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被康鹏鲸吞大半,刘焉无力抵抗,便打起了求援的主意,派郑度去见荆州刘表,想请荆州出兵相救,郑度也不辜负刘焉的期望,一到荆州就用重金打通了蔡家兄弟的关节,顺利见到了刘表。
荆州大堂上,郑度慷慨陈词道:“刘刺史不光是救我主刘焉,也是救刺史的荆州,荆州与益州疆土相接,一条长江将两州相连,实乃牙齿和嘴巴的关系,益州倘若不幸落入董贼手中,那董贼便占据三峡之险,居高临下,随时能顺江而下,直捣襄阳!”
郑度话音未落,荆州大将吕公立即反驳道:“刘益州打的好算盘,借我荆州之兵去挡董卓,事成之后,荆州难道就不用受三峡上游的威胁了吗?”吕公话毕,荆州诸武将除了蔡瑁兄弟外,纷纷鼓噪,都对郑度的话嗤之以鼻。荆州刘表与益州刘焉虽然是远房堂亲,可素来交恶,边境地区双方士卒因为向过往商旅征税收粮的事小冲突不断,为此荆州武将界对益州军极为不满,吕公更是这次刘表准备趁火打劫益州条件内定了的先锋大将,于公于私,吕公都不会赞成救援益州。
郑度不慌不忙,朗声道:“倘若我主将永安诸郡除菨关外送与刘荆州为答礼,那诸位将军还怀疑我主的诚意吗?”
“你说什么?”刘表双眼放光,失声叫道:“刘焉把永安送与荆州?”永安包括巴东、白帝三城,是益州大郡,人口近二十万,长江水运带来的滚滚财源自不用说,还是重要的产粮区,也是军事重镇,守有三峡天险一夫当关,攻则向下一马平川可以直捣荆州月复地,甚至切断襄阳与江陵的联系,素来是荆州的眼中钉肉中刺,不取不能安心。
“刘刺史明鉴。”郑度取出刘焉的亲笔书信,双手呈给刘表,刘表接过一看,顿时红光满面,神采飞扬,蔡瑁也乘机谏道:“姐夫,这可是个好机会,抗击国贼董卓,既可救百姓于水火,获万民称颂,又可获取永安,从此益州便可高枕无忧矣。”
刘表兴奋得直点头,这时刘表的头号心月复黄祖见势不妙,抢先谏道:“主公,郑度这是坑害于你,不可听信他的花言巧语,否则荆州将大祸临头。”黄祖本是在江陵驻扎防御九江孙坚的威胁,可现在孙坚的主力已经东移,正在为争斗江东九郡与刘鹞、严白虎等人打得头破血流,那还有精力顾及荆州?没有了九江的威胁,这次刘表想对益州趁火打劫,便被最相信的心月复大将黄祖召回襄阳,共商大事。
和吕公、张虎、陈生等武将一样,黄祖也是荆州的鹰派,主张武力夺取永安,并不相信刘焉会主动献出永安。黄祖抱拳道:“主公,董卓雄兵四十万,兼之西凉铁骑天下无敌,乃是步兵克星,我军若相信刘焉,起兵去救援益州,势必与董卓交兵,末将等并不怕死,只是实力实在相差太远,我等丢命事小,连累了荆州事大。”黄祖此言一出,荆州武将派系的人纷纷附和,都劝刘表三思,不要为了救刘焉而得罪董卓,那实在不合算。还有人叫嚷要把郑度的头送给董卓,以换取董卓的欢心。
黄祖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加上他对刘表向来忠心耿耿,刘表也绝对相信他——否则也不会把荆州一半的兵力交给他统帅,连蔡瑁都没这资格,一时间,刘表左右为难,无法取舍。这时,郑度悄悄对蔡瑁使个眼色,蔡瑁轻咳一声,清清嗓子,正要出言反驳。不料……“主公,董贼欺君妄上,奸婬公主,罪当不涉!”蔡瑁还没说话,一向与他不和的荆州从事蒯良已经咬牙切齿道:“如今他又强迫圣上降旨讨伐益州,名为替国除奸,实为企图吞并益州,主公顺天理应人道起兵讨之,定可大破贼军,还我大汉朗朗乾坤!”
“兄长言之有理,那董贼不仅欺凌朝廷。”蒯良的弟弟蒯越也大叫道:“还对学子士人横加侮辱,有辱斯文,不敬圣贤,巧取豪夺士林财产,若让他得了益州,那益州的士林还能活吗?”这也是一个向来与蔡瑁不和的文臣,今天忽然出来帮蔡瑁说话,真让蔡瑁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刘表谋士伊籍更是从军事角度分析道:“那董贼与九江孙坚是姻亲关系,倘若他顺利获得益州,必然要南下与孙坚联合,共图中原,而我军正拦在其中,董贼那还能放过我们?”
傅巽、韩嵩和娄圭等荆州文臣,范滂、孔昱和范康等江夏八俊——也就是最恨董老大的士林士族了,十几人一起涌上,纷纷痛诉董老大的残暴,咒骂董老大应该千刀万剐,一致要求刘表救刘焉。一向与他们吹胡子瞪眼睛的蔡瑁倒乐了,心说董卓的人缘还真够好,简直比我在襄阳的名声还好。
郑度乘机说道:“不瞒刘刺史,我主公撤到南中之时,将益州粮草一扫而空,董贼既无地补给,还得担负川中百姓的过冬粮食,再强的兵力也一筹莫展,活活耗死在益州难民此起彼伏的起义中,刺史只需奋起一军,董贼弹指可破,那时候,刺史就是我大汉中兴的头号功臣了。”
刘表闻言又惊又喜,追问其故,郑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说,刘表顿时扼掌大笑,庆幸上天给自己的好机会,蒯良、蒯越等士林虽然觉得刘焉太过心狠手辣,连累数百万无辜的益州百姓,但也明白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也就不再去管那些平民百姓的死活了。
“很好,立即回禀你家主公,我……”欣喜若狂的刘表正要答应刘焉结盟的要求,黄祖却又说道:“主公,既然如此,臣下觉得是可以和刘益州结盟共抗董贼,可是刘益州他还剩多少兵?还能配合我们多少?这些我们都要商量清楚再说。”
经黄祖一提醒,刘表这才回过味来,是啊?他刘焉还能有多少人马?他又如何出战?别不是想让我的大军去当替死鬼,他刘焉等我和董贼拼得两败俱伤再出来拣便宜吧?还有,刘焉正在山穷水尽的时候,自己应该狮子大张口提高条件啊。当下刘表盘算一定,收回立即与刘焉结盟的打算,奸诈道:“郑大人,黄将军问的,正是本公想问的,你还是先与刘焉商量一下,看他将如何配合本公的行动,本公再作决定。”
黄祖确实是为了刘表的利益作想,刘表的要求也无可厚非,蒯良等荆州谋士仔细一琢磨,也觉得还是拖一段时间比较好,一是可以最大限度的消耗董卓军的后勤力量,二是可以为荆州争取最大的利益,更有些心眼灵活的荆州谋士甚至盘算如果能让刘焉与董卓拼得两败俱伤,那说不定荆州就可以吞并益州了,就没有一个人出来反对。郑度无奈,只得答应刘表,派人去联系刘焉商量新的条件。
时间这么一担搁,倒便宜了远在益州的康鹏,董卓军在荆州的暗月组与燕子组力量虽然比较单薄,可也在几个关键人物的府中、后堂或者卧室埋伏得有眼线,不到两天时间,康鹏的间谍便把事情模到了个七七八八,早有训练好的信鸽直飞汉中,又从汉中将消息转到康鹏手里。
六天后,正在为粮草匮乏头疼的康鹏收到消息,大惊之下连忙找来贾诩与鲁肃,把情报传视二人。康鹏紧张道:“怎么办?荆州士林恨我军入骨,他们在荆州高层中影响力巨大,刘表暂时没答应只是想与趁火打劫从刘焉身上多敲些油水,出兵看来只是迟早的事,刘焉去了南中,铁定要向南蛮求援,而我军粮草军需都已耗尽,倘若两路一同来袭,我军如何能抵挡啊?”
贾诩深锁眉头,这事情的确棘手,董卓军的补给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后勤运输又受道路限制,如果两路来袭,那董卓军就要在内有百万灾民、无粮无草的情况应战,就是天兵天将也打不赢啊。
康鹏期盼着贾诩的妙计,可贾诩也束手无策,倒是鲁肃聚精会神的盯着情报,嘴里还喃喃道:“永安是荆州的心月复大患,刘表不得不答应啊。如果,如果……”鲁肃忽然抬头道:“太师,我有一计,或可解决这一路的袭扰。”
“子敬有何妙计?”康鹏大喜道:“快快道来。”
鲁肃拱手道:“刘表想要永安,无非是害怕我们或者刘焉控制住三峡天险,顺江而下直捣荆州月复地,既然他刘焉可以把永安送给刘表,我们为什么不能呢?”
康鹏铜铃眼一亮,猛拍肥腿大叫道:“对啊,本相也可以把永安许给他,拖住他一段时间就行了,只要刘表答应,本相还可以把临江也给他。”康鹏在心里狠狠补充一句道:“等老子喘过气,再拿回来也不迟。”
“刘表未必会上当。”贾诩给康鹏泼冷水道:“郑度肯定把益州现在的情况告诉了刘表,刘表座下也有能人,十有**会看破我们的缓兵计。还有正如太师所说,荆州的士林控制着荆州上层,士林们对太师恨之入骨,定然会从中作梗。”
康鹏的眼神又暗淡下去,鲁肃却笑道:“太师,我们拿下长江上游,对刘表造成威胁,可刘表控制住的长江中游,又对谁造成威胁呢?”
康鹏与贾诩对视一眼,一起月兑口叫道:“孙坚!”
……第二天一早,康鹏与贾诩到沱江码头给董卓军最大的外交骗子鲁肃送行,康鹏担心鲁肃的安全,特别把马忠派到鲁肃身边护卫,又精挑细选出三十名一流好手护卫鲁肃。临别时,康鹏拉住鲁肃的手哽咽道:“子敬,又要劳烦你到龙潭虎穴去冒险,本相实在心中不忍,可是为了弟兄们的少牺牲,少流血,本相只好又委屈你了。”康鹏擦去眼泪,“记住,不管事情成功与否,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鲁肃心中感动,给康鹏下跪道:“肃本布衣,太师不嫌肃卑微而重用,封官赏爵,言听计从,肃即使为太师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康鹏本就是学大耳朵收买人心,见鲁肃模样,索性学到底,抱着鲁肃嚎啕大哭,把鲁肃感动得一塌糊涂。
“太师,子敬,动身的吉时到了。”贾诩陪着流了几滴眼泪后提醒康鹏,又调侃鲁肃道:“子敬,好好努力,等你回来,我看太师就会同意你和倚铃的婚事了。”
鲁肃吓了一跳,在康鹏和贾诩的大笑声中飞快窜上船,嘴里还叫道:“算了,她还小,再等几年吧。”鲁肃心中暗骂贾诩,把那个不亚于蔡文姬刁蛮任性脾气的吕倚铃娶进家里,那不是比去敌对的荆州外交行骗还危险吗?
鲁肃的座船已经消失在视野外很久,可康鹏还是在码头上呆立不动,迟迟不肯离开,不是康鹏真的舍不得让鲁肃去冒险,而是康鹏怕回到已经成为废墟的成都,准确的说,康鹏是害怕回去看到那些已经饿得奄奄一息的难民。
双蒸饭和爆米花只能解一时之困,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再继续让灾民吃下去,饿死人的情况始终无法避免,今天早上密探来报,灾民中又有百余人饿死,如果再给灾民吃真正的粮食,这种情况只能越来越严重。董卓军士兵们的伙食也已经克扣了不少时间了,再不让他们吃饱,只怕将发生哗变……“粮食还有几天能运到?”康鹏低声问贾诩。贾诩飞快答道:“孙策将军的粮队已过巴西,照路程,十天就可以到了。沓中郭汜这边还没消息,不过估计已经到江油了,大概也是十来天就能到吧。”
康鹏看看岸边无精打采的董卓军士兵,再看看远方遍地的灾民,苦笑摇头,心说就算双蒸饭和爆米花也只能支撑三天了,剩下的几天,希望少饿死一些人吧……回营的路上,康鹏经过一片灾民集中的地区,康鹏老远就把铜铃眼闭上,不敢去看那些惨景,可孩子们饥饿涕哭的声音还是不住钻进他的耳朵,“母亲,我饿。”“父亲,我饿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蚕豆大的眼泪顺着康鹏的丑脸滚滚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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