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恒城里突然涌进了一批灾民,奇怪的是,这批灾民大多数都是老人。
柏苴见此情景,在毓兵山庄里收留了许多灾民,还自己掏腰包在慕欣阁订了许多餐点。
芷茵亲自送食物过来,和柏苴一起照顾一路颠簸生病的老人。
柏苴觉得奇怪,便问了其中一位老人,“大叔,你们那边闹虫灾,可为什么逃难的只有老人,和一部分身体虚弱的中年人?”
大叔:“唉,我们那里本来就已经很穷了,这几年一直在闹水灾。大家都咬紧了牙关才挺到现在。好不容易水灾治理好了,今年居然又闹了虫灾。我们这些老的实在不想拖累孩子,就集体出来了,能找到条活路就活着,等过一段时间再回去。要是找不到活路我们这些多年的邻里朋友能死在一起也挺好的。幸亏遇到你们这些好心人啊。”
芷茵听了之后感慨良多,对柏苴说:“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想,为了不让鸿飞为难,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可是,我真的好像帮帮他们。”
慕欣阁早已步入正轨,现在盈利不错。本来芷茵想去丝汇开一个分店,可是看到柏苴对灾民的关怀大受触动,决定把那笔租店铺的定金拿了出来资助灾民。
柏苴想了一个法子,他和芷茵在城郊处买了一个宅子,让老人们都住了进去。芷茵想办法给老人们找了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干。同时,柏苴派弟子去联系了灾民们的家人。
澄雪一直觉得很对不起建溪,想趁最近避嫌在家的日子好好弥补他,所以衣食住行对建溪照顾得无微不至。可是,自从锦瑟走了之后,建溪就一直闷闷不乐,对澄雪也甚是冷淡。澄雪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所以显得比较主动。然而,建溪每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刻拒绝澄雪,让澄雪十分尴尬。
澄雪去看元靖的时候,碧萦奇怪地问:“现在不是都没事了吗?为什么看你的脸色这么憔悴?”
澄雪面露难色,现在宛颐在闭关修练,澄雪的烦恼也无人倾诉,就趴在碧萦耳边告诉了碧萦。
碧萦:“虽然我不知道建溪为什么那样,但我想,现在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的事业上给予他帮助。本来这个会长就是你的,现在建溪是副会长,你指点指点他,让他变得轻松一些还不容易?或者,这是咱们两个说话,我也不必拐弯抹角。你哥现在压着建溪,他自然会有很多地方不悦,可是,你不是还有一个哥哥吗?”
澄雪:“你是说……?”
澄雪想了想,握着碧萦的手,“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晚上,在饭桌上,澄雪不但给了建溪许多建议,还跟建溪说最近有个地方虫灾严重,铭羽奉旨前去治理,身边缺一个得力的助手。
建溪:“你是说,我去?”
澄雪:“这一趟下来,你在朝廷那边会轻车熟路一些,也让大家看看,你是和当朝驸马的关系匪浅。你回来之后,有一些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我已经跟铭羽哥说好了,你随时都可以去。”
其实建溪也早就有这个想法,就是苦于如何跟澄雪开口。如今澄雪自己说了出来,建溪心中十分开心,“好,那我明日就启程。”
那一夜,夫妻二人终于合为一体。
可是,也就在那一夜,澄雪听到了建溪在梦中呼唤着锦瑟的名字。
澄雪走出了房间偷偷地哭了,她隐约明白了为什么建溪这么多天来一直在拒绝自己。
第二天一早,澄雪假装一直在没有醒。建溪不想吵醒澄雪,就直接启程了。
躺在床上的澄雪又流下了眼泪,“他居然不等我,他居然不等我就这么走了……”
这边,其实,柏苴的亲生母亲林夫人也在灾民之中。只是,刚到这儿的时候林夫人的脸很脏,头发又披散着,柏苴并没有认出来。灾民们只知道柏苴姓林,都唤他林公子,再加上林夫人在柏苴七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他,自然也不认得儿子。之后的好多次柏苴去看望老人们,都与林夫人擦肩而过。
直到有一次,林夫人在河边洗衣服,柏苴走过去想帮忙。林夫人抬头的那一瞬间,柏苴惊呆了,“……娘……”
林夫人也愣住了,想到大家都唤柏苴林公子,似乎反应过来了,“你是……苴儿?”
柏苴:“是,是孩儿!娘,您没死?真的是您吗?”
林夫人:“孩子,真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
……
林夫人本不想解释太多,可是在柏苴一直在追问。
芷茵:“伯母,您就告诉柏苴吧。作为您的儿子,他有权力知道真相。”
林夫人终于道出了当年的种种。林堂主和林夫人的经历,简直就跟柏苴和芷茵如出一辙。
林夫人;“我实在不能忍受自己的丈夫就是害死父亲的凶手,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苴儿,我一看到苴儿,就想到他是杀父仇人的儿子。于是,我选择了死,可是没死成。我心想老天让我活下来肯定有它的道理,就如行尸走肉般活到了现在。”
柏苴听到这一切心如刀绞,他不但恨父亲做出伤天害理,伤害母亲的事,更恨父亲让自己走他的老路。
芷茵听到这一切心中也翻江倒海。不知为什么,那一刻,她对柏苴的怨和恨瞬间瓦解了,也更坚定了要好好抚养鸿飞的决心。
芷茵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握着林夫人的手,“伯母,让我再替您把把脉吧。”
林夫人笑着回绝了芷茵,“好孩子,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你前两天就给我把过脉,是死脉对不对?”
柏苴听到这话立刻转过头来。
芷茵:“伯母,我……”
林夫人:“我的病,就是那次想自行了断的时候落下的。我这次陪街坊邻里出来就是想帮他们找找活路。我自己,早就无所谓了。能在有生之年见到苴儿,又有你这么好的姑娘陪在他身边,我真的没有遗憾了。”
柏苴:“娘,您不但能见到我,您还能见到孙子。”
林夫人立刻破涕为笑。
之后的一段日子,芷茵把林夫人接到慕欣阁去住了,让鸿飞一直陪着女乃女乃。
柏苴和母亲,芷茵还有鸿飞享受了一段时间的天伦之乐。
这天晚上,林夫人和鸿飞都睡下了,柏苴一个人在外面坐着。
芷茵走了过来,坐在了柏苴旁边。
柏苴:“谢谢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芷茵:“能多和女乃女乃待在一起,让他学会关心人,照顾人,对鸿飞的成长很有帮助。何况,这段时间你这么尽心尽力地帮助他们,也让我很感动。我发觉,我以前认识的你,并不完整。”
柏苴:“我已经联系到他们的家人了,朝廷已经派人去治理虫灾了,等这件事过去了,村民的生活恢复正常了,他们就会把父母接回去。”
芷茵:“可是,那还是解决不了问题。我有一个想法,跟建溪在湘恒建的那个地方很像。如果他们的生活实在太忙太累,可以让老人们一直待在这儿,每年有几天他们过来看望或者咱们派人送他们回去。他们只需要每年交一部分钱就行。我们还可以再多招一些本地家里负担重子女无暇顾及的老人。等他们的生活好些了,再把老人接回去。”
柏苴:“这个想法很好。看到我娘,我真希望可以帮助更多的老人。咱们可以跟朝廷说说咱们的想法,从国库中支出一些银子在各地建设这种地方,还可以呼吁富商们募捐,就当是对国家做出贡献。”
芷茵:“是啊,看着这些老人,我也想到了我爹。真希望他一个人在外也能得到好心人的帮忙。”
柏苴握着芷茵的手,“对不起。但我相信,岳父…,师叔他总有一天会回来找你的。”
第二天一早,芷茵来叫林夫人起床,却发现林夫人已经离开人世了。
柏苴万分悲痛,跪在林夫人的坟前三天三夜。
芷茵默默地走到柏苴身边,用左手轻轻地将柏苴揽在自己的腰间,轻轻地说道:“别难过了。至少,这段时间,伯母是幸福的。你应该遵照伯母的遗志,不再提及此事,不要与你爹再起冲突。”
远处的文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文珍回到了紫翊堂,林堂主有些意外,“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文珍:“外公,有件事……”
林堂主:“什么事?是不是柏苴发生什么事了?”
文珍:“算了,就当我没说过。”
林堂主:“不要说话说一半。事情如果无关紧要,你就不会亲自跑回来一趟了。”
文珍:“外公,您听完千万别激动。是……是舅舅的母亲……”
林堂主心中一颤,“你说什么?”
文珍:“她,已经过世了。”
林堂主:“这不是废话吗?她十几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文珍:“怎么会?我亲眼看到她前两天才过世呀?而且,她一直跟舅舅在一起,就住在芷茵姐的慕欣阁。”
林堂主:“什么?”……
文珍故意误导林堂主,让他以为柏苴多年来一直和母亲有联络,连芷茵和兰景堂的事可能都是在敷衍他,骗他。
想到这儿,林堂主害怕了,“难道苴儿骗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袁芷茵一直在配合苴儿演戏给我看?那就太可怕了,苴儿不会有什么阴谋是针对我的吧?他可是我最信任,最爱的亲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