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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明站在街道单元楼下,他举目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一带单元楼很密集,楼层和楼层之间只有一两米的距离,就算是这么窄小的距离,在空间还被无数钢筋霸占,做成一个一个的窗台向外延展。
站在下面,像被陷入钢?丛林里,感觉憋屈,人有一种奇怪从众的心理,像蝼蚁一样聚在一起,把高贵的生命变得平庸无奈,明明是不平不服,仍然一头撞过去,忍受痛苦,竭力想再把平庸的生活变高贵,所谓高贵指的是住进更好的钢筋水泥里,缚进更深的世事里。
还是在终南山好呀,莽莽山林,郁郁风光,与日月同体。
智明闭目,感觉刘阆的步子噔噔噔,这孩子也没有好好走路,一脚深一脚浅,在二楼拐弯处会无端地绊一下自己的脚,差点跪倒在地,爬起来又折一下腰,狼狈地再爬了一层楼。
智明的心“咯噔”一下,那拐弯处有古怪,又听刘阆一步一步上楼,在三楼处停下。
她的气息不稳,也许是着急,也许还有一点点羞赧,也许是……
一进到妈妈的屋子,一股压抑郁闷之气直扑向刘阆,波及到楼下的智明。他无端地打了个寒战,这间房子有些怪异,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情绪都受到了影响,智明忙摄住心魂,重新调息。可见到上面的刘阆,可能情绪波动更大,说不定早就忘记他说的要“多笑少说话”这件事。
事实上,刘阆硬着头皮敲开门的那一刻,还带着莫名的局促不安。一开门,何阳看到女儿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女孩了,虽然个头不够高,模样也不特别出挑,但大圆眼睛一闪,一张脸生动极了。何阳什么也不说,抱过女儿,眼泪就下来了。
刘阆上楼的时候,还不觉得自己是有多爱妈妈的,只把探望妈妈当成一项欧巴布置的任务,门一开一看到妈妈,多么熟悉的脸庞,已经是半老,脸上的皮肤松跨下来,眼袋深深,一脸倦意。岁月是多么残忍,把青春剥夺去,妈妈不复当年的好模样,也没有了凛冽的意气。
两个人抱头默默流了一阵眼泪,何阳就把女儿让进屋来,她再婚的丈夫不在家,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许建阳,十岁上下,木着眼睛看着陌生的姐姐,何阳催他叫姐姐,他呆头呆脑就是不开口。
何阳叫刘阆坐下,打量着刘阆,开始问长问短、嘘寒问暖,只想把十年来的愧疚和母爱都一并补回来,刘阆还记得智明的话,心里默念着镇宅咒,也不知道是不专心还是什么,总是有些心浮气燥,妈妈问什么也不能好好答,只笑了一阵,就觉得没有心情笑了。
何阳问她:“阆阆今年二十四岁了,你现在还是一个人?”
“没有,妈,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刘阆下意识地回答:“有朋友在楼下等我的
“有朋友?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怎么能叫朋友在楼下等,快点叫人家上来,是男朋友吧?让妈妈看看毕竟是母亲,总是第一时间想知道那个要接手自己女儿的人,是不是真的值得托付终身。
刘阆花容失色,心想这下可惨了,无端端还把智明给暴露了,但是扭不过妈妈,何阳带着刘阆下了楼,看见智明好一阵惊喜,没想到貌不惊人的女儿交的男朋友一表人才,气宇轩昂,一举手一投足透出内质来。
智明瞪了刘阆一眼,怎么能相信这个嘴上没把门的丫头?但他没有推辞,他很想弄清楚为什么这间房子给他的压抑郁闷之感。
三个人上了楼,在二楼转弯处,智明分明地感受到更强烈的压迫感,他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满格的信号只剩下两格,进了房子,信号干脆只变成一格了。
何阳看智明拿出手机来看,忙笑着说:“智明,不好意思呀,我这屋里的手机信号不好,打电话要到窗户边去
智明拿着手机走到窗户去看,果然信号又是满格的。智明坐回客厅的沙发去,手机的信号又变成一格。
只坐了一阵,智明就觉得自己的头顶盈着一股暗压压的气息,心情不由地沉沉的,心烦气燥,他马上醒觉过来,调节自己气息,心里默念镇宅咒,他向刘阆使了个眼色,刘阆方醒悟过来,一边听何阳说话,一边心里默默念咒,智明和刘阆的两股镇宅咒语并在一起,精气大盛,在房子间搜索游走,渐渐逼开那团阴沉沉的气息。
智明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信号已经是三格了,突然“叮咚”一声,有一个短信进来了。
何阳惊喜地说:“手机居然有信号了?我以前总怕收不到信号,不敢把手机放在客厅里,都是放在窗户边的
智明看刘阆的弟弟许建阳很是瘦弱,细胳膊细腿,面色黄黄的,看人的目光游移不定,没有精神,就问:“阿姨,弟弟的身体不太好吧?太瘦了
“是呀,病殃殃的,在家里很少看见他笑,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么小的孩子,家里也不缺吃缺穿的,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不开心,成绩也不太好,唉,大概是我生他的时候没调理好身子,落下病根,但到医院去检查,也没发现什么大问题何阳说起儿子,一脸痛惜。
“阿姨,你这房子是怎么买到的?”智明再次打量着房子道。
“这是二手房,但买过来的时候还很新,只住了两年不到,房主急着出手,比新房便宜很多,我们就买过来了,现在房子涨价,我们买得及时呢,这房子现在值钱呢!”
智明看了一眼刘阆,又看着她手上的袋子,刘阆才想起来,忙把袋子打开,找出智明写好的镇宅符说:“妈,这是我到终南山玩,找了个白胡子老道士写的镇宅符,听说很灵的,我给你贴一下。对老道士说可以安宅护家!”
何阳感动得抱住女儿说:“阆阆,难为你想到妈妈,妈妈这几年……”说完差点落下眼泪。刘阆也是眼睛湿湿的。
智明知道悲伤情绪会传染,加重空气里阴暗的气息,他马上又给刘阆递眼色,刘阆忙挣开妈妈,走去贴镇宅符。
智明也站起来,在屋子里踱步,走到饭桌旁边,那股沉沉暗暗的感觉就又来了,他看了一眼刘阆,刘阆就在饭桌边的储物柜上贴了一张符咒。
智明又走进弟弟的房间,这回手机连信号都没有,智明站在房间里,极力地专心注意力,把镇宅咒念出来,那股沉沉暗暗的气息就扑过来,符咒跟气息斗在一起,刘阆站在智明的身边,也加进来念咒,气息渐渐明澈起来,手机信号出来了。
弟弟许建成本来坐着厅里沉沉不说话,不想脸上的表情竟柔和起来,他突然对何阳说:“妈,我的姐姐叫刘阆吧,怎么听起来像‘流浪’”
他的神情活泼,跟刚进来时的口呆目讷判若两人。
智明和刘阆对视一眼,刘阆把一张符贴在弟弟的房间里,出来之前不放心,又在床头上贴了一张。
何阳看刘阆和智明俩个神色古怪,都在专心贴符,心里有疑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境变得舒服顺畅,就由着他们贴贴粘粘。
最后,智明站在主卧和刘阆弟弟的卧室之间的走廊不动了。他闭上眼睛,感受一股凶光扑面而来,带着极强的怨念,智明收摄心魂,调息抵御。
(气息影响手机短信的事,是真实的,是一位朋友亲身所见,不算灵异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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