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个月的长途跋涉,阮依依第一次踏踏实实的睡在颜卿身上,终于找回以前那慵懒闲散生活的感觉。睍莼璩晓
天早就亮了,阮依依也早就醒了,可是她就是不想起床,软软的身体象毛毛虫似的,压在颜卿身上,纤纤十指有意无意的在颜卿的胸口处画着圈圈,数着他因为日渐消瘦而显露的肋骨,红着眼睛,不停的嘟囔着:“师傅,待会多啃几个猪蹄子!”
“知道了。”颜卿本就可以不用进食,这些年纯粹是为了配合阮依依才学会一日三餐,但吃得都是清淡无油没盐的素菜,很少沾肉食,更别提吃这种油腻不堪的肉食。
但阮依依这么说,他就这么应。只要阮依依高兴,别说猪蹄子,就是大碗的五花肉,他也照样吃得下去。
项阳他们早就起来准备就绪,司徒任雪和圆圆也起了个大早,把那三十个人偶打扮好,换上了统一的小倌服,替他们绾发髻洗脸剪指甲,象打扮洋女圭女圭似的,一个个的全都整理好了,颜卿还抱着阮依依下楼。
阮依依醒得早,如果是在佛牙山,这个时间点她正在睡回笼觉。颜卿见她困乏,便不让她下地走路,只管抱着,根本不在意身边其它人的眼神,一边哄着她睡觉,一边来到司徒任雪和圆圆身边,问道:“现在可以进村了吗?”
这几天,司徒任雪和圆圆也逐渐习惯了颜卿对阮依依的宠,她们无所谓的撇撇嘴,然后回道:“我们现在要马上进村,再晚,就赶不上时间了。”
说完,赶着人偶便要走出客栈。
项阳前脚跨出客栈,李菁燕后脚就赶到客栈来找他比试。得知他已经离开,略显得失望,但还有公事在身,李菁燕只能郁郁寡欢离开客栈,带着一队女兵先去巡视花城内外。
就在李菁燕巡视时,圆圆带着他们来到一个死胡同里,转身对颜卿他们说:“麻烦你们回避一下。”
众人都退到巷子口,背过身去,不看里面。圆圆见无人偷窥,这才从口袋里抛出一把金粉,往空中撒去,司徒任雪也趁机撒出一把银粉,金银粉在空中飘荡,并没有因为地球重力而落下,好象死胡同的尽头有一股无形的旋风,将那金银粉一点点的吸了进去。
圆圆见找到了入口,开始念起了咒语。随着她的声音,无形的门逐渐打开。司徒任雪赶紧的发出号令,将那三十个人偶都带进了幻境之门中,最后,圆圆带着蒙亚和陶修泽也走了进去,这才停在门边,高声喊道:“你们快进来!”
颜卿抱着阮依依一马当先,冲了过来。项阳拉着小四和香瓜,灵鹊带着一家五口,紧跟其后。就在幻境之门最后消失的一瞬间,他们全都冲了进去。
再回头是,他们身处在一处汪洋之中,脚下,全是清澈透明的水沼,下面水草妖娆,很有灵性的摇摆着,仿佛触手可及,却带着致命的死亡气息,犹如水鬼般,正阴阴的冲着他们,张嘴笑着。
阮依依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她惊讶的环顾四周,再扭头往后看,哪里还有什么门,清鲜的空气中有青草香气,土壤的香甜腥味,水流叮咚,美丽得不真实。
看惯了佛牙山魔幻美景的阮依依,已经很难得对世间的景色有所触动,但当她看到这里时,竟激动的要从颜卿身上跳下来,伸脚,在四周踮着,感觉这不真实的水面和水面下的茵茵水草。
颜卿抱着阮依依下楼的,所以她没有穿脚。洁白如象牙的小脚丫调皮的踩踩这,踮踮那,一会儿脚尖点点,一会儿脚跟碰碰,阮依依稀奇得不得了,恨不得趴在这如水晶般晶莹的水面上,好好的研究这里的一切。
颜卿也不催促她,只是紧紧的跟着她,怕她会不小心掉到不安全的沼泽里,被腐泥吞噬。香瓜也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紧紧的拽着小四不停的掐他,说为啥自己不痛,一定是梦境。小四被她掐得呲牙裂嘴,哭笑不得。
项阳怕眉眉调皮,紧看着灵鹊一家,只许他们站在他肩上好好欣赏,自己则站在圆圆身旁,寸步不离。
司徒任雪和圆圆见他们象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见怪不怪的,站在原地耐心的等着他们看完模完再往前走。
有了阮依依带头,香瓜他们也一发不可收拾,越走越远。司徒任雪叫了几次都没有叫住他们,气呼呼的骂道:“你们这些人,怎么就不听劝。明知道这里是幻境,看着漂亮实际很危险!你们要乖乖跟在我们身后,否则不小心掉进了沼……”
“沼泽”两字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香瓜哎哟一声,众人顺声看去,赫然发现,香瓜不知何时走到了他们身后的一片水域,突然的水漫过了腰身,正快速的要陷进去。
小四因为跟晚了一步,没有掉进沼泽里。他见香瓜身陷险境,正要扑过去救,项阳抓住他,大声说道:“别去!那里是沼泽!”
司徒任雪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话还没有说完就真得有人掉到沼泽里去。这沼泽,自盘古开天地以来就存在的,早已有灵性,自生自灭,自长自修,鱼娘所布的幻境只能与它们和平共处,相互依存,但不能干涉对方的生存。
因为鱼娘布了幻境,一般人进不来寡妇村。沼泽地,经常是百年也难得开荤一次。当颜卿他们进来时,沼泽地早就闻到人味,兴奋得张大嘴巴,守株待兔。
没想到香瓜还真是配合,乖乖的掉了进去。
司徒任雪和圆圆都是寡妇村的人,她们必须遵守鱼娘与沼泽地之间的约定,虽然知道见死不救不应该,但也只能急得真跺脚。
就在项阳拉住小四这么一瞬间,水竟然没到了香瓜的胸。眼看就要水流汩汩涌出,马上就要淹到香瓜的颈下,灵鹊一家突然飞了过去,咬着她肩膀上的衣服,拼命的往上飞。
灵鹊家虽然鸟多但势不众,毕竟是鸟类,再用劲也不可能将香瓜从水里拉出来,但多少阻止了流水的吞噬。小四要挣月兑项阳的束缚去救香瓜,明知道自己去也是送死,但还是要扑过去。
“小四,木棍!”阮依依提醒小四,她送他的木棍是从佛牙山带下来的,长度可以自由变幻,小四不必冲上前拼上自己的命去救人,只需要站在原地,放长木棍就可以。
小四被阮依依一提醒,如醍醐灌顶,从袖口取出木棍,往香瓜那里扔去。木棍仿佛长了眼睛,直直的飞到香瓜身旁,突然变长,一直长到香瓜的手边,这才停下来。
“香瓜,快抓住棍子!”阮依依急得大声叫了起来,那沼泽似乎发现他们要救香瓜,加快了吞噬的速度,只听到嘶嘶嘶五声,叨在灵鹊一家嘴里的衣裳突然撕破,水直接淹到了香瓜的嘴边,远远看去,只剩下香瓜的半个脑袋和两只乱挥舞的手。
阮依依和颜卿急忙奔跑过来,小四正移动着木棍,将那一头放到香瓜手心里,只等她抓牢,开始往回拉。
谁也没想到,这水流看似平缓,却带着巨大的吸力。香瓜好不容易抓住了木棍,小四却拽不动她。项阳伸手帮忙,香瓜也纹丝不动。魅然和颜卿都上前一起来帮忙,就连司徒任雪和圆圆都悄悄的命令陶修泽上前帮忙,蒙亚也甩开膀子往后拖,才勉强将香瓜拉出一小截。
灵鹊一家借机又找到衣服一衣,纷纷叼着往上飞,想多使点力。阮依依也知道自己力气不大,但多个人就是多份力,她见木棍边都站满了人,自己无从下手,便来到木棍的前端,抓着木棍与沼泽拨河。
这次,是真正的人多力量大。众人与沼泽地纠缠了一柱香时间,就在大家几近虚月兑的时候,终于将香瓜从沼泽里拉了出来。
所有人都往后倒,倒在地上爬不起来。阮依依也没了力气,坐在地上休息了好一会,刚一站起来,腰间的鸳鸯荷包突然掉了下来,啪的一声,滚到了沼泽里。
不等阮依依反应过来,水流,将那鸳鸯荷包吞没。
阮依依呆了一下,忽然象被电击似的跳了起来,抬脚就要跨进那沼泽地里,嘴里还大喊着:“还我荷包!”
颜卿吓得魂都快没了,他用尽力气向前一扑,将阮依依扑倒在地。阮依依被他压在身下,气得直哭:“我的荷包,被它们吃了!”
“阮阮乖,不过是个荷包而已,怎么能为了荷包不要命呢。”颜卿的劝慰不但没有起到作用,还起了反作用。阮依依眼睛一红,撇过头去,不理他。
香瓜一身水淋淋的,她听见颜卿的话,小声提醒他:“荷包是年嬷嬷和谨嬷嬷绣给小姐的。”
颜卿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哄道:“等回去,我们再去找她们,让嬷嬷给你重新绣一个。”
阮依依瘪着嘴,还是不理他。
香瓜见颜卿还是没有理解过来,又凑上前低声说道:“荷包里面,装了一根颜先生你的头发……”
颜卿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里面装着他们养病里相互慰籍的“情丝”,难怪阮依依刚才不要命的也要去抢那荷包。
颜卿抱起她,将盘好的发髻拆下,挽了一把放在阮依依的手心里,哄道:“为师头发三千,任由阮阮摘取,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