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完所有痕迹,我跟老拓商量了许久,最终他打消了我上四楼去找那家伙麻烦的念头。并且嘱咐我能忍则忍,一切见机行事,我们只要扮演我们改扮演的角色就行了。
又是一个难熬的夜。
我转辗反侧许久,看到了这么多离奇诡异的时间,我哪能轻易就寝?满脑都是那个神秘人物半夜三更到人家房门吐黏液的情景,时而又担忧亦萱的生死未卜,还有接下来我们该执行怎么样的计划,终究在混沌中沉沉睡去。
滴滴滴滴滴滴……
直到烨磊调节的闹钟响了,我才猛然一个惊醒弹跳起来。
已是翌日。
糟了,睡过头了吗?昨晚我的计划可要耽误了。我慌忙穿上衣服,然后拉开房间的窗口窗帘,外面已经接近晌午。钟表九点多钟。
外面的天气并没有多大好转,天空依旧阴霾如灰,阴沉沉的看起来就只有早上六七点的样子。
顾不得叫老托他们,我打开门,然后很快朝楼梯口走去,拐了弯,直上四楼。
我觉得我们掌握了对方的动机和行迹后,现在必须我们得主动,然后提前他一步,来个反侦察。上了楼,让我感到些许意外的是,那个神秘人物所住的405房间居然是虚掩着的。空荡荡的走廊,就一扇门朝外开着。我心一紧,看到走廊边有一块被报纸贴住的废弃玻璃窗架,灵机一动,正好把中间的报纸略微撕了一个窟窿,然后佯装搬运玻璃窗走了过去。
透过撕开的纸窟窿,透明的玻璃能把对面看得一清二楚。
我把玻璃窗架放到我的肩膀,贴在脸上侧着走,走到405门口时特意放缓了脚步,透过玻璃,我一眼便将房间内的情景看了个一览无余。
奇了怪了,里面没人!
我把玻璃窗架放下来,将脑袋探了进去。房间里除了空寥寥的床和柜台一类,一切空无人影。
我心生疑虑,本已经打算好了的,在今天早上等这个长鳞片的人起来后,好好跟踪他,没想到我却睡过头了,来迟一步,对方已经离开只留下了这个空房间,抑或是他发觉了我的行踪?等我上来的时候玩消失?
我扑了个空,自然心有不甘,放下了窗架搁在门口,缓缓走了进去。
“这家伙走了也不关门,莫非……还在房间内?”我心里嘀咕。
我把整个房间都找过了,其不是藏匿起来,洗手间和床底都没有人。对方真是离开房间了。
我的目光停留在了那张床铺上,一张米黄色薄毯皱成一团,我伸手朝里面一模,居然还有点温热,此人刚离开不久,那他到底去了哪了呢?潍济五和医院那边吗?
突然,我觉得伸进床单的手指尖有些摩擦的粗糙,便把整张床单和薄毯一扯开,这一扯,床上的遗物差点让我吓得魂飞魄散!
眼前的情景令我无比震惊,床单上,居然残留着一大滩如头皮屑一样的鳞片,鳞片和人的皮肤硬角质掺杂在一起,摊成一小堆人形的痕迹,好像是此人在床上躺了一夜,跟蛇换皮一样退了一层皮质。
我差点没呕吐出来,我对这类东西总是有一种密集恐惧感,一联想到一个人的身上密密麻麻长满了干燥欲月兑的鳞片,只要一刮,就掉下一层来,我心底就无比鸡皮疙瘩。我用手捂住了鼻子,床上不仅残留大量的死皮角质,还残留着一种腥臭味,像是鱼类腮帮里面含了很多淤泥和**内脏的味道。
据考证,一个房间有灰尘,百分之九十的尘埃都是人的皮肤角质月兑落造成的。我看到那个枕头,好几处污垢,棕黄色的痕迹像是昨夜此人睡着后流下的哈喇,枕头一定臭死了。
不行,我得里这里,我要产生过敏症状了。
眼前这不叫chuang,可以叫动物的巢了。
刚转身,就听得外面踽踽的脚步声,似乎是朝房间里走来,糟了,那家伙没有走远,只是下一楼又上来了!我一看已经来不及找地方藏匿,一把就翻身拉开床单,然后滚进了床底下。
脚步声果然是朝房间里走来,我躲在漆黑的床底,长长的床单垂到地板上,一丝光线都没有。这张床是普通的四脚木板床,我头顶上就是粗糙的没有抛光的木头,不小心,头皮还会被粗糙的木头边棱刮到。而且最主要的,那长鳞人睡过后的床弥漫着一种让我难以忍受的腥臭味。
此时我就像是置身在一个密封的放着死猫尸体的腐烂的鱼仓里。
我只得用手捏住鼻子,再用一层衣服包裹嘴鼻,才敢微微呼吸一点。
床外面的脚步很轻,在外面踱了一会,然后就坐到床铺上面来了,这一坐不要紧,床板之间缝隙里的各种灰尘和不知道是不是那家伙的死皮就一大堆地朝我的后脖子和脑袋上掉落下来,我几乎叫出了声音,我草。
床底下震下来了一层灰尘,我准备呛得要咳嗽了,我拼命用衣服裹住鼻子,不让自己咳嗽出来。
房间里各种异响,让我不禁胡思乱想,心说这家伙来去神秘无踪,此时到底在干嘛?
我听到房门有翕合的声音,对方应该发现了我放在门口的那个玻璃架,不知道他是否引起了怀疑。我两手合在一起祈祷,千万别发现了床底下的我。
好一阵子又没声音了,断断续续的脚步声感觉并不像是一个熟客呆的房间,我终究忍不住用手把垂下来的床单撩开了一个小角,一绺光线射了进来。瞳孔里,我看到进来并不是生鳞人,而只是一个穿着制服的我不认识的女服务生。原来她正拿着一把毛巾擦拭房间里各种器物。
虚惊一场!
这女的仅仅是来房间打扫卫生。
我刚想从床底钻出来,倒霉的事情就发生了。门口居然走进来了那个监视我们的生鳞人,一看到房间里多了一个女服务生,立即大骂:“你进我房间里来干什么?!”
女服务生被他粗犷的声音镇住,满脸愕然:“我以为你已经搬走了,我是进来打扫卫生的。”
“打扫卫生?”生鳞人看到自己的房间被动过,物品都移了位,登时满脸凶悍,双目赤红:“你居然动了房间里的东西?!”
生鳞人夸张的表情不亚于搞侦探的人发现案发现场被破坏了的激动态度,我直担心他气急气败要掐死女服务生。话说回来,生鳞人越是激动越说明这里有问题。
显然女服务生也被他狰狞的表情给吓坏了,吞吞吐吐说道:“先生……对、对不起,我真的、不……不知道你还没走,你房间的门一直打开着……一个人都没有……楼下的登记表不见了,我、我还以为您已经……退房了呢……”
生鳞人口里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晦涩难懂佶屈聱牙的话,我听起来感觉是在用方言诅咒他人。之后他恶狠狠地对女服务生说道:“滚,马上给我离开这里!”
女服务生吓得踉踉跄跄地退出去了。
生鳞人愤愤地将房门关闭,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走到床头,我赶紧把脑袋缩了回去。两眼朝天上翻,心里嘀咕着对方的企图。
此人没有往床下看,只是很快地将床单往上一拉,居然把整张床单都扯上去了。我整个蜷缩的身子暴露无遗,他只要弯腰一瞧,就能发现床底的我。
此时我的心情比昨晚在公厕里还要紧张,现在我是乱闯他人房间,如果发生事么擦枪走火的意外,那么真理不站在我这边。
生鳞人把鞋子月兑了,提脚就上了床。
躺在枕头上,他的咽喉好像含着一大口浓痰,我听得十分难受,和呼和呼和胡和胡……
那口浓痰在他的喉咙里不上不去,呼吸的时候来回摩擦,似乎堵在呼吸气管通道口。我心说,这一定是患上了很严重的肺结核了。
他含噎着黏液,感觉并不像常人一样痛苦难受,而是习以为常的舒适,就好像牛羊吃食过食物后一段时间,它又能把胃里的食物反刍到嘴里咀嚼,事实上,牛和羊有四个胃,它们把刚吃进的食物暂时储在瘤胃内,等食物发酵后,又进入蜂巢胃,然后返回口中细嚼,嚼碎后再进入重瓣胃到皱胃进行消化。所以我们经常看到牛、羊吃完草还不停地咀嚼。这家伙该不会是跟牛羊一样同类的反刍动物,体内有四个胃,能做反刍现象吧?
如果他要这么躺在床上一整天,我难道要趴在床底等一整天吗?
床底下的腥臭味已经让我很难受了,再听着浓痰凝噎在喉咙的声音,我能疯掉。
如果一个人很大声的嗬一声,让别人听到他已经在喉咙嘴巴内咳出了一大口浓痰,却没有吐掉,而是继续残留在咽喉里,听到的旁人都会有一种条件反射作用,如果此人不把浓痰吐出,那么周围人可要吐痰了。该死的!
正是诅咒着这家伙早点离开,几分钟后,房门再次响起了敲门声。笃笃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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