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天宫
书桌旁,一身当黄色锦袍的男子坐在那里,他的头靠在椅背上面,脸上一脸颓靡之色,神色间倦倦的,没有什么精神。舒悫鹉琻
下面,箫要站在那里,神态恭敬,正在诉说着什么。
听完箫要的话,慕清远淡淡说道:“如此说来,李从业那边已经找到了不少证据,而且杨傲已经认罪了?”
“是!”箫要恭声说道,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慕清远,神色间略微有些迟疑,方才他去府衙打探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人,要不要告诉四王爷呢?
冷笑一声,慕清远忽而坐正了身体,他手伏在桌上,看着下面的箫要,沉声说道:“若不是因为七公子的事情,父皇就不会驳回本王的请求,那这一次主审杨傲的事情绝对会落在本王的身上,若是本王主审,又怎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说到最后,他眼中浮现一丝恼恨之色。
箫要神色微疑,说道:“王爷,您怎么如此确信杨傲身后有人呢?”
慕清远嘴角微偏,目光落到了屋内,他淡然说道:“不然你以为父皇为什么如此重视此案?”
重视吗?箫要诧异的看着慕清远,今日审案的人可只是一个小小的府尹啊,若真是重视怎么会如此随便的交给一个微末小官。
“不过,好在李从业并没有问出背后的主谋,本王还有机会慕清远阴冷的看着前方,该是他的,别人怎么也抢不走的。他继续说道,“你这几日且注意了,仔细看看这凉都之中,哪些官员有异样,若是发现了什么,及时来告诉本王
“是,不过,属下倒是不明白,王爷您这是要做什么?”箫要想了想,问道。
深吸一口气,慕清远看着他,淡淡说道:“你没有发现吗?那七十五万两银子至今还下落不明呢,那边不是说银子是一出凉都就不见了吗?你为何不假设下,也许还没有出凉都,那七十五万两银子已经不见了
听着这话,箫要一惊,他完全没想到这一点,可是有谁敢在凉都就直接对灾银下手?!
“现在最关键的是查出那七十五万两银子的下落,那才是最重要的证据慕清远没有看箫要,他低沉着声音说道,这一次,他一定要扳回一局,不然父皇不会再同以前一般信任他。
忽然,慕清远想到了什么,他目光再次落到了箫要身上,“现在有七公子的下落了吗?”
箫要回过神来,低着头,恭敬说道:“玲珑阁那边皇上已经下令拆了他们的封条了,属下派人守在那边,七公子至今未曾出现过,其实这事打一开始就有些奇怪,明明是皇上亲自赐婚的,为什么突然就撤下了圣旨?”
听着这话,慕清远眉峰微耸,他一脸沉思的看着前方,箫要所言不错,父皇那一日斥责他的时候,分明像是什么事情都知道了,遗失圣旨,遭人戏耍,他像是看在眼里了一般。当时根本就不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难道是有人偷偷告诉了他不成?还有,那天追杀他与箫要的人,也像是石沉大海了一般,音讯全无。
“王爷,您说,会不会是六王爷他向皇上通风报信了?”箫要想了想,低着头,小声说道。
轻抚着额头,慕清远只觉得头疼的紧,眼前的谜团真是太多太多了,他摇头说道:“不,若是他真的向父皇通风报信,父皇也未必会相信他。整个皇宫里面,父皇最不可能相信的人就是他了
“王爷如此笃定?”箫要忍不住问道,这些年他跟在慕清远身边,虽然与慕景南打交道不多,每次见他也多时,多半他在寻花问柳。♀可是,越是这样流连花草中的人,越让人不可能让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因为作为皇子有谁会愿意放弃上面的储君之位?谁不想坐拥天下?
再次摇头,慕清远看着前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笑意,“自然,父皇曾经亲口骂他生而克父克母,乃天煞孤星,有碍国运昌隆。其实,本王知道父皇讨厌他的原因,本王笃定,父皇永远不可能喜欢他,这皇位就算父皇不传给本王,也永远轮不到他
看着慕清远那自信满满的神情,箫要心中虽有疑惑,但是也强自压了下来。
“那七公子之事,王爷打算?”箫要岔开话题问道。
慕清远阴冷的看着前方,“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跟慕景南掺和在一块儿的,可是既然他选择了慕景南,本王就更加不会放过他。若是有他的消息,不必来报,格杀勿论!”
“是!”箫要凛然应承说道。
云相府
刚刚在东苑门口,云鄢就听到东苑里面一阵嘈杂的声响,夹杂着瓦砾碰撞的铿铿声跟人的说话声。
听着这声音,云鄢心下微疑,这里面怎么跟搬家似的,动静挺大的。若她记得不错,这几日她并没有要人过来清理东苑才是。
进入院子里面,云鄢只看到到处都是人来来回回的搬运着花盆,那些茶花都被搬移了位置,甚至还新添了许多,并且院子里面那些枯叶落花也被清扫干净了。
抓住一个人,云鄢沉声说道:“谁让你们来这里的?”
那人看了一眼云鄢,直接没有理会她,继续搬运着花盆。
云鄢一边走一边看着四周,心下满满的疑惑,才一会儿,这东苑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而在这个时候,素轩阁里面碧水走了出来,她一看到云鄢,连忙迎了上来,拉着她的右手臂说道:“小姐,您看,漂不漂亮,这些茶花据说是凉都最新的品种呢?不仅芳香宜人,还能修身养性呢
修身养性?听着这话,云鄢不由看向了碧水?她何时需要修身养性了?这丫头平日里面不读书就罢了,怎偏偏还瞎说话。不过,她倒是想知道,这院子里面是怎么回事?
“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花?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云鄢眼神直指那些搬花盆的人,说道。
碧水一听这话,掩着嘴笑着说道:“我哪有那本事!这花自然是那位送过来的!”
那位?听着这话,云鄢诧异的看着碧水,再看向了那些花,那些新添的花全部都是药中圣品,就算是闻着花香她也觉得心内舒畅了不少。她脚步并没有停下,直接进入了素轩阁。
“喏,这不就在这吗?”碧水笑意盎然的看着屋内,桌旁,一身素白色长衫的男子坐在那里,他悠然自得的喝着茶水。在看到进来的云鄢的时候,他嘴角微勾,笑着说道,“鄢儿这么早就回来了?”
云鄢一听这声音,脸色猛然一僵,看向了那声音的起源地,看着那坐在桌旁的男子,他一脸笑意的看着她。他怎么会在这里?
碧水偷笑了下,松开了云鄢,她行礼说道:“奴婢现在去准备点心,先告退了说着,不待云鄢说道,她直接退出了房门,将门给关上了。
“外面的布置,你可还满意?”慕景南站了起来,看着云鄢淡淡说道,目光却是一分不差的落在她的身上。
那些都是他特意送过来给她治伤的吗?她值得别人这样对他吗?云鄢双目中一股别样的情绪韵起。
轻呵一声,云鄢仰着头,平静了下心绪,好笑的看着慕景南,他是不是听不明白她的话,不是说过了吗?让他不要再靠近她了,他是故意的吗?
云鄢朝着慕景南走了几步,走到他身前,抬着头,看着他说道:“六王爷的好意,云鄢心领了,不过我不需要,以后还请六王爷……”
话还未说完,慕景南突然伸手抓住云鄢的左手。
感觉到手臂上的力量,云鄢正准备甩手挣月兑他,她低喝说道:“别……”碰我,后面两个字还未说出,身旁的人就打断了她。
“别动!小心碰到了伤口!”慕景南低喝出声。他目光灼灼的看着云鄢左臂受伤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疼惜之色,他低声说道,“再动这伤口还不知道何时才能好
听着这话,看着那侧脸,云鄢只觉得心跳没来由的加快,早已经忘记自己的手臂还被他抓着。
咬了咬牙,云鄢别过脸,低声说道:“你这样会让人误会!”
“误会什么?哪里有误会?”慕景南收回目光,饶有兴趣的看向了身旁的女子,倒是难得看到她这幅模样,敛尽锋芒,柔和温婉。
云鄢猛然看向身旁的男子,对上他探寻的目光,神态间有些恼怒,他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她轻舒了一口气,恢复了冷淡的神色,“我感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可是我不可能……”
然而话音还未落,一双宽广的手臂突然将她环住,她的头直接埋到了一个坚实的怀抱之中,耳边低沉的声音传来,“没有不可能,只要我在,
就绝对不会让你有事天知道他刚才多么的担心,担心她出事,哪怕是伤了分毫,他也不允许。
只要我在,就绝对不会让你有事?听着这话,云鄢双目瞪大,这是他的承诺吗?这样的承诺她怎么受得起!那天在六王府,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是她还是能感觉到一些他的心绪,那样不冷静的他,那样阴郁的他,好似全部都是因为她。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一开始就没有结局的吗?
云鄢挣月兑了慕景南的手臂,她低垂着头,有些事情,是需要说清楚了,她低声说道:“慕景南,我承认,你的出现让我的心起了波澜,这些都是我猝不及防的,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也会因为某个人而恼羞成怒,因为某个人的出现而心跳加速,因为某个人的出现而觉得莫名的心安说到这里,她不自觉的抚着胸口,眼神微闭。
看着身旁的女子,慕景南神色一滞,她这是承认她也喜欢他?他只觉得心里升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欢欣鼓舞。原来只要听到她的一句肯定,他就会如此心魂丧失。
云鄢轻抿着嘴唇,抬起头,双眸睁开,看着身旁的男子,她颤声说道:“可是我没有心,慕景南,我没有心!”她的手紧紧抚在胸口,她可不就是快没了心了吗?她不自觉的后退,慢慢后退,她不能再靠近这个男子。他的身上仿佛是有一种魔力一般,越是靠近,只会越来越沦陷到他的温柔之中,他是不是对旁的女子也是这般?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心口莫名有些痛意。
“不管你做了什么,你都是我认定的人,我慕景南绝对不会放手慕景南向前走了几步,逼近了她,他目光紧盯着她,他不能让她逃离他的范围,一旦她逃离,他不能保证还可以抓住她。
云鄢低着头,她神色间尽是痛苦之色,她抬头看着慕景南,咬着唇说道:“你了解我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很讨厌我吗?我只是云家丑女!一个人人唾弃的人。你看到了脸上这块胎记了吗?多么丑陋梆靠近我!”她指着脸上的胎记,颤声说道。
慕景南抬起手,慢慢靠近她的脸颊,他的手有些发颤,轻轻抚着那脸上的胎记,他嘴角浮起一丝笑意,柔声说道:“谁说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你相不相信,有些时候,只要一眼,便是一生!”
感觉到脸上的触感,云鄢张了张嘴,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能你现在有许多的顾虑,可能你不相信,但是我会证明给你看慕景南低声说道,眼里满满的都是她,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为了一个女人这样乱了分寸。
感觉到他灼热的目光,云鄢不自然的低着头,不能看他的眼睛,否则,她会沦陷!就算有些事情她不想去想,可是她不得不面对,后退几步,甩开了慕景南的手,她低声说道:“昨天,为什么你的人会去天牢?”
“他跟踪高府的人,结果就到了那里!”慕景南毫不避讳的说道。
听着这话,云鄢抬起头狐疑的看着慕景南,倒是没想到他会这般实话实说,昨日那人也是这样说的。
“为什么?”云鄢沉吟片刻,忽而说道。
慕景南不假思索的说道:“自然是希望抓到高启贪污的证据,将他绳之以法!”
“你恨他?”云鄢迟疑片刻,说道,先前她倒是没想到这个。
微微摇头,慕景南淡漠说道:“不恨,那怎么可能,当年高玥璃害死了我母妃,此仇不共戴天说到后面,他神色间也带了些许的恨意。
他竟然如此毫不避讳的将这些告诉她?收回目光,云鄢忽而笑道:“你不怕我说出去吗?”
“你不会!”慕景南直接说道。
听着这话,云鄢神色间掠过一丝惊诧之色,他如此相信她?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皇位呢云鄢忽而说道,岔开了话题。他这样相信她,让她心里有些不自在。
慕景南忽而看着云鄢,沉声说道:“你想要这天下吗?”他目光定定的看着她,那表情说不出的肃然。
被这目光一盯,云鄢一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忽而笑着说道:“六王爷还是不要开玩笑的好,这天下总不能是我说想要就能有的吧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往下说,好像越是被他牵着走,她不自觉的别过目光。
慕景南依旧看着云鄢,他淡然说道:“若是你想要……”
这话一出,云鄢当即打断他说道:“别说了!”她看着慕景南,沉声说道,“慕景南,现在我的心中还有疑惑,很多疑惑,你与我说了许多,但是我只要你一句话
一听这话,慕景南眼睛猛然一亮,心下也是放心了不少,他笑着说道:“你说
云鄢双眼闭了闭,若是已经逃不过了,若是需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若是这样,大家都能幸福,好,她承认,她喜欢慕景南,喜欢,她不得不承认的喜欢。她缓缓的睁开双眸,那双眸子清冽明亮,她看着他,前所未有的肃穆。
“任何时候,任何事情,都不能骗我!可以不爱我,但是绝对不能欺骗我!你可以答应吗?”她沉下了心神,低声说道,这辈子,她最讨厌的就是欺骗!
一听这话,慕景南神色猛然一凛,他看着她的脸,像是布满了乌云一般的阴郁,他张合着嘴,迟疑了片刻,他沉声说道:“好!”
点了点头,云鄢低声喘着气,她猛然坐了下来,许是因为方才情绪紧张的缘故,现在有些喘不过气来。
“鄢儿,你怎么了?”慕景南紧张的看着云鄢,低声说道,看着她愈发的白的脸色,他不由有些懊恼,“我去给你找大夫!”说着,他转身欲走。
云鄢见状,一把将他拉住,她低声说道:“不必为我担心,这些都是老毛病了,我打小就有这个病根,放心,我自己有在吃药,休息下就没事了,你送过来的花更是良药
听着这话,慕景南紧蹙的眉稍微松了些,他方才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了,看着她那虚弱的神情,他低声说道:“这些都是因为那柳家母女吗?”
诧异的看着慕景南,云鄢惊声说道:“你都知道?!”
“猜的!我抱你到床上休息下慕景南不看她,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往内阁里面走去。
云鄢心下微叹,他与雪凝姑姑关系甚好,自然知道她的事情了。看着在她面前全然褪下伪装的他,她不由心情有些抑郁,她什么时候要听别人的话了。不过,在他怀里好温暖,好安心。
将云鄢放到了床上,慕景南给她盖好了被子,他捋了捋她额间的秀发,脸上闪过一丝疼惜,两个人对视着,良久无话。
看着云鄢全然无睡意,慕景南站起身来,说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见慕景南的目光偏移,云鄢只觉得心下放松了不少,她点了点头,松开了他的手,说道:“嗯
慕景南忽然俯,云鄢瞪大了眼睛,她只觉得额上一缕灼热气息掠过。
看着云鄢那惊愕的神情,慕景南唇边勾起一抹笑意,他转身直接离开。
她这是怎么了?云鄢愣在那里,她连慕景南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等她惊醒过来的时候,她直接将头蒙到了被子里面。怎么办?她竟然因为这蜻蜓点水的吻,心乱了。
在慕景南走了不久之后,房门再次被推开了,碧水走了进来,她看着床上那蒙着头睡觉的人,捂着嘴偷笑,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姐这幅模样。
好半天,碧水咳了咳,说道:“小姐,你这是要偷睡到什么时候,六王爷他早就走了
听着这话,云鄢从被子里面探出头来,她看着碧水,她分明是在笑话她,她不由眉头微皱,直接坐了起来,恼怒说道:“你这丫头!”
“好了小姐,不必再装了,其实我也挺喜欢六王爷的,他是真心的对小姐好。比以前那些说喜欢小姐的人实诚多了,就看他送来的那些花,每一盆可都是价值千金呢,有的甚至是无价之宝。对了,小姐,您刚才跟六王爷说了什么?”碧水笑嘻嘻的说道,能看到小姐幸福,那也是她的幸福。
云鄢看了一眼碧水,这丫头一早就站在了慕景南那边了,不过,刚才他到底跟慕景南说了什么?怎么现在都没有印象了呢?好像,好像她答应了慕景南什么?她现在只觉得脑袋里面乱的紧。
半晌,云鄢理清了头绪,看着碧水说道:“让你办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听到这话,碧水收起了玩笑之意,她看着云鄢,自信满满的说道:“我办事,小姐放心,那封信已经到了他手上了说到这里,她不由追问道,“小姐,您有把握吗?”她总觉得这件谁有些悬乎。
微微一笑,云鄢双眸深沉的
看着前方,她轻笑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全是……猜的!”
猜的?听到这话,碧水愕然的看着云鄢,小姐什么时候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不过,她忽而放下心来,看小姐那模样应该是有把握才是,不过她这笑容,好像别有深意似的,她心下了然,定然是跟六王爷有关。
云鄢忽而看向了外面,心下凛然,既然答应了慕景南,那与夜魅的约定,怕是不能实现了,看来晚上有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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