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晴雨的眸子静静的盯着风离辰的面容,在她的摄魂术和琴技融合得越发精益之后,在弹琴之时,沐晴雨已经能渐渐模到风离辰所说的魂眼,渐渐的可以窥人心绪,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加以干预和指引。
虽然,沐晴雨现在还做不到读心,但是通过琴音看透风离辰和容枯的表情以及棋局的走势,还是轻而易举的。
所以,一局下来,何处博弈厮杀,慷慨激昂;何处以退为进,撩人心弦;何处运筹帷幄,宁静闲逸;何处暗藏杀机,惊险刺激;何处绝处逢生,千回百转……
沐晴雨处理得恰到好处。
沐晴雨静静的看着落下最后一个子的风离辰,自己的指尖也流出最后一个音符,这一局,是风离辰赢了。
容枯对于这一点倒是没有多大的遗憾和惊讶,与风离辰客套了几句,转而看着静静走上前来的沐晴雨拱手一礼:“沐姑娘果然学究天人,容某失礼了。云贵的医药容某会如数奉上,从此以后,只要是沐姑娘和风贤弟的事情,我容家一定竭力相助。”
“什么,这就结束了吗?”沐晴雨的反应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
容枯大度一挥手:“听起音知其人,不必再考了,沐姑娘这个朋友,容某交定了,我就说,风贤弟的眼光一定不会差。”
怎、么、会、这、样!!
此刻的沐晴雨恨不得抓起容枯领子疯狂摇晃朝他大吼大叫:“你考我呀你考我呀!”
自己辛苦钻研琴棋书画,自己深更半夜效仿古人悬梁刺股研诵诗词歌赋……难道、难道都白学了!?
虽说能够安然过关本姑娘是很高兴没错,
可是、可是……
——我说容神医你就不能多考一点吗?比如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什么的……你这样子。那本姑娘这几天来日以继夜不眠不休岂不是完全徒劳无功打了水漂!?
沐晴雨郁闷得只想哭!
就好像一个学生开夜车狂背了一晚上的历史,惴惴不安等待考试。结果第二天开考了竟发现自己要考的不是历史而是算术——其悲愤抓狂可想而知!
容枯果然是言出必行,也的确是权势通天。
第二日,风离辰和沐晴雨包下的客栈外的长街上便已经排满了运送草药的马车,配方都是容枯亲自动的手,而且为以防前方病症有变。容枯还派了数十医士相随。
容枯的小童子前来传话说,与风离辰沐晴雨相交甚欢,希望以后再聚。
可风离辰却觉得沐晴雨短期内还是不要见容枯的好。
经过这件事,风离辰终于做出了一个英明的决定,为防止以后类似事情的发生手忙脚乱,让沐晴雨从现在开始补习小时候落下的功课!
沐晴雨只觉得未来暗无天日,而与此相伴的痛苦是不得已的离别。
沐晴雨和风离辰要押运医药回云贵,而之儿无论如何不能回去了。
风离辰决定。让乌云等人先送萧之回蒙北。
看着在自己怀里哭得一塌糊涂的小孩子,沐晴雨心都要碎了,可是,为了之儿的安全着想,如今别无他法。
这,难道就是风离辰说的,不得已的痛吗?
“其实,按我的意思。你最好也和之儿一起走。”
沐晴雨默然良久,终于缓缓抬头,凝着他的双眸:“风离辰。我想过,想过一直陪着之儿,想过去我期望已久的蒙北。可是……”
她的手,缓缓的靠近他的手,轻轻的,软软地尝试着握紧他的手。
风离辰的身子微微一抖。
她认真地看着他的眸:“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
风离辰的呼吸有些紧,他静静的看着眼前那个认真地说着什么的女人,心跳有些不自然。
“之儿的平安是我最挂心的,可是我相信你可以安排好一切,而我在这一点上,什么忙也帮不了。我只是私心里想着,能陪在你身边。”
风离辰淡淡一笑,握紧了她的柔荑:“放心。”
殷醉月在知道了萧之的身份之后,一时也不敢去招惹,况且,风离辰知道殷醉月也是个有原则的汉子,这种威逼利诱的事情,他不屑去做,那日想杀沐晴雨也不过是被自己逼急了。
况且之儿身边有乌云铁骑相护,再加上自己听香水榭的人暗中保护,应该并无大碍。
“之儿乖,娘亲和翊玄并不是不要之儿了,而是之儿先娘亲一步回家,娘亲和翊玄会去给之儿准备生辰礼物,娘亲和翊玄马上就会追上之儿的。”
“不!之儿不信,娘亲再也不会来见之儿了,翊玄也不要之儿了,之儿再也见不到娘亲了……呜呜呜……”
有的时候,小孩子的直觉是最准的。
终于与萧之挥泪告别,沐晴雨和风离辰也不得不上路了。
快马加鞭一日有余,风离辰没有让沐晴雨怀念之儿的忧郁情绪延续下去,时间紧迫,风离辰已经开始了他对沐晴雨的魔鬼训练。
沐晴雨抓耳挠腮地看着眼前的残局,这是风离辰的考试题目。
手里拿着白字,一边看着棋局,一边瞥着风离辰的脸色:“是下这里……”
风离辰眯眸。
“啊!不对不对,我知道是这里,这是……”
风离辰挑眉。
“我知道这里肯定是不对的!嗯,我再看看。看看……”
风离辰折扇轻摇,好整以暇地斜睨着她。
沐晴雨咽了口唾沫。终于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试着落了一子。
风离辰面无表情地陪了一子。
沐晴雨再落一子。
接二连三。
终于满盘皆输。
“手。”某人合起手中的折扇,冷酷地吐出一个梦魇般的字。
沐晴雨心惊肉跳,双眸含泪,可怜兮兮地带着哭腔道:“不要。不要了好不好……疼……”
“手。”冷冷重复,显然已经没有了耐性。
沐晴雨咬着唇,轻轻的搓了搓右手,颤颤巍巍地伸了出去,却被那人一把拽了过去。
沐晴雨吓得浑身一颤,感受到他该死的折扇扇骨抵在掌心,咬着唇闭上了眼。
看着她惊慌无助的模样,风离辰忍俊不禁地一笑。低头看着她微红的掌心,微微一叹,在她掌心轻轻地落下一吻。
他的吻似乎比他的打更让沐晴雨惊心,沐晴雨目瞪口呆地看着风离辰。
风离辰淡淡一笑道:“一日便能有此成果,还算差强人意吧。”
沐晴雨许久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道:“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讨厌你,你怎么能体罚学生……呵呵,罚的好。罚的好……呵呵,我,……”
马车上迤逦的折磨让人心醉。让人怀念。
后来,沐晴雨曾经无数次的想起这些繁华往事,想起这些不能再来的年华,笑得泪流满面。
她双手支着头,看着正在的风离辰:“风离辰,你。喜欢我吗?”
某人不理,淡定翻书,唇角却勾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沐晴雨看着他的笑,心暖暖地甜蜜。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是吗?”
他唇角的那抹笑意,缓缓凝固,渐渐消糜。
“没事多看点书吧。人总是要学着自己去面对一些事情的,没有人能陪你一辈子。”
沐晴雨不语,只是眸中的笑意,渐渐凋零,带上了三分委屈,三分倔强,和三分不认命的偏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静安王赈灾有功,朕心甚慰,加封太子太保,着即日回京述职。钦此……”
分离来得如此突兀,令人措手不及。
“风离辰,不回去不可以吗?”沐晴雨拉着风离辰的手,“你不是也不稀罕他给的官吗?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呢?”
风离辰看着苦苦哀求的沐晴雨,泯唇不语,终于只是缓缓道:“这些天,你在灾区里没日没夜地帮忙煎药分药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沐晴雨摇头,脏兮兮的手拉着风离辰不放:“那带我一起回去好不好?我可以和你一起回去……”
风离辰看着沐晴雨,淡淡一笑:“我又没有说会回去,你紧张什么,快去洗洗,先睡一会儿。”
“那你答应我不会走!”
风离辰看着患得患失的沐晴雨,淡淡一笑道:“好,不走,至少不会不知会你一生就走,快回去洗洗睡吧。”
得到了他的保证,沐晴雨才终于惴惴不安地离开。
清儿却面沉如水地上前,看着风离辰,道:“公子,京城已经撑不下去了吗?”
“再撑十天,应该还是可以的吧。”风离辰喃喃。
“十天吗?”清儿忽然想起了什么,“公子是说,小姐的生辰?”
风离辰不语,静静的看着那个三步一回头的沐晴雨,对她淡淡一笑。
十天,撑到给她过完生辰再走,应该可以吧。
自己答应过要和她一起过生辰的。
就让自己这么小小地,小小地再任性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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