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池清便不再言语,而是不动声色的盯着白沫澄。见后者睁大了双眼看自己,里面充满了不可置信。这样的白沫澄就像一个忽然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模样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惊喜和天真。凝视她颤抖的唇瓣,池清并不理她,直接转身朝浴室走去。
站在花洒前,任由热水顺着头顶直流而下,到达脚底。池清伸手将那头黑发撩起,让热水打在她脸上。晶莹剔透的水流在灯光的照耀下就好比一颗颗金色的泪滴,它们顺着池清的脸颊滑落,再流遍她全身。一时间,浴室里的池清就仿佛全身都在发光那般。
过了许久,她将紧闭的双眼睁开,眼底闪过一丝浓厚的困惑之情。在说完刚才那句话后,要说她心里一点都不后悔,是假的。只是,相比起那些后悔,更多的却是忐忑与期待。池清承认,她渴望与白沫澄亲近,甚至,有了想要和她一起入睡的想法。
对于白沫澄的感情,池清只能用复杂来形容。对方是自己一度否认,甚至想要亲手抹杀的存在,却又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和她有血脉关系的家人。白沫澄不肯坦诚交待她在离开这五年来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但池清却早已经把她的历程查的清清楚楚。
池清真的搞不懂现在的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按理说,白沫澄无疑是站到了白军那边,甚至于,不惜和自己对立。可事到如今,她却还是无法狠下心去把白沫澄这个障碍除掉。每每看到她受伤虚弱的模样,自己还会心疼。
反复挣扎下,池清决定,将白沫澄留在自己身边。就算她有什么计划,只要由自己盯着,应该就没有关系了吧?如果,白沫澄再次做出背叛自己的事,她池清,一定会抛弃所有心软,让对方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样想着,池清将身上的沐浴露用水冲掉,随手抓过身边的浴袍披在身上便走了出去。等她回到房间,发现白沫澄正吃力的挪动着身体,苍白的脸颊带有一丝惊慌和无助。看到她手上的点滴因为她的挪动而来回晃动着,池清脸色一沉,急忙上去按住她。
“你乱动什么。”池清的说话声依旧很低,仿佛每个字都凝结着厚重的冰碴。听到她的问话,白沫澄有些心虚的抬头与她对。只是,四目相对时,本来的视线却因为面前的景色而改变了初衷。
此时此刻,池清全身上下就只穿着一件黑色的丝绸浴袍。那单薄的布料只能遮住少许风光,却无法阻止外泄的诱惑。因为刚洗过澡还没来得及吹干,池清的发丝还在向下滴水。
热气的熏蒸将她白皙的脸蛋染得泛起几丝粉红,那微敞的浴袍中是一大片白皙光滑的肌肤。只是看着,就能猜到其手感会是怎样的润滑。如今,她正用双手按着自己的肩膀,从发丝上落下来的水滴掉在自己脖颈间。那微凉的触感引得白沫澄身子一颤,却仍旧无法唤回她迷失的理智。
“我只是想给你挪出一些空间。”白沫澄说着,微微侧脸,躲开池清过分专注的视线。看她这副好似害羞的模样,池清皱起眉头,将身子直起来,任由她继续向床的另一边挪动。只是。看到白沫澄身上的衣服因为她的运动而凌乱起来,她的眉头也因为身上的疼痛而高高皱起。无奈之下,池清只好再次制止白沫澄的动作。
“算了,你睡这里就可以,我不想躺你躺过的地方。”为了不让白沫澄继续这种自虐的行为,池清找了一个最有效却也是最伤人的办法。见对方因听了自己这句话忽然发灰的眼眸,她强忍着想要继续看她的冲动,走到梳妆台前吹头发。
池清的发型一直都是简单的黑色直发,从不见她染头,更不见她烫头。有些时候,她会把头发全部收拢在一侧,更常见的则是全部撩至头顶,露出完整的瓜子脸。这种头型非常考人的脸型,可池清弄出来,却依然完美如常。
看她将脖子歪到一旁,修长的手指在墨色的发丝间来回穿梭。不知怎的,白沫澄竟是下意识的把注意力凝聚到池清的手上。那只手,是她从出生到现在,见过的最美的一双手。它纤细修长,光滑如丝,就连骨节也小到根本看不见。
池清的手指像她的人一样亭亭玉立,笔直清晰的一根根长在那里。就这样着迷的看着,白沫澄的记忆也不由自主的回到几年前的那个夜晚。只是想到那幕场景,她就觉得身子热得难受,脸色也不复之前的苍白,而是生生被染成了红色。以免自己的异样被发现,白沫澄赶紧闭上双眼,装作已经睡着的模样。
过了一会,吹风机的声音消失无踪,灯光也被熄灭。感到床铺的另一边凹陷下去,白沫澄眯起眼睛,用余光去瞄池清的侧脸。她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一个觊觎宝藏的小偷,明明内心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靠近那个珍宝,却还是顾左顾右,没有冲上去的勇气。
刚才在饭桌上,曾以恨的话提醒了她,也让她更加直接的了解到,池清为了找自己浪费了多少心思,吃了多少苦。看对方坐在椅子上那副疲惫的样子,白沫澄真的很心疼。
她猜不到池清对自己的讨厌究竟到了什么地步,才会这样不管不顾的找她回来,只为了折磨她。可是,不管池清对她的感情如何,是厌恶胜过一切也好,是带着一点心疼也罢。白沫澄愿意被池清锁在身边,陪着她经历一切,走过一辈子。
药里的安眠成分让白沫澄的眼皮不断打架,然而,极度渴望的人就在身边,她又怎么会轻易睡着?哪怕精神疲倦,身体的承受能力也到了一定界限。白沫澄仍旧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能睡着,甚至用手去掐自己的伤口,让疼痛将睡意驱赶。
其实,这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多看池清一眼而已。
比起白沫澄的忐忑不安,池清却是一反常态的安逸。模着枕头下空荡荡的一片余地,没了枪,也不是在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可奇怪的是,她反倒没有了往常的不安,心里竟是出奇的平静。
即便没有回头去看,池清也能感受到旁边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不明白困极的白沫澄怎么会突然精神起来,只是,她自己的睡意倒是越来越浓了。闻着萦绕在周身的香气,池清知道,那不是沐浴露的味道,而是自白沫澄身上散发出的体香。越是闻,就越困,身体的力气也跟着逐渐消失。当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瞬间,池清皱起眉头,似乎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在白沫澄身边可以这么快的安然入睡。
听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白沫澄知道,此时此刻的池清是真的安睡了。她用打针的手肘撑起身体,再慢慢凑到池清旁边,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悬浮在对方的脸部上方,隔着几厘的位置去抚模池清的脸。
岁月没有在这个女人的脸上留下任何残忍的痕迹,她的模样还是同自己小时候见过的那样美好。睡着的池清看上去比往常柔和许多,气场和气质也不再那么冰冷骇人。看她高高突出的眉心,白沫澄伸手过去,想要替她抚平,却在即将触及的时候,骤然停止。
她的手在颤抖,她的呼吸在逐渐加重,而她的心,也在克制不住的狂跳。手腕的力气仿佛在一瞬间被抽走,当自己的手因为抗拒不住诱惑而落在池清脸上。白沫澄剧烈的喘息着,想要平稳自己此刻的紧张。
这是她第一次和池清同床共枕,更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去观察池清的容颜。正如想象中一样,池清的脸部女敕滑光洁,带着与于她年龄不符的女敕滑。手指扫过她□的鼻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她呼出的热气喷在自己手心中。那灼热的温度就好像把刚刚烧好的铁条刺进手掌里,完全可以把整只手给穿透。
看着池清有些散乱的头发,白沫澄悉心的替她整理到耳朵后面,与此同时,将一个白色的透明物质贴在那里。做好这一切,她俯,慢慢把头朝着池清的脸靠拢。距离越近,她就越是紧张,呼吸也越急促。
唇瓣是颤抖的,呼吸是凌乱的,身体更是火热的。白沫澄的嘴唇朝着池清的唇瓣靠拢,却又在快要贴上的那刻,转移到额头上。当双唇吻上那块凸起的眉头,只一瞬间的功夫,白沫澄便快速的将唇瓣挪了开来。看着池清仍然在熟睡,她有些月兑力的躺在床边,看着自己肩膀上因为用力过度而再次裂开的烫伤微微出神。
最终,白沫澄还是抵不过困倦,慢慢闭上了双眼,却下意识的将整个身体朝着池清靠去。感到自己的头和对方的头靠拢在一起,她满足的抿了抿嘴,闭上双眼。
要是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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