。
所以,为了自己,更为了傅亦辰,权衡过后,斐烟才不得已将段云峰留下。
可是,显然傅亦辰不这样认为,他八成真以为她是心疼这个冷血无情的黑道大佬呢!
裴烟跟在傅亦辰的背后,看着他将段云峰毫不客气的摔在沙发上便不再管他,不由得轻笑:“你这么摔他,万一摔出个毛病来,当真是毁了我留他下来的一片心。”
傅亦辰本就吃着醋,不明白为什么裴烟要将一个醉酒的危险男人留在家中,当真是不怕这段云峰色心大起将她吃干抹净了去?这让他如何能够安心离去?!他决定了,段云峰不走,他今晚上也赖着不走了!
裴烟刚才听似有些心疼段云峰的话,更是让他的醋意漫过心房,快要满满的溢出来了。傅亦辰看着裴烟心细如发一般的为段云峰盖上了被子,心底又是忍不住一阵酸楚。莫非在她心里,他竟还不如段云峰?
然而这时,醉醺醺的段云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裴烟为他盖好被子之后,语气轻柔的一遍又一遍的喊着裴烟的名字,像极了情人之间的呢喃:“裴烟,烟儿……”
斜倚在一旁的傅亦辰当真是被段云峰这亲昵的称呼气疯了,他像是失去了理智的猛兽一般,伸出手便将裴烟扯进了自己的怀中,翻过身,他将她禁锢在自己与墙壁之间的小小缝隙之中。
裴烟被傅亦辰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她也只是来得及发出一声轻柔的惊呼便跌进了他的怀中。
她抬起头,眼底有些惊恐的盯着突然发怒的傅亦辰,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招惹了他,只得乖乖的不去动。
“裴烟,你当真没心没肺吗?我对你这份情谊就算是别人都早已看清,你当真是闭上了眼不去看吗?只怕我傅亦辰把心掏出来送给你,你都会不屑一顾!难道我在你心里,我真的还不及段云峰?我想要留下,你却想要赶我走!但这段云峰,什么都没有做,你却心疼他将他留下,你当真是要将我的心踩在脚底蹂躏吗?”傅亦辰面色铁青,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控诉,控诉她的无情!
他的话一字一句像是锥心的利刃将裴烟早已冰封心缓缓剥开,“裴烟,你只能是我的,知道吗?”
裴烟面对傅亦辰有些咄咄逼人的话,不自觉的别过脸庞去,却在不经意间湿了眼眶。她心虽死却也不是无感情之人,傅亦辰言语之中的怨怼与心碎她当真是听的一清二楚。但她却还只是怕,只是怕自己陷入其中无法自拔,若想要不伤害自己,怕是她也只能够伤了傅亦辰。
裴烟不知道如何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只记得自己颤巍巍的声音从唇齿之间溢出的时候,傅亦辰的身子也随之僵硬,她只说了五个字,“我是自己的。”
只是五个字,却将裴烟与傅亦辰的距离拉了好似有五千里之远。裴烟没有转过头来,原以为他还会发怒,可他却放开了自己。
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努力,裴烟才敢转过头来望着傅亦辰,但却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脸上浮现的异样潮红。
傅亦辰失落的模样让她有些不敢去看,他脸上挂着苦涩的微笑,独自靠在了墙上,他盯着躺在床上正在呼呼大睡的段云峰,眼底流露出的苦涩却更是加重了几分。
周继阑从官邸拿了衣服过来,傅亦辰换上,然而毕竟湿衣服穿的久了,撩开帘子出来的他,克制不住咳嗽出声。那咳嗽声显然是经过了压制的,并不大声,却能触动斐烟的神经。
裴烟有些担心的走上前去,趁着傅亦辰失神的片刻伸出手放在他的额头上为他量了量温度,却发现他脸上的温度简直是高的可怕,烫的她几乎是立马就收回了手。
这时,裴烟也顾不得什么了,傅亦辰现在发了高烧,若是不赶紧退烧,严重了可就麻烦了!
“三少发烧了,赶紧送他去医院!”斐烟拉开门,冲站在门外的周继阑说道。
周继阑疾步走入,傅亦辰阴沉着一张脸,冲他摆手,“我不碍事,你出去!”
“三少!”周继阑站着不动,面露担忧。
傅亦辰咆哮出声,“我叫你出去你没听见吗?!”
周继阑见傅亦辰发怒,无奈下只得退了出去。
房门再度被掩上,见傅亦辰病着还这样拗,斐烟有些着急起来,“傅亦辰,你发烧了,要是不去医院把烧退下来,回头烧坏了脑子怎么办?”
怎奈傅亦辰赌气道:“我去医院,剩下你和段云峰单独在这吗?”
斐烟气结,却又无可奈何,说:“那你去我房里躺着,我让周继阑去为你找大夫!”裴烟又试了试他的温度,知道不能再拖,因为她发现傅亦辰不仅仅只是脸上温度烫人,连身上的温度也逐渐飙升着。
“斐烟,你也会担心我的是吗?”
斐烟望着傅亦辰,发现他眼底
印着自己焦急的脸庞,他望着自己的眼神里,竟含着一丝苦涩与无奈。
裴烟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为傅亦辰眸底毫不掩藏的情绪。
当真是她做的太过分,伤了一个爱她至深的男人吗?裴烟摇了摇脑袋,逼迫自己暂时不去想这个,现在最为主要的事情,还是为傅亦辰请来大夫,否则若是傅亦辰有个好歹,她怕是这一辈子也不会安心。
好不容易将他拉进房间,斐烟作势要往外走吗,“我去叫周继阑更你找大夫,你好好躺着,休息一下!”
然而,脚下刚迈出一步,傅亦辰却伸出手来,拉住了裴烟的手,说什么也不让她走了。
傅亦辰现在像极了一个得不到糖吃的孩子一般,他哀怨的神色让裴烟当真是好气又好笑,她有些无奈地蹲子来,将傅亦辰的手拿开,可是刚刚掰开一根手指,其他手指又跟着附上来,更紧地握住她,根本就掰不开。
以前,裴烟就听人说,发烧的人就像是孩子一般,以前她还不相信,现在当真是切身体验了一回。
“不要请大夫……我不想看病!”怕是真的生了重病,傅亦辰就连说话都变得有些口齿不清起来,但是他的意思却再明白不过了。
不敢让傅亦辰再生气的裴烟也只好应允,幸好家中还是有着一些备用的药,既然傅亦辰不愿去医院,那么她便让他吃点退烧药便是。
“好,我不喊大夫,你先睡一会。”裴烟的语气也慢了下来,她轻言细语像是哄骗着心爱的小孩一般,伸出手将傅亦辰的被子盖上。
傅亦辰终于乖巧了下来,他不言不语,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看傅亦辰终于不再闹,裴烟整个人也松了口气,她转身便准备去厨房里为傅亦辰倒杯开水。却不曾料到,傅亦辰就算是生病发着高烧,心底想的念得却还都只是自己。
轻声的呢喃从傅亦辰的唇齿之间溢出,苦涩的语气几乎快要掩盖了他原本呼喊着的这个名字的时候的爱意,只听他道:“裴烟,别走,斐烟,别跟他走……”
裴烟惊了惊,讶异地回过头去,却发现这些话只是傅亦辰自己的低声呢喃罢了。
心底一酸,裴烟不再去看傅亦辰,脚步有些慌乱的逃似的逃到了厨房。将厨房的门关上,裴烟的心却也一同被狠狠地关上了。
傅亦辰的好,倘若是假的,那么裴烟也可以像是对待那些在夜上海里络绎不绝的客人一般,无情便是无心。但是傅亦辰的心是那么的真,当真她若是瞎了,便可以视而不见。
但是她却偏偏将傅亦辰的心,看的是真真切切,每每多看一回,她便多心痛一分。
傅亦辰本就公事在身繁忙不已,几乎要累垮了自己,他每天操劳着自己的军务,是威名远扬的三少。他每一天都是那么的忙碌,却还是能够从抽出许多的时间来为自己捧场,而现在,更是因为她母亲住院之后,在自己无法从夜上海忙碌的生活之中抽身的时候,为她去照顾可以说是素不相识的母亲,也因此更加的劳累。
而今天,在发现她跌落湖中之后,他几乎是没有丝毫的犹豫,便跳了下来救了自己。
怕是,这才是他今天会突然发高烧的原因吧。
种种原因,都是因为她啊。
裴烟觉得自己欠他太多,只恨自己无法报答他,只会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
一遍又一遍的想着与傅亦辰发生的种种,饶是认为自己已经足够铁石心肠的裴烟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吸允着鼻子,强迫自己不让自己落下泪来,她逼着自己去为傅亦辰找药箱。
只是,每多过一秒钟,裴烟就忍不住想起刚才傅亦辰虚弱的模样,在心痛之余,也不由得加快了动作。等到把退烧药找到,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刚才有了心痛的感觉。
她整个人愣在原地,睫毛微微轻颤起来。刚才的心痛,是那么的不该出现,她让自己努力地忘却一切的爱恨情仇,不过就是想要以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的能力在这个凶恶的夜上海生存下去罢了。
她见过太多嫁入豪门的姐妹,她们的下场,对裴烟而言像是鲜血淋漓的教训,告诫着她不要做白日梦,幻想着攀什么高枝,别再重蹈她们的覆辙。而裴烟能够拥有现在的宁静生活,当真是已经满足了。
所以,裴烟开始拒绝一切会破坏她现在与母亲能够拥有的平静的生活的可能性。而傅亦辰,便是最大能够破坏她平静的生活的可能,她必须将这个可能驱逐出自己的生活,这样自己的生活才能够重新的恢复平静。
但是,裴烟又怎么无视傅亦辰的真心?难道她真的要将傅亦辰的一片痴情,无情地踩在脚下?
只是想想,裴烟的心却也是一阵揪痛。
斐烟怨自己的心思怎么越飘越远了?当务之急,是让傅亦辰快些吃下退烧药才是!
拿着水杯与药重新走回房间,视线瞥向床上,这一看,手中的水差点没从杯子里洒出来!
或许是因为怕热,傅亦辰不知何时又将被子掀开了,不仅如此,就连他身上的衬衫,也被他不耐地褪了去,灯光下,男人**的上半身尽显诱惑,结实的胸膛,性感的肌肤纹理,让她看着看着,不觉脸红心跳起来!
傅亦辰本就是极美的男人,他身上的阳刚之气更叫人难以招架。半果着的傅亦辰,脸色有着明显的潮红,他不安的摆弄着身体,仿佛还在嫌热一般。
裴烟看到如此,也来不及管所谓的男女有别,她将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飞快地捉住了傅亦辰的手,并为他盖好被子。
脸上有些发烫,裴烟知道眼前的傅亦辰有多迷人,而他脸上的潮红更是为他的俊美增添了几分迷离之色。只是,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好不容易压下了自己异样的心情,她站起身来,喂傅亦辰吃下退烧药片。
裴烟顿时有些恼怒起来,当真是以为她是三岁小孩如此好骗?怕是这傅亦辰的病也是装的吧,不过只是为了占她便宜罢了!
然而,当裴烟的脑袋伏在傅亦辰的胸膛之上,肌肤之间传来的极高温度却在提醒着她,他当真是病了,丝毫无假。
喂他吃完药,斐烟还想喂他一点姜汤,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紧张的缘故,她的手微微一晃,碗里滚烫的姜汤顿时倾洒而出,落于傅亦辰的胳膊上,灼出一片红肿。
“啊!”倒是斐烟惊叫出声。
斐烟那双秋水翦瞳流露出深深的担忧和自责。傅亦辰缓缓睁开眼睛,一抬头正对上斐烟眸底的神色,于是心头不期然地一暖,锐薄性感的唇瓣微微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我的胳膊不碍事,你别担心。”
原来斐烟并不像他想象中的对他没有感觉,原来这个女人一直以来都是将对他的情感埋藏在心底的角落,在他面前永远只是佯装一副清冷淡漠的样子。
此刻,看到斐烟不经意间在他面前流露出的关切自责的眼神,傅亦辰顿时觉得像是吃了蜜糖一样,就连那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里,更是盛满了似水柔情,“乖,我当真无事。”
“怎么会没事?这么烫的姜汤都洒落在你的胳膊上,怎会无事?”斐烟不经意地迎上傅亦辰这般炽热的眼神,顿时心虚地移开。
斐烟不再犹豫,走出去吩咐周继阑,“三少的胳膊受伤了,去医院!”
方才只是发烧,这会怎的胳膊又受伤了?周继阑又是疑惑又是着急,慌忙步入房间。
望着傅亦辰被撩起衣袖,古铜色的皮肤上,映出一片灼伤的红肿,周继阑心中暗叹,这上海滩之大,怕也仅有斐烟能伤着傅亦辰。
傅亦辰依旧执拗着不动,而是紧握住斐烟的手,眸光深沉而又真挚。
“斐烟,嫁给我,给我一辈子的时光,让我宠你。”也许这次不是因为他受伤的原因,根本就不会感受到斐烟对他的真实感情。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呢?如果斐烟能够答应永远和他在一起,他甘心受更重的伤。
斐烟看着他眼里的深情,心中触动,垂下眼眸,沉默片刻,才道,“容我想想。”
她几乎低不可闻地说着,覆下的浓密睫毛,遮掩住眼眸中流转的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