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喝呼喝呼喝……
蔓亦萱**着脚踉踉跄跄地在甬道奔逃,她大口大口地喘气,面色苍白无血,一双在夜视仪里反射出布满殷红血丝的瞳仁慌乱四顾,四周是剥离了所有光线的黑暗,头顶是窒息地厚重的石墙,整条甬道里死寂得只有她踽踽的跫音。
奔逃,茫无目的地狂奔!
拐弯抹角,顿顿踬踬,无数次跌倒与撞壁,她企图寻觅一丝可疑的光线,可这条甬道仿佛是永无止境的蜿蜒循回,湮没在死寂与黑暗的流沙中,无天无日。
她的体力已经接近虚月兑。
身后的没有径尾的甬道似乎是一条贪婪吞咽她孱弱身躯的喉管,发出如碎瓷片摩擦的牙酸声音,并得寸进尺地蠕动,一心要把她吞进无尽的恐惧与死亡中。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她感觉她快死了,漫无止境地黑魆魆甬道一点一点地消磨掉她的希冀,最后像一滩死水把一只蚂蚁给完全覆盖……
她看到泯灭与绝望已经近在咫尺。
幽幽恍恍,宛如梦游一样,自身是竭尽全力地奔跑,可是莫名的速度越来越慢,脚步越来越沉重,像是被陷入了粘稠的泥淖里,举步维艰,怎么跑都跑不掉。
身后那个隐匿的第三类灵体倥偬地呼吸声在她耳边嘘嘘呼呼传来,凭声息已经可以感觉到哪异类是何等的狰狞与恶心。
一场狩猎。
蔓亦萱忽然感觉到脚踝有粗糙而冰冷的手抓住!
她歇斯底里地发出了凄厉而喑哑的惨叫,她终于瘫软地跌倒了!手中的摄像机滚落到了地上,镜头里面呈现出她惊慌失措的脸。
蓦地,她的一条腿僵直地向后拉动,她挣扎着大叫,两手的指甲陷入泥土里,很快拉出十条笔直的抓痕。
指甲接二连三地往外翻,渗出血来。
竭尽全力地挣扎。
却是无济于事地挣月兑。
她的身体一直不由自主地往后拖动,慌乱中抓不到任何东西,也看不到任何轮廓,就这么被拖进了无尽的黑潮中……
持续地越拖越深。
末了,逼仄的黑甬道里蔓延出她远远的最后一声呼喊。
啊!!!
摄像机的冰冷的镜头内,一切重归持久的死寂与黑暗……
时针指向夜里两点半钟。
我刚被一场梦魇惊醒,然后手机铃声就响了。
我迷糊着把手机放在耳边。
“老旭啊,这几天你拍摄的‘樊篱庵’带子效果不错!咱们《纸人纸马》节目的收视率直线上升,台长一直夸你的剪辑神了!客服热线电话都快要被观众打爆啦,观众评论场景效果说简直身临其境,一直在追问‘樊篱庵’闹鬼事件是否属实叻!”
这是节目组打给我的电话,我的总监人弘鹏涛。
我现在很累,这些天一直在采访与录制,成天往黑暗里钻,满脑都是灵异,难免夜长梦多,一时间噩梦里的场景挥之不去,接到他的电话时,我不想跟他说太多客套语,搪塞说:“哦,是么,那可喜可贺了。”
“你快打开电视看看,全国深夜几十个节目收视率咱们名列前茅……嘶嘶嘶……”
我听到了手机里信号不好的电子干扰声,然后把惺忪的眼眸子转向漆黑一团的电视机屏幕。
我连去拿遥控器的胃口都没有。
手机里面断断续续地传来总监的鼓励:“老旭,好好干,以后深夜节目就靠我们的灵异怪谈垄断了,呵呵……”
我跟着冷笑,被他寒暄客套一大场后打开了电视机,电视屏幕里正播放着我拍摄的带子,慌乱的镜头内,一个畏葸成刺猬蜷缩一团的女孩子正在抱头抽泣。周围一片漆黑,到处是狼藉不堪的废墟,几乎脚无立锥之地。在女孩的背后看到一块无受力倒下的斑驳的神龛。
这个女主角是我们节目组的‘采访记者’,也算半个主持人,叫蔓亦萱,她很年轻,而且漂亮,很上镜,我们做了个类似‘第六空间’的灵异拍摄节目,专门跟拍鬼影,寻找第六维空间的异界灵体。
灵异节目是现代频道边缘物种,以前台里曾联播过《厄雾》、《怪谈》、《穿越阴阳路》、《第三类接触》之类的灵异节目,但后来很快都被广电局毙掉了,理由是宣传迷信。至于我们的这套节目能东山再起,没有被很快地禁播,也算是一种文化革命。
《纸人纸马》节目并不是纯粹的座谈,很多镜头都是外景拍摄,里面的所有影像都是真实的,是我们节目组历尽千辛万苦与冒险换来的,我是摄影师陈凡旭,别人都叫我老旭,幕后还有三个人,灯光师烨磊,我的摄影助手彦小晞,编导老拓,但是我们都没有入镜。
颇有传奇味道的是,我们在抱着追求灵异现象背后的面纱的心态时,我们五人中编导老拓前半生是一名跳大神的低徒,后半生却又让电视台铸造成了‘灵异大师’的名称。
我们的作品属于低成本节目,录制过程并无费太大周折,我们几个人够用了,不用艺术指导、剧务、美术化妆师、助理后勤什么的,一个人顶五个人用。策划简单,投资简单,录制也简单,取得的成效却是十分可观。
凶宅,矿洞,古刹,窨井,甚至废旧的病院,殡仪馆太平间,等等地方,我们都是常客。有材料后便立即驱车赶往,勘察、策划拍摄录制。
总之阴森尸家重地都会有我们的身影。
至于材料来源有封存的档案,悬案,民众反应和舆论之类的灵异现象场所,涉及民俗、命理、风水、超自然等内容。旨在追求灵异背后的最真实神秘面纱。
上个星期,我已经连续三天没有睡好觉,为了能在预定地点拍摄到想要的画面,我们五人居然在‘樊篱庵’度过了两个昼夜。拍摄了超过十八个小时的时长带子,吃喝拉撒全部在‘樊篱庵’附近,我在夜里有十八个小时没有合上眼睛,当我把带子拿回来后,编导老拓用软件经过一些剪辑修葺,刻录备份光盘,又存了档案,拷贝一份转交了总监和台长审核。
追踪灵异,这不是一项除了刺激和好奇的工作,还是带着生命危险接触人类所不知的面纱为代价,去顺藤模瓜寻丝追迹的。记者蔓亦萱在拍摄过程中的尖叫与哭泣我们已经是司空见惯,镜头里总是一副进入了某阴森地带就要往天荒地老的地方跑的模样,永远不想回头。
我的摄影助手彦小晞也是个女孩子,打小向往灵异,喜欢各种奇闻逸事,实为总监弘鹏涛的义女,亦萱是学广播系毕业,标准的系花美女,属实习阶段,没有什么后台,她能跟节目总监的义女同时选上,十分幸运。对于丝毫没有任何**采访和主持经验的年轻美女突然担任节目大咖,众人都心有疑虑,台长总是开玩笑地跟我们解释:我老啦,已经过了潜规则女主角的年纪,你们大可放心!没那回事!我看中的是亦萱的能力!亦萱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上镜都养眼。
工作最悠闲就是灯光师烨磊,因为拍摄阴森的场景对于他这个身份就是鸡肋,所以他兼职我们的马夫——司机,还有最实用的搬运工。而我们拍摄组真正的担大梁者则就是我们的编导,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教授,老拓,一个坚持反对年轻人婚前发生性行为的为人师表者。
老拓做编导是有足够实力的,年轻时一直在各省台里混,最辉煌的时候在央视三套的《科学与探索》做过制片,曾担任过cctv中央电视台和凤凰卫视法治节目的特邀心里专家。
据我所知,老拓曾是著名灵异学大师顾天陌的门徒,其师傅顾天陌在九十年代初期曾拜访了中国佛教协会副主席‘上冥禾旸**师’为师,并先后得到真禅*师、昌真明*师等多位名师指点,受印度密宗大师巴沽拉仁波切亲赐法名“冥衣金刚”,因此,不说名师出高徒,老拓的师傅如此名声远扬,他徒弟的见识自然不浅。
‘夜访樊篱庵’已经是我们《纸人纸马》节目的第三十一期,我们在外景录制过程中,不知道是凑巧还是另有蹊跷,居然在电视台播放的时候,意外听到了类似一女人嘶哑的‘走啦走啦’的说话声,而我们五人拍摄期间都没有一个人听到,甚至老拓在剪辑的时候都差点忽略掉了中间有这么一段诡异的声音。
一夜之间《纸人纸马》之‘夜访樊篱庵’档期收视率暴涨五个点,这次被总监弘鹏涛连连要求分上下集开播,因此,半夜打来电话,要我们剧组翌日务必再去樊篱庵录制一次,制作一个延伸的后记。
我应了总监,答应第二天再去一趟樊篱庵。
樊篱庵是个什么地方?
起初我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只是在编导老拓的材料里看到了这么一张图片,一间萧瑟的庵寺,周围稀稀疏疏地环绕着一圈破旧的樊篱,地属偏僻,已经人去庵空,传言曾有一女子被几个流氓瘪三强行带到此处轮着强bao了,此女不堪受尽蹂躏,自缢于此。
自此附近散居的居民描述说经常在夜里听闻听到有女人哭泣,声音确是从樊篱庵传来。
听闻者无不吓得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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