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懒懒散散的穿过树荫,洒下一地斑驳,沐晴雨脸上是难掩的笑意,她将自己的披风铺在地上,闲闲的坐在披风上,身后倚着这草地上唯一的一颗很大的樱桃树,继续翻着手里的诗词,看着诗词上斑驳的光影,闲适的安宁让她渐渐涌上了困意,便索性将书摊在膝盖上,闭上眼睛,静静的去聆听那些细碎的响动。♀
“你怎么来这里睡觉?”
突然,轻巧而稚气的关怀声从沐晴雨附近传来。那朦胧的声音如同三月春风般柔软而温暖,轻抚过沐晴雨冰冷而寂寞的心房。
沐晴雨心存疑惑的四下看了看,但是视线可触之处皆是空无一人,只有一片草坪,满溪河水和午后疏懒的光影。这样令人恍惚空旷的景致,她实在看不出哪里可以藏下一个人。
她才忽然觉得可能是自己幻听了,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稚女敕的声音,那一切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
可能是太想念孩子了吧!那个稚女敕的小小的身影,一遍一遍的在自己的梦里出现,两世依旧无法忘怀。
“我问你话,你为什么不回答?”
听到这一句,沐晴雨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这次她绝对不会听错,是刚才那个声音,小孩子的清脆的声音。
那样令人安宁的声音,她认得了,记下了。
沐晴雨紧皱着眉头,尖锐的眸子迅速的朝四下观望,结果还是空无一人。她屏息仔细听着,除了流水潺潺和风吹过树叶的细碎声音,再没有其他响声。
果然还是幻听吗?
这么想着,沐晴雨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心中被一些繁杂的往事牵引着,又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那个残酷的雨夜,小弦的脸,还有自己素未幕面的孩子。
想着。沐晴雨只觉得眼前的景物都变得太过刺眼,已经兴致寥寥。她起身。收拾好了自己的披风和书,一个人,缓缓回归只属于她自己的寂寞。♀——
接下来,便是一如既往的寂寞,那个暖阳清风的午后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直到第三天清晨,清儿说她找来了大夫,再给沐晴雨看看她的喉疾。
那老大夫年纪一大把。看起来很是老成,他让沐晴雨长大了嘴,看了看喉咙,有诊了脉。让沐晴雨尝试着说一些话什么的。
沐晴雨尽力的发了几个音节,却看见清儿紧紧的皱起了眉头,沐晴雨便不敢再尝试。
沐晴雨看着老大夫满脸的愁相,便知道,治愈的可能性不大。
沐晴雨躺在床上。清儿安慰了沐晴雨几句,便拉着大夫到外间去谈论病情。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沐晴雨超绝的耳力,沐晴雨听到的,那个老大夫说:老朽只能尽力,但要痊愈几乎是没有希望了。夫人的嗓子是被人蓄意破坏的。还没有长好,让夫人近期内千万不要再开口说话了,好好休养,说不定……说不定……
沐晴雨脸上浮现出一丝惨淡的笑,都无所谓了。
既来之,则安之。
送走了那老大夫之后,沐晴雨便有些懒懒的,在床上躺着不想动弹。
说是那么说,可是毕竟是自己的身体,怎能不在乎!
如果自己一生都要顶着这样的声音,或者都不能再说话了,那是怎样的残酷啊。
午膳,沐晴雨没怎么吃,清儿却不知道沐晴雨已然知道结果,还好生劝慰着:“大夫说了,只要夫人好好休息,多调养些时日,一定会好的。”
沐晴雨对她淡淡一笑,表示感谢,可是心中却不免有些失落。♀
不知道怎么的,沐晴雨一个人躺在小院中的软榻上,忽然想起了那个午后。
鬼使神差的带了披风和一本书,出了门,再次走到那一片溪边的樱桃树下,看着那颗粗到两人可抱的树干前,对自己怪异的行为有些失神,竟然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缓缓闭上双眸,手轻轻的抚模这树干,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谁惹你不开心了?”
沐晴雨心惊,猛地挣开安静,确定四处真的没有人之后,她松了一口气,竟然坦然的开口试图回答这个问题。
“我没有不开心,只是有点想你。”
沐晴雨的声音很轻,是用的假声。因为这样子,会让她那沙哑的声音稍微变得不那么吓人。
四周,再次回归了安宁,沐晴雨忽然有些害怕和后悔,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说话的,自己这样的声音是不是吓坏了他。
正在她不安的时候,那个声音再次缓缓传来。
“你为什么想我?”
潺潺的流水声混着沙沙的树叶声,沐晴雨听着那个如清泉般的声音,烦乱的心顿时平和,刚刚的忧虑也一扫而空。
她脸上带了一丝淡淡的笑,便倚着树坐了下来。
“你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是谁?”
那声音略显倔强,显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沐晴雨脸上却戴了一丝浅笑,开口道:“那好,我先告诉你我是谁,你再告诉我你是谁。”
“不用你告诉,我知道你是谁。”
听到这个干脆的回答,沐晴雨一惊,马上开口反问:“我是谁?”
“你是姽婳。”
沐晴雨的思绪飞速的旋转着,“姽婳”这是自己的名字。
对,曾经听过清儿叫自己婳夫人。
姽婳,秦淮河畔的那个姽婳吗?
思绪杂乱了一瞬,沐晴雨定了定神色,开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谁?”
“怕挨揍呗!若是被人知道我跑到这里来,就完蛋了。”
听着那清甜的声音,沐晴雨心中一软,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暖暖的笑意:“我不会对别人说你在这里,这样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沐晴雨说完。便仔细的聆听着,等待着回答。但是很久,都没有了声响。就在沐晴雨打算放弃的时候。那柔软清甜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保证?”
“我保证!”
也许是害怕失去这梦一般的美好,沐晴雨想都没想就干脆的答了回来。
她的声音都因为焦急而有一些没控制住的嘶哑。
一阵“咯咯咯咯”的清脆的笑声后。随着树枝的断裂声响起,一团软绵的温暖就落在了屈膝而坐的沐晴雨怀中。
沐晴雨睁大了眼睛看着怀里那个莹瓷一般唇红齿白的小女圭女圭,一时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那胖嘟嘟的瓷女圭女圭大概三四岁的样子,正在往嘴里塞着些甜香玲珑的果子,那肥肥的小手的都起了圆涡儿,边看着对面的生人,朗盛开口:“我是萧之。”
还没等沐晴雨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小女圭女圭自己从她怀里惊跳了出来,边跺着小脚边焦急的开口:“糟糕!肯定误了读书的时辰,完了完了,这下可真完蛋了。清儿又要去告状了……”
小人儿碎碎念着把手里刚刚在树上摘的果子塞进了沐晴雨手中,然后就急匆匆的往山庄纷繁的建筑中跑去了。
沐晴雨看着那个小巧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她低头看着手上的樱桃这才回过味儿来。原来,这个小子一直都躲在自己头顶的树上偷吃樱桃,还装神弄鬼的和自己说着鬼话。这样想着。沐晴雨心渐渐柔软了下来。
这孩子想必是这庄园中哪位夫人的孩子吧,长得这样清秀,又如此机灵,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童不小心堕入凡间,拾到的人便可以一生幸福。
那。自己的孩子呢?
他又在哪里?
他是否还活着,若活着,是否也会如同眼前的小女圭女圭一样聪明可爱?
沐晴雨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仿佛任谁也抚不平一般——
夜里,沐晴雨失眠了,因为那个忽然间出现的叫萧之的孩子,搅动了她平静的心绪。
一夜辗转反侧,忧思难眠。
直到清晨才缓缓睡去,以至于清儿来送早膳的时候,沐晴雨竟然还没有醒来。
清儿服侍这沐晴雨梳洗,然后用早膳,沐晴雨此时才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自己昨日与那孩子的问答,暴露了自己的声音,那孩子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吧。会不会告诉他的母亲,也就是这山庄里的别的夫人……
沐晴雨有些惴惴不安,清儿却笑道:“公子的生辰快到了,山庄里的夫人到时候是都要去觐见的献礼的。还有月余时间,奴婢想起来多嘴一句,夫人看看不能歌,还能不能尝试着准备点其他的什么的。毕竟,那是躲不过的。”
沐晴雨略微点头,皱眉沉思了一阵,取过纸笔:能不能想办法帮我准备一架琴。
清儿看了,马上点头应允。
沐晴雨对她感激的一笑。
待清儿走后,沐晴雨便终于坐不住,打算在出门去那樱桃树下看看,看看还能不能在遇到那个叫萧之的小孩。
一方面是想叮嘱他不要将自己声音的事情对外言说,另一方面,沐晴雨想他……
刚刚穿好衣服打算出门,远远的,沐晴雨便听见了一阵脚步声,刚走到院口,沐晴雨抬眸,便看着那浩浩荡荡走来的衣着华丽的女子们,沐晴雨脚步一顿,还是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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