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小弟来迟一步,不好意思啊,我自罚一杯权作赔罪如何?”进得东山八虎包厢,满面笑容的方逸城一口干掉了杯中白酒。
“不算数不算数,谁知道你那杯中是酒还是水,重罚一杯,我给你倒。”嘻嘻哈哈的赵二蛋站了起来。也就这几天工夫,他跟方逸城处的倒是相当融洽。
方逸城四下瞅瞅,极有眼色的周建刚迅速起身:“逸城,你坐这儿。”不等方逸城说话,极快的闪身出门,拿了个圆凳进来。
“艹。”七虎中有人不满的嘟囔一句,语气中既有对周建刚的不满,又有对方逸城的不服与挑衅。
声音虽然不大,但恰巧能让所有人听见。方逸城眼角微微一跳,面色不变,抬手止住了霍然回头怒目而视的赵二蛋,薇笑着摇摇头,示意无妨。
“怎么样,我这儿的饭菜口味如何,可还过得去?”方逸城坐下,小文旁边的赵八斤。
“何止过得去?很是不错呢,刚才我们就赞美半天了。这么好的环境,菜的味道又是这般好,黄石街上绝对一流,兄弟好眼光,以后就坐等收钱吧。”赵八斤哈哈大笑着。他本就是个没文化的混混,嘴里除了说个好字外,就再也想不出其他赞美的话语了。
“只是黄石街一流,不是全市一流?”方逸城笑眯眯的反问。
赵八斤一怔,随即一挑大拇哥:“是哥哥说错了,整个太平市还真找不出哪家饭店的装修水平能赶得上你这饭店的。兄弟们佩服。”
抬水泥事件后,尽管万分的心不甘情不愿,但愿赌服输的他还是乖乖遵守了约定。这个时候的混混,特别是有点身份的混混都特别重视自己的名誉。说话算数兑现承诺是最基本的底线,如果当老大的说话不算数,试问他还怎么带小弟?怎么能够取信别人?
太平市曾经发生过这么一件事,两帮人碴架,眼看一场大火并就要发生,这时有人传了一句话过来:某某某让你们坐下来好好谈谈,都是朋友,不许打架。于是一场可能的血战立马烟消云散。这事情是真实发生的。当然这个某某某在当时那绝对是响当当的人物,只要是太平市的混混,还没有哪个敢不给几分面子。
这位某某某,当年是太平市的头份老炮,为哥们儿两肋插刀,自己的兄弟容不得半点委屈,各路人马只要求到头上,绝对的仗义疏财,广交朋友,凭什么让人服,事儿做到家了。可惜这么一个人物,因为朋友捅死了人,他出面顶了缸。也是他太过自大,认为是个误伤,家里又有钱又有海外关系,走走门路不至于死刑,也不过三五年甚至一年几个月就会出来。事实证明他错估了形势,市里面的某些实权人物早已对他存了忌惮之心,早有除掉他的意愿,只是缺少一个契机,正好这次他主动送上门来,对于这求之不得的机会,某些人如获至宝,哪里还有放过的可能,从判决到宣判再到执行死刑仅仅用了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从严从快从重的法律意志在这件事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只是到底体现的是法律的意志还是某些人的意愿,那就是见仁见智的事了。
据说从此后,某某某就成了太平市所有混混的偶像以及奋斗目标。
“承蒙夸奖,愧不敢当。”方逸城笑笑。端起杯跟赵八斤碰了一下,“啯儿”两人一饮而尽。
“艹。”依然是那个声音,不过这次声音要大了不少。赵八斤听在耳中,表面依旧不动声色。对上次那件事情,他到现在弄不清怎么回事,只是碍于面子不得不跟方逸城成了‘朋友’,日后,总要寻个机会找回这个面子才是。或许今天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东山八虎名声在外,由他们打头阵试探虚实实在是没有比这更恰当的了。第一声‘艹’出声,赵八斤就心头暗喜,待看到兄弟赵二蛋冒冒失失想要出头时,赵八斤很是不满,幸亏方逸城及时拦住了他,差点打乱了他的计划。好在八虎中老二再次吐出了脏字,他的机会再次降临。
此时的赵二蛋在接到哥哥的眼色后也多了个心眼,也是的,人家主人还不急,我又着的哪门子急?岂不是皇帝不急太监……呸呸呸,tm的,老子什么时候成太监了。真tm不吉利。
“二哥……”周建刚急了,今天本来是拉兄弟们来捧场的,万一闹起事来……他不敢想象后果。
“老七你闭嘴。”老四梁洪名和老二梁洪生是亲兄弟,说话做事自然是要向着老二。他也是东山八虎中唯一与周建刚不对眉眼的一个。
“老四……”周建刚真急了,因为两人之间的不融洽,周建刚从来没有叫过他四哥,老四也是比较客气的叫法,以往都是直呼名字,今天不是有外人在吗,不愿意让别人看了笑话去。
不过他也知道梁洪名不会听他的,求助的眼光望向老大富平:“大哥。”
东山八虎老大富平面沉似水,稳坐泰山,对周建刚的呼唤恍若未闻,自顾自‘吱儿’‘吱儿’小口小口抿着酒,却是不见他动一下筷子。
周建刚近乎绝望了,他开始后悔自己做的这个带兄弟们来捧场的决定了。
“建刚,你已尽力,陪你的兄弟们喝酒就是。”语气淡的不闻一丝烟火味儿,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跟他无关。
但就是这一句话,让东山八虎的老大心中猛地打了一个哆嗦,全桌只有他听出了少年人口气中的一丝杀气。
“艹,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太平市也不打听打听……”方逸城的忍让在梁洪生的眼中成了怯懦,越发的嚣张肆无忌惮了。
“呱噪。”方逸城冷冷一哼,“猪猡一般的腌臜玩意,不过是给你几分颜面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没完没了的,给我跪下。”说罢,突地一伸手,几乎与他面对面的梁洪生被他抓住肩膀,直接凭空提了起来,‘砰’地一声摔在地上,直挺挺跪在了那里。
杯盘叮当乱响,好几个人被吓得慌了手脚。这、这……这怎么可能?
“你……”梁洪名羞怒交加,忽地站了起来。
“怎么,你也想跪下?”方逸城冷冷斜睨着他。
“富老大,酒的滋味儿如何,可还喝得下去?”不理脸色阵红阵白的梁老四,方逸城将矛头对准了东山八虎的老大——富平,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如果没有他默许,梁家兄弟是不会跳出来的。
“还好还好。”富平讪讪的笑着,突然被少年问起,心脏猛地加速跳动,赶紧站起来。他就没有看清方逸城是如何隔着近两米宽的圆桌距离将老二提过去的。这距离这臂力,妈的。这是人能办到的吗。再看跪在那儿的老二,无精打采耷拉着个脑袋,不复先前的狂妄不说,似乎连胆子也一起输掉了,大气不吭一声。
“富老大,捧场,方某人感激,吃饭,随时欢迎,但你要想闹事,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稀里糊涂吃点亏也就罢了,一不小心送了小命可就不划算了,明白吗?”
富老大只剩了鸡啄米似的点头,额头的冷汗渐渐汇聚成流,顺着眼角鼻侧直流而下。但在少年人冷到骨髓的眼神注视下,富老大竟是连伸手擦拭一下的勇气都没有。直到方逸城出门离开,富平才敢坐下,知道这是他才感觉浑身像虚月兑了似的,短短几分钟,身上的内衣竟然湿了个通透。
“八斤二蛋,咱兄弟三个喝一杯?”不离微弓着身尴尬站立的富老大,方逸城转眼恢复了春风满面。
赵八斤慌不迭端杯,由于慌乱,一杯酒竟然洒了将近一半。从方逸城提起梁洪生摔倒在地那一刻起,赵八斤心里就狠狠打了一个哆嗦,梁老二说胖不胖,但一百四五的体重还是有的,先不说距离,这少年仅用了一只手,就将一个体重一百四五的人轻松抡了起来。这……这tm是人能做到的吗?自己那天的事还有什么不理解的?不由得暗暗为自己的明智清醒,就在他暗呼侥幸之时,方逸城突然跟他打起了招呼。
心底微突的赵八斤心里有鬼,动作不免僵硬,一杯酒竟然泼洒了几乎一半。慌慌忙忙端起杯子,磕磕绊绊站起,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不不,应该是我们兄弟敬你一杯才是。”
五大三粗的一个汉子,竟然不敢与方逸城的眼睛对视。直觉告诉他,自己的那点鬼心眼完全被对方看穿了。
“逸城,你的力气够大的。”赵二蛋心思要单纯得多,“这么一个大块头,你竟然一把就拎了起来,这家伙……”赵二蛋兴奋的比划了一下手势,下一刻,他的手就停在了半空,大张了嘴,“你是怎么够得着他的?”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了距离的问题。
方逸城笑笑,没有回答:“你们慢慢吃,这家伙就先让他跪在这儿,什么时候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什么时候起来。”
“哎,逸城,他什么时候认识到错误,只有他自己知道,我们也不知道呀。”赵二蛋自认为在座的人里面他跟方逸城关系最好,所以也敢说几句话。
“你说的不错,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方逸城意味声长道。
赵二蛋挠挠脑袋:“什么意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你糊涂不糊涂明白不明白不要紧,关键是这家伙他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说话间,方逸城有意无意扫视了在座诸人一眼。
周建刚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齐聚心头,今天发生的一切但愿不会影响到自己日后的前程。
方逸城话中的意思,在座众人中只有两三个稍稍听出了点意思,但要说相信的却是没有一个,只有周建刚信了个七八分。这位年轻的老板给他的惊喜已经太多太多。
辟尘珠这种传说中的东西都能出现在少年手里,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通过这段时间的考察,方逸城确信周建刚值得信赖,嘴巴很是牢靠,所以在为饭店安装辟尘珠时,并没有避讳他,这也是他存了震慑对方的心理。
“谁都不许动他,否则出了什么事后果自负。”甩下一句话,方逸城施施然而出。
面面相觑的一屋子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好久之后,梁洪名试探的叫了一声:“哥……”没有反应。
“哥——”还是没有反应,梁洪名急了,走过去就要搀扶。近乎虚月兑的富平急忙阻拦:“老四别动……”
东山八虎中,老大富平有着绝对的威信,他一句话老四说梁洪名真的就不动了:“大哥,我哥他……”
富平沉吟:“你没听见刚才那谁……是怎么说的?”
“可是,谁知道那要到什时候啊。”毕竟是自己的嫡亲哥哥,在座众人中就属他最着急。
“这个,就要靠老二自己了。”富平也拿不准。
“总不能让我哥就这样跪着吧?谁能想个办法,早点让我哥起来。”梁洪名求救的目光挨个逡巡着。
“或许我可以试试。”周建刚悄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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