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渊当然明白林要要与素叶的感情,这世上怕是也没有几对朋友像她俩这样,从同学到同事,共同经历了校园的青葱岁月,历经现实的捶打,更重要的是,素叶还以心理医生的身份介入林要要的生命之中,这便是更胜过普通友谊的重要原因。
可是,叶渊有点爱莫能助,素叶是他的妹妹,他何尝不想帮她?相比林要要的焦急,他更有焚心之急。坐在沙发上,他沉思,良久后才说,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好办。
林要要也知道难办,毕竟亲自下命令的人是年柏彦,想要他收回成命难上登天。要是好办的话,她也不会求着叶渊了。她说,你的其中一个妹妹到现在下落不明,所有人都要急死了,你的另一个妹妹又成了无业游民,你再不想想办法的话,大家都得疯了。
她说的在理,叶渊也清楚,叶澜的事儿到现在还没有头绪,集团上下始终封锁消息,对外声称叶澜到国外度假了,但纸包不住火,已经开始有人议论纷纷。而素叶的离职,也令谣言四起,网上甚至有什么命理大师拿精石做话题,说什么触犯了太岁流年不利等。
是啊,再继续下去,大家都得疯。
想着,叶渊安抚了一下林要要,给年柏彦去了一通电话。那边接通了,叶渊便把自己的想法跟年柏彦说了,大致的意思就是,希望年柏彦能恢复素叶的职位。
年柏彦具体怎么回答林要要不清楚,只清楚看见叶渊的眉头渐渐聚拢在了一起。几分钟后,通话结束了,她看着叶渊,叶渊则无奈地说,他不会更改决定。
林要要惊诧,连你说情都不行?
是的,连我都不行,叶渊说了句。
林要要那个气呀,嘟囔了句,早知现在这样,当初你就不应该把所有的管理大权都交到他手里。
当然这是一句气话,她只是想不通,素叶是年柏彦的妻子,天底下哪有丈夫这么对待自己妻子的?
叶渊知道林要要气不过,他也没辙,上前将她搂在怀里,轻声安慰说,也许他这么做是有他的原因,也有可能小叶本身真的存在问题,商场之上本来就不讲求公平,如果是小叶的问题,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林要要知道叶渊是尽力了,也无法强求,只能替素叶叹声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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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个周末,多雨。
年柏彦推掉了所有应酬,专心待在家里陪着素叶,生怕她再较起真儿来不定又跑哪儿去了。而事实上素叶经过了一番闹腾后也想开了不少,只是看着窗外的雨,对年柏彦说,你看,连老天爷都为我不值呢。
她的这个样子让年柏彦心疼。
雨后总是彩虹。
周一,大家都去上班的日子,素叶窝在沙发上跟方笑萍谈天谈地。方笑萍是听说了素叶的事儿后急匆匆赶到了四合院,当然,她先是大骂了年柏彦一通,然后开始安慰素叶。
相比方笑萍的激动,素叶倒是心平气和了很多,反过来跟方笑萍说,这件事年柏彦也是骑虎难下。
方笑萍便笑了,伸手戳了下她的脑袋说,看看,女生外向说的就是你,容不得别人骂你老公。
素叶的心情也稍稍转好了。
可正聊着,年柏彦那边来电话了,告诉素叶说,有叶澜的消息了。
按照年柏彦在电话里说的,素叶和方笑萍直奔素凯家。
进门一看,基本上都到全了。
除了年柏彦在场外,还有叶渊和林要要、叶鹤城和阮雪琴、阮雪曼、景龙、还有叶玉。阮雪琴的双眼哭得红肿,叶鹤城也像是老了十几岁似的,他在来回来地踱步,看得出心神不宁。
素凯见大家到齐了后,才开始明确通知。
“叶澜目前人在云南,我会亲自过去接她回来。”
素叶一听到“云南”两个字,心里就忍不住一哆嗦,下意识靠近年柏彦,他抬手顺势将她搂在怀里,示意她稍安勿躁。
而阮雪琴疯了,泪水崩盘,“在云南?素凯,你把话说清楚!”
素凯面色凝重,“换句话说就是,叶澜现在……真的落在了毒贩手里。”
“什么?”
众人大惊。
而叶鹤城的手指抖颤了一下,整个人都僵住了。
阮雪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也瑟瑟发抖,指尖冰凉。毕竟是血浓于水的姐妹,平日里再如何明争暗斗的,那份亲情还是存在的,阮雪曼见阮雪琴这般模样,也多少有点于心不忍,拉过她的手,安慰道,“素凯一定有办法的。”然后抬头看向素凯问,“你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是吧?”
素凯沉默。
这里所有的人当中,只有年柏彦和方笑萍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外人,方笑萍是提不出任何建议来,而年柏彦是理性的,找出了素凯刚刚那句话的端倪,开口问,“你说亲自接她回来,是什么意思?”
经年柏彦这么一问,素叶也觉得素凯的话奇怪了。
素凯的眉头始终是锁着的,“我接到了对方电话,已经确定了他们就是堕天使的人,这一次抓走叶澜纯碎就是为了报复,说白了,叶澜就是个筹码,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我,他们要求我只身赶往云南瑞丽。”
那天他接到了神秘人电话,其实已经知道对方就是堕天使的人了,可当时对方什么都没说,只是知会他叶澜在他们手里。
素叶有种被人操纵的感觉,这种感觉因为对方是毒贩身份愈发地令他愤怒。打击毒贩打击犯罪份子是他素凯的职能,而这一次他却被这些人要挟!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纱卡,这个在毒圈里浸泡多年的女人,就算她真的没见过堕天使,那么也多少对这些人的做事手段有一定的了解。
纱卡的毒瘾很难戒,每一天都令她生不如死,但好在她算是挺过来了,现在发作的时间越来越少,戒毒所那边给出的结论是,她正在康复阶段。
而这段时间,她也陆陆续续地向警方交代一些事情,可涉及到堕天使的核心消息她就不得而知,可见堕天使掩藏至深。
素凯放下电话后去找了纱卡,逼问她堕天使的情况,纱卡不知道素凯是怎么了,但还是老实交代说,她虽然没见过堕天使,但也清楚明白堕天使手段的毒辣。
曾经堕天使也报复过一位缉毒警官,将他全家老小的头都割下来了挂在家门之上,当时那名缉毒警官回到家见到这一幕就疯了。
素凯听说过这件事,所以才更加下定决心铲除这些社会毒瘤。
可同时的,他又很担心叶澜的安危。
纱卡也清楚自己现在的境况,她只能依存警方,哪怕坐牢也总比落回到堕天使的手里要好,最起码能保住性命。
见素凯愁眉不展,又见到跟他一起来的男人也同样神情凝重,她也有不好的预感了。又觉得跟在素凯身边的男人有点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他就是在云南缉毒大队的景龙。直觉上便觉得是素凯的家人出事了,便询问。
素凯没明说,但也没否认。
纱卡见他不月兑口,迟疑问,不会是叶澜吧?
就算在看守所里,她也能看见外面的消息,叶澜和眼前那个景龙没结成婚的事儿谁都知道,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出于你对堕天使他们的了解,叶澜会不会有生命危险?”素凯问。
纱卡心里咯噔一下,虽说她觉得叶澜是情敌不假,但从未希望她会有危险。又见素凯如此焦急,也终于明白素凯还是爱着那个姑娘的。
叹气说,“首先叶澜不会有生命危险,他们不会杀了她,其次,他们也不会对她做下贱的事,比方说……强.暴,我猜他们的目的很明显,一定是你,他们会对你做出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了,你抓了他们的人、毁了他们的货,他们一定会要你痛不欲生。”
素凯不怕自己会遭遇什么,最怕的就是叶澜遭遇什么。
末了,纱卡拉住了素凯,跟他说,“我承认我很卑鄙,我跟她说,只要她离开你身边,我才会配合警方。”
这句话像是把刀子似的,狠狠扎在了素凯的心口上。
而从纱卡那回来的第二天,素凯又接到了对方电话,果不其然,对方要求他动身赶往云南。
“我不同意你只身前往。”方笑萍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所有人全都看着她。
而阮雪琴一听这话就疯了,冲着方笑萍哽咽哭喊,“你心疼你儿子不假,但被绑走的是我女儿!说白了,是你儿子把我女儿给连累了!他怎么就不能只身前往?你说话能不能有点良心?”
阮雪琴话糙理不糙,堵得方笑萍一下子没话了,其实她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站在母亲的角度,谁希望自己的儿子出去送死?
素凯生怕两人争吵起来,起身说,“我已经决定马上去云南,你们都不用多说什么了,把大家叫过来就是跟大家说一声放心,我一定会把叶澜平安地带回来。”
“素凯,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你只身一人就是送死,对方是毒贩,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你是警察,又做过很多年的缉毒警很了解这一点,这件事一定要跟警方配合。”年柏彦始终冷静,给出意见。
素凯还没等说话,阮雪琴就歇斯底里地说,“不行!不能报警!如果激怒了对方,澜澜一定会有危险的。”说着踉踉跄跄来到素凯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眼泪簌簌地掉。
“素凯,算我求你了,别报警,我不能看着澜澜出一点儿事啊,她要是出事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素凯双手攥拳。
方笑萍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如果没有警方配合的话,就算素凯一个人去了也未必能救回叶澜,对方有多少人我们还不知道,要干什么也不知道,万一真的有危险,素凯一个人能应付得了吗?”
两个母亲的心情都能理解。
叶渊和素叶没办法发表意见,报警,万一毒贩恼羞成怒怎么办?不报警,万一毒贩对素凯痛下杀手怎么办?一个是素叶的弟弟,一个是叶渊的妹妹,这叫他们两个进退两难。
景龙这时拍了素凯的肩膀,“我陪你一起去。”
素凯看向景龙,“你无法靠近毒贩,对方的要求很明确。”
“我知道,但我可以做你的后援。”景龙信誓旦旦。
素凯神情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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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凯动身去了云南,所有人都在惶惶不安中度过,尤其是方笑萍,每一秒钟都像是身处熔炉之中无法平息,素叶便劝说方笑萍说,素凯和景龙一定会找当地警方配合的,这次是毒贩主动现身,也是抓捕的最好时机,虽说有危险,但素凯和景龙作为这么多年从事打击犯罪活动的人员,早就有了经验,相信他一定知道怎么做的。
这番话对于方笑萍来说没有太大帮助,素凯毕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魂不守色也正常,而素冬也没心思去武馆了,一刻都不离座机。
素叶现在没工作,也正好可以多陪陪方笑萍和素冬,因为有素凯这件事扯着,素叶成了二老的精神支柱,年柏彦觉得这样也算不错,至少素叶有事做,不会再郁郁寡欢。
而现在年柏彦做的事就是,尽量每天下班早一些,不安排其他应酬。素叶基本上都泡在方笑萍那儿,年柏彦下了班就会直接赶过去,晚上大家一起吃饭,然后他再开车带着素叶回家。
而就在素凯走后的第二天,阮雪曼将叶渊叫到了叶玉家,意思要开个家庭会议。之所以将地点定在叶玉家,是因为阮雪曼清楚叶玉的脾气,她现在谁家都不爱去。
阮雪曼要说的很简单,要叶渊和叶玉联起手来提防年柏彦。因为叶澜的事,弄得阮雪琴和叶鹤城已经无力参与精石的工作,跟没心思制衡年柏彦的权力,如果叶渊和叶玉现在再持放任的态度的话,那么叶家人彻底就会被年柏彦给吞了。
叶渊自然反对,叶玉不吱声。
阮雪曼便急了,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可听老股东们说了,年柏彦将要对董事局进行第三次整改,到时候他一定会在你们身上下手,伺机吸纳叶家股份。
叶玉说了句,就算这样,我也没有办法啊。
气得阮雪曼直敲她的头,喝道,还不是因为那个曲艺?要不然你的股份能被他收购?你呀,早晚会被那个曲艺害得一无所有!
叶玉一脸的无奈。
卧室半掩着房门,里面,曲艺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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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凯走了三天,除了第一天打来电话外就再也没有消息,方笑萍开始惶惶不安,素冬也魂不守色。素叶自然也担心,而年柏彦交了实底,跟他们说放宽心,素凯现在已经到达了瑞丽,一切平安,现在之所以没有动静,是因为对方也没有动静,素凯在等待消息。
素叶奇怪年柏彦对素凯的行踪这么清楚,而年柏彦说,他找了些道上的朋友帮忙,暗中保护素凯的安全。在瑞丽,警方流动太频繁的话会惹来注意,所以必要时还得用点非常手段。
方笑萍和素冬对年柏彦连连道谢。
素叶也多少放心了,虽说她不大满意年柏彦跟一些社会人打交道,但也明白,他这种身份,做这种职业,必要是与那些人打交道也在所难免。
晚上到了家,小雅已经离开了。
素叶有点心神不明,靠在沙发上,漫无目的地换着台。年柏彦冲了个澡出来,见她郁郁寡欢的样子后上前安慰说,素凯一定没事的。
她反身抱住他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心里很慌。
年柏彦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温柔。
“放心,不会有事的。”
搁平时,素叶会觉得得到慰寄,但今晚就出了奇的惶惶不安。
“我想去云南。”她月兑口而出。
年柏彦一怔,紧跟着皱眉,“胡闹。”
“生死攸关的事儿谁敢胡闹?”素叶反问。
年柏彦箍住了她的脸,一字一句道,“就因为是生死攸关的事儿,你才更要冷静。”
素叶看着他的眼睛,说,“年柏彦,你真是理智得让人痛恨啊。”
“你身边需要理智的人。”年柏彦低头,轻轻吻着她的唇。
手机铃声倏然响了,是年柏彦的。
不知怎的,素叶的心就哆嗦了一下。
他轻轻拍了拍她,接通了手机。
可是,素叶看到了年柏彦面色愈发凝重,那股子不安和惶惶又开始像洪水般席卷而来。
等放下手机,素叶就迫不及待问他怎么了。
年柏彦沉重地看着她说了句,“曲艺,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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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点,警方封锁了叶玉的住所,有媒体记者闻风赶到,也被警方拦在了警戒线外面。
现场勘察,曲艺是死于自杀,并留有一封遗书,经法医鉴定,她的死亡时间大约在九点左右,从天台纵身跳下去,当场死亡,在她的尸体上没有找到任何的打斗痕迹,没有淤青没有伤痕,代表着没有跟人发生肢体上的冲突,而从她坠下的姿势来看,应该可以定为自杀。
年柏彦带着素叶赶到现场时,曲艺的尸体早就被抬走了,不过地上还留着一大滩的血迹,蜿蜒成河,在炽白的路灯下看上去狰狞可怖,警方在案发地点标注尸体人形,还在搜查现场。
记者们一见到年柏彦后就蜂拥而上,镜头纷纷对向了他,并七嘴八舌地提问,大抵都是询问有关曲艺临死之前留有遗书一事。
年柏彦统一回答:无可奉告。
便紧搂着素叶进了现场。
房间里,叶玉已经哭得不成人形,她无法接受警察的盘问,手里只是紧紧捏着个信封嚎啕。叶渊和林要要也在,还有阮雪曼,正搂着叶玉轻声安慰着。
见到这一幕后,素叶真心觉得网上的那个命理大师说的也很在理。
犯了太岁,流年不利。
就这么短短的几天功夫,她成了无业游民、叶澜被绑架、素凯到了云南不知情况,现在曲艺又自杀了……是的,流年不利,见血才能封喉。
屋子里全都是警察,有名女警站在叶玉身边,一脸的无奈,说,“你总是这么哭,让我们怎么调查啊?你先别哭,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
叶玉抬头,正要回答女警官的话时,泪眼朦胧中一下子看见了年柏彦,蓦地起身,像是发了疯似的冲着年柏彦就过来了。
“都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曲艺!年柏彦你这个凶手!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叶玉揪住了他,歇斯底里。
警察见到异状,赶忙上前。
而素叶,作为年柏彦的妻子,自然是维护年柏彦的,见叶玉这般后便心生不痛快,一把推开了叶玉,语气也变得不客气。
“叶玉,你发什么疯?法医都说曲艺是自杀的了,你自己没看好她怨得着别人吗?凭什么把脏水往我老公身上泼?”
叶渊也上前来劝说,林要要肯定是站在素叶这边的,帮腔道,“事情都已经定论了,叶玉,你别血口喷人行不行?”
叶玉愤愤不平地扬着手里的信封,含着泪咬牙切齿地说,“这就是曲艺的遗书!她选择自杀的原因就是不想我再被年柏彦利用!当初就是他拿着曲艺的前途来威胁我,我才会让出手中一部分的股份!结果呢?所有人都把矛头指向曲艺!她何错之有?她不过就是想跟我好好待在一起!她是得知年柏彦现在有意又要对董事局进行改革才担心,她知道年柏彦一定会打我手中股份的主意,所以,她不想再次成为我的软肋她才……”
说到这儿,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你的怨恨来得可真可笑!”素叶瞪着她,“首先你要搞清楚,是曲艺自杀,不是年柏彦杀了她!其次,这是她自己过不了心理那关,跟旁人有什么关系?你非得拉个人来怨恨,那你倒不如怨恨你自己,如果不是认识你,曲艺还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