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沐清雨手忙脚乱的收拾好自己终于赶到的时候,其他几位夫人早已等候多时了。
蝶语皱眉打量了沐清雨半晌,似乎是不满她的来迟,毕竟她根本没有想过,如今这个时辰,沐清雨竟然刚刚起床。
沐清雨只觉得自己的大脑都已经被放空,自己根本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冬漪,冬漪怎么会就这么死了!
沐清雨看着其他几位夫人的脸色,也都很不好,想必她们也很震惊。
蝶语似乎雷打不动的脸上也满是愁容,连着两条人命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了,第一次还可能是巧合,可是如今冬漪的死让大家终于开始惶恐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安分的东西在翊玄离开后,真的开始缓缓复苏。
蝶语看着大家坐定,才道:“想必传信的丫鬟也说了,今晨去送早膳的丫鬟敲了许久门不见答复,以为冬漪再次离开,可推门进去才发现。冬漪妹妹已经没了。冬漪死状与白萱相似,倒在脚踏上,双目圆睁,也是中毒死的,不过这次却不是蝎毒,至于是什么毒,山庄里的大夫还在验,应该马上就有结果了。”
果然,蝶语话音未落,便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进来,恭敬回禀:“大夫人,八夫人是中了石苓散。”
一语落,众人皆惊,只有沐清雨一个不明所以。
松雪声音颤抖着:“此话当真?石苓散不是冬漪前些日子自己刚刚配置出的毒药吗?她最善医药……这些东西,她从不示人的,除了她自己谁还能有?况且她的武功那么高,怎么会死在自己的毒药下……”
雅兰也是眉头紧皱:“白萱——毒蝎子?冬漪——石苓散?难道她们都是想害人,结果为人所害?”
雅兰的话刚说完,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投向了沐清雨。♀
沐清雨看着那些不善的目光,忽然觉得脊背发凉,仿佛有什么巨大的阴谋已经缓缓将她笼罩,再也逃不开。
沐清雨看着她们无措得摇头,如今便只恨自己是个哑巴了。连一句辩白都不能做。
此时,倒是松雪为沐清雨辩白道:“可是,若说是白萱想害姽婳妹妹便罢了,可是冬漪妹妹,应该并不曾见过姽婳妹妹吧。”
蝶语脸上的神色却是淡淡的:“妹妹不提我还忘了,今晨我已经派人先审问过各出的丫鬟小厮了,小公子身边的小竹说,前些日子被清儿指去伺候了几天婳妹妹,但是昨儿早上,她看见了婳妹妹与冬漪在后院溪边见面密谈。似乎很是熟络的样子……”
沐清雨是觉得一阵心寒。呼吸有些紧张的看着蝶语冰冷的眸子。
蝶语已经继续说了下去:“此事。还望婳妹妹能给个,合理的答复。”
眼前已经准备好了纸笔,小丫鬟在一旁研磨,沐清雨的笔蘸了墨汁。手却在抖。
自己该写什么?怎么写?
偶遇吗?没什么吗?谁会信?那些铁一般的事实在冬漪去世后都变成了死无对证,自己的所有说辞如今想来都是如此的令人生疑。
自己与冬漪的谈话,那些内容自己不想说,或者不敢说,她总觉得那些秘密背后隐藏的危险要比眼前的女人们更阴毒可怕。
笔尖上的一滴墨“啪”得一声坠落,沐清雨终究还是写不出一个字。怎样辩解,怎样用一支笔来阐述?
雅兰看着沐清雨,冷冷的笑了笑:“看来姽婳妹妹不知道该怎么说啊,那让姐姐代劳吧。”
沐清雨抬头看了雅兰一眼。手中的笔几乎拿不稳。
雅兰拍了拍手,已经有小丫鬟进来。
沐清雨看了一眼竟然是小菊,小菊躬身上前一一行礼。
雅兰道:“你知道什么,都要一一据实禀报。若有一句不尽不实,山庄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小菊身子一颤。跪下道:“奴婢不敢,奴婢曾经奉清儿姑姑之命伺候过九夫人一段时间。那时,四夫人刚刚过世,九夫人经常做恶梦,半夜呼喊‘蝎子’、‘蜈蚣’、‘不要来找我’、‘不要杀我’、‘你罪有应得’什么的……”
沐清雨心下大惊,怒视着小菊,想要辩驳什么却忽然发现自己眼前的纸笔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撤了下去,冬漪死后,她们便想置自己于死地吗?
小菊继续道:“而且九夫人与萧之小公子相交很近,没有人知道九夫人是怎么与小公子相识的,而且上次九夫人私自带小公子回忆翠园又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清儿姑姑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件事情与九夫人有关,毕竟如果不是清儿姑姑明察秋毫,遇害的或许就是小公子了。后来,九夫人还和冬漪夫人多有往来,九夫人经常私自外出并不让人跟随,连清儿姑姑都觉得九夫人形迹可疑,经常失踪,而冬漪夫人死前不也是经常外出,想必就如同溪边相见的事情也是不只有那一回……”
满口胡言!
沐清雨几欲拍案而起,几乎要将这几个字呵斥出口。可是,如今自己是哑巴吃黄连,竟然一句话都无法说出口。
蝶语已经看着沐清雨道:“妹妹,小菊的话,可是真的?”
沐清雨摇头,可是除了摇头,如今她还能怎样?
雅兰已经冷笑着道:“哼,自从九夫人醒了,我们这个远人山庄就没有安宁过,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与九夫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当时九夫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设的计谋害的,让你一病不起,如今这刚要害你的白萱当夜暴毙,而最善用毒的冬漪在见过妹妹之后也命丧黄泉,妹妹真是有仇必报的好性子,你醒来便通过接近小公子,获取远人山庄密事,想必九夫人是查到了什么,于是动手了吧……”
沐清雨盯着她,好一套完美的说辞啊!竟然能牵强附会至此!
在雅兰说话的空档,蝶语眸中自始至终带着淡淡的笑意,此刻才开口道:“雅兰妹妹说了这么多,也是合情合理,姽婳妹妹总要给个交代吧。”
沐清雨看着她含笑的双眸,心已经凉到彻骨,自己如今怎么说,她让一个哑巴怎么说?
这件事情看来她们是早有预谋,是针对这自己来的,而如今,山庄中翊玄不在,清儿不在,蝶语独揽大权,自己哪里还有翻身的余地。
她忽然间想起了冬漪的话:情是冲着我来的,无论是不是我做的,最后都一定会变成我做的,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沐清雨,这回是冲你来!
“看来妹妹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雅兰道,转而又对蝶语道,“如今公子和清儿都不在山庄,可是远人山庄的规矩不能废,还望大夫人主持公道。”
沐清雨冷眼看着虚与委蛇的两人,心中冷然,自己一直为了怕人发觉而自称哑巴,如今,事情紧急,况且,想必翊玄也是已经知道自己会说话了吧,他那样的人,什么能瞒得过他。
沐清雨摇了摇唇,刚打算出口辩白:“我……”
声音,骤然卡在了喉间,沐清雨尝试了两次,心再次跌到了冰点……
自己哑了,这次是真的!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
沐清雨坐在椅子上,仿佛抽干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雅兰和蝶语还在一句一句的步步紧逼,沐清雨脑海中却忽然间想起雅兰刚刚的话语:“当时九夫人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设的计谋害的,让你一病不起……
而最善用毒的冬漪在见过妹妹之后也命丧黄泉……
妹妹真是有仇必报的好性子……”
沐清雨能想到的会让自己变哑的可能,只剩下昨天冬漪给自己的那一瓶药。
绝望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自己却已经明知无力去挣扎,是自己错了,是自己太被动了,自己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无依无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蝶语为今晨的一切做了一个总结:“那就先暂时囚禁九夫人吧,这件事情还要细查,等公子回来评定。”
***
午后的眼光暖暖,萧之早已等不及与母亲的相聚,终于摆月兑了那几个小丫鬟的纠缠来到忆翠园,可惜见到的却是空空如也的庭院。
小女圭女圭拧着小眉头,尝试这叫了两声娘亲,除了耳房小梅痛苦的咳嗽声,没有人回答。
小女圭女圭想了很久才终于迈着小短腿进了耳房,怯生生的问:“小梅姐姐,娘亲去哪了?”
一直为沐清雨的处境担忧不已的小梅看到了萧之,眼眶一热,竟然忍不住滴下泪来:“小公子,去救你的娘亲……”
***
囚禁!
这才是真正的囚禁!
暗无天日的地牢,扑鼻的血腥味,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看样子,她们是不打算让自己活到公子回来了。
雅兰静静的看着沐清雨,手中是一份按照她们所思所想拟写的认罪书:“妹妹,你最好还是认罪画押吧,至少能求个痛快,否则……你也不是没有见过小梅和素儿,进到这里的人,留个全尸已经是她们最梦寐以求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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