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再走吧。”方逸萍提议。
“回那边再吃吧。太迟了,我怕没有公共汽车。”方逸城否决,“回去告诉老胡、老翟,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一切照旧。不许有任何懈怠。好了,赶紧走吧。”
“你在北原还有生意?”方逸萍盘问。
“不就是那个饭店吗。”方逸城打着哈哈,“何厂长,该吃饭了吧,我都快饿疯了。”
何凤国笑呵呵道;“早就准备好了。走。”
方逸萍跺跺脚,不满道:“你就给我打岔吧。”尽管心中不满,但弟弟现在在跟厂长说话,作为厂里的一名中层干部,她还不敢去抢厂长的风头。现在她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平日里厂长对她极为客气,对她的意见也很重视,原来厂长真的跟弟弟关系不错。
自以为想明白了的方逸萍哪里知道从一开始她考虑的方向就是错误的呢。
“你这段时间要呆在市里干什么?”去食堂的路上,蓝若琪悄声问道。
方逸城看看四周:“晚上咱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给你讲怎样?”
“啐。”一不小心又被这家伙调戏了,蓝若琪晕红双颊,“鬼才跟你晚上单独在一起呢。”
半月时间一晃而过。这天傍晚晚饭时间,胡青山,李满存,许虎,翟世兵以及何劲东五人坐了一桌。
“这都半个月了,方哥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他到底去哪儿了。”胡青山小口呷着酒。
“就是,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不由人不担心。许虎,方哥走的时候就没跟你说他去哪儿,多长时间回来?”翟世兵接过话头。
许虎闷声闷气:“方哥只是交代让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其他什么也别管,到了他该回来的时候自然就回来了。”
“这不是废话。”李满存不客气的回了一句,“哥几个这不都是担心方哥嘛,你说这一句话能说明什么问题?”
许虎不吭声。
“算了算了,既然方哥留下了话,那就一定会没事的,来,咱们喝酒。”翟世兵端起酒杯邀请众人。
“老翟,中午你又喝酒了吧?这段时间方哥不在,你可别太过分,耽误了正事,小心方哥收拾你。”胡青山一本正经提醒翟世兵。
翟世兵叹息一声:“我这不也正犯着愁呢吗。以前吃饭,我就从来没离开过酒,方哥定的这条规矩,可不正要了我老命吗?哥几个给我出个主意,我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反正你是天高皇帝远,一个人中午弄点小菜,小酒一端,神仙也似的日子。”李满存调侃道。
翟世兵横他一眼:“你说得好听,这几天我是舒服了,可是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悬吗?整天提心吊胆的,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李满存深有同感:“是啊,这点我也有同感,幸好方哥卡得不是很死,好歹晚上还能喝点。”
胡青山问许虎:“许虎,说说你的看法。”
许虎头都不抬:“方哥让喝我就喝,不让喝我就不喝。”
其余几人齐齐翻了个白眼,这就是个木头桩子,认死理的家伙。跟他说话纯粹就是白磨嘴皮子。
何劲东一见胡青山的眼睛望了过来,赶紧表态:“胡哥,我无所谓的,你知道我对酒这东西不感兴趣,你就是让我喝,我也喝不了多少。对这玩意,我没瘾。”
那三人互相看看,还指望五人能组成个互助同盟,找机会跟方哥争取一下呢。现在,联盟雏形尚未形成,就已经不得不宣告土崩瓦解了。
“老翟,我有点羡慕你的生活了。”李满存一脸艳羡。
“羡慕个屁。”翟世兵爆一句粗口,“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我真不敢想象万一哪天被方哥逮住了会是什么情况。”
“老翟说的有道理。”胡青山正色道,要说对眼前这份工作的看重程度,相信在坐的没有比他更珍惜的,任何东西都是在你失去后,你才会意识到它的珍贵。胡青山正是如此,更何况他们这帮人除何劲东之外,每个人得到的不仅仅是一份高收入的工作呢。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胡青山告诫翟世兵,“老翟,我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劝你每顿少喝点,逐渐减量。等方哥回来,最好主动说清楚……其实,我相信方哥不让咱们中午喝酒,并不是怕咱们喝,而是担心会耽误事。”
翟世兵点点头:“你说的这个我也想过,以前中午我哪顿不喝个七两八两,你知道吗,现在我已经控制在三两以内了。即便这样,我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你的提醒很及时。等这次方哥一回来,我第一件事就是跟方哥说清楚。打也好罚也好,我都认了。”
“老翟,我真有你说的那么可怕?”话声中,方逸城推开门走了进来。
“方哥。”五人惊讶的叫出了声,手忙脚乱的赶紧往起站。
方逸城坐下,双手虚抬,往下压压:“都坐。”
笑眯眯看着翟世兵:“老翟,既然你那么怕我,为什么还要违反我定的规矩?”
心神不定刚一坐下的翟世兵‘噌’地又站了起来,脸色潮红:“方哥,我知道错了,我认罚。”
方逸城拿过一双筷子,夹起一粒花生豆送进嘴里:“那你说说,该怎样罚你?”
胡青山刚想要替翟世兵说几句好话,被方逸城一瞪,只得干张了张嘴,旋即站起身来:“那个,方哥,我……”
方逸城盯着他没有吭声。胡青山立即赶到了压力:“我是说,我去厨房再加两个菜。”
方逸城不理他了,扭过头:“老翟,我问你话呢。”
胡青山悄没生息的溜出房门,送一个同情的眼神给翟世兵:老翟,你自求多福吧,哥们是帮不了你了。
翟世兵牙一咬:“我知道我做错了,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中午不让喝酒这制度定的,有点强人所难,不合情理。”
“任何处罚?”方逸城似笑非笑盯着翟世兵。
后者头上出汗了,硬着头皮:“任何处罚。”
方逸城不再看他,自顾自在盘里挑拣着,似乎在思考处罚方案。
“还算个男人,没让我失望。坐下吧。”方逸城说完,夹起一筷子蔬菜送进嘴里细细咀嚼着。
呃……什么意思,你这是既往不咎呢还是计划秋后算账。我这心里没底呀。
“坐下吃饭呀?还让我请你怎么着?”方逸城看一眼翟世兵:
“制度就是制度,制度就是强迫人遵守的,如果每个人都能轻松做到制度所规定的,那还叫什么制度?干脆叫习惯好了。”
“不过,”方大少爷语气一转,“你说的这个未尝也没有道理,老李,你和老胡也是这个想法对不对?”
李满存哼哼唧唧,弄不清方逸城什么意思,他不敢轻易表态。
胡青山走了进来。方逸城问他:“老胡,你是不是也觉得中午不让喝酒这一条规定的有点不近人情。”
胡青山看看在座其余人反映,立即反应过来:“其实吧,我倒是觉得也没什么……”
“是吗?那好,既然你觉得没什么。那么咱们规矩改一改。现在我宣布一个新规定,从今往后,中午不许喝酒的规定作废,但一定要适量,谁若因为中午喝多了酒耽误了正事,从此以后不允许他喝酒。这样可以了吧?没听明白?”
所有人微微一怔之后,齐声欢呼起来。翟世兵更是激动的竖起双手大拇指:“方哥英明。”
其他人赶紧附和:“方哥英明。”
方逸城笑骂:“给我滚得远远地,让你们喝酒就是英明,不让喝就是糊涂对不对?”
李满存鸡啄你似的点头:“对对对……”被胡青山在背后一捅,立马反应过来,头马上摇得像个拨浪鼓,“不是不是,方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
方逸城笑道:“我倒要听听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满存急赤白脸解释不清。胡青山笑着接口:“方哥,老李……”
“哎,没你的事啊。”方逸城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刚才你可是说了你觉得没什么,所以这中午喝酒,就没你的份了,啊?”
胡青山短时变成了苦瓜脸:“方哥,不是吧……”目光转向何劲东,“老何,你又不喝酒,你开的哪门子心?”
何劲东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我就是觉得方哥的这个决定挺人性化的。”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话最少的许虎突然猛不棱登来了一句:“方哥,他说你没人性。”
这下轮到何劲东急赤白脸解释了。众人哄笑声中,方逸城一巴掌排在许虎后脑:“你什么时候学会挑拨离间了?”
说说笑笑间,胡青山要的菜端了上来。方逸城一边吃菜,一边问道:“老胡,最近没什么事情吧?”
胡青山咽下一口酒:“池区长来找过你一次,丢下话,说让你回来给他打个电话。今天上午有个女的来找你,说是池区长的秘书,姓白,也来找过你,不过都没说什么事。”
方逸城疑惑不解:“池区长找我?能有什么事?哦,你接着说,还有其他事吗?”
胡青山摇摇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还有一个女孩儿,一个礼拜了吧,天天打电话找你。听那声音好像很急。我问她什么事,她又不说。”
“女孩儿?”方逸城更糊涂了,这又是谁,“她没说她姓什么叫什么?”
“好像……好像是姓毕,这个姓挺少见的,所以我就记住了。”胡青山颇有深意的看着方逸城,“方哥,那是谁呀,不会是未来的嫂子吧?”他怪模怪样的神情惹的其他人都暧昧的笑了起来。
方大少爷微微一笑:“我明白了,看来她是着急了。”
胡青山:“方哥,不跟大家说说,嫂子长什么样?”
好气又好笑的方大少爷手中筷子作势欲扔:“想什么呢你。我是欠她一点东西,她这是催债呢。你心里能不能阳光一点。”
胡青山讪讪一笑:“我这不是为方哥你的终身大事着想嘛。方哥,你怎么会欠她东西的?”
方逸城无奈道:“跟女孩子哪有什么道理可讲,她可是池区长的外甥女。咦,不对……”方逸城意识到这里面有点问题,“难道说池区长找我也是为了替他外甥女讨东西?不可能。那么是不是说,这毕丫头找我也不是为了讨要东西,而是跟池区长找我是一回事呢?海悦呕,刚才你说,池区长的秘书来找过我?”
胡青山点点头。
方逸城挠挠脑袋,看来真的有事。不过,现在说什么也迟了。不想他了,明天打个电话,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我艹,你终于舍得回来了。”第二天早上。方逸城一进教室,班长高伟峰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云老师都问了几十遍了,哥们,你再不回来,我真给你抗不下去了。”
方逸城打趣道:“我绝对相信你的能力。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以及谢意,今天中午我请你喝酒。就这样说定了?你想叫谁,只管叫。”
两个礼拜放一天假,中间的这个星期天基本都是自习时间,特别是下午,除了各班班主任会偶尔来转一圈之外,其他老师几乎处于绝迹状态。
前世,方逸城等人就常利用这个中午时间,把平日里舍不得用的零花钱凑起来,去饭店小酌一顿,喝点小酒,打打牙祭,权当改善伙食,顺便增进朋友们之间的感情。
高伟峰笑了:“这还差不多。就等你这句话呢。不过,咱先说好,一顿可不行啊。”
“没问题。”方逸城很干脆,多请一顿饭而已,那也算个事?
“怎么这样看我,不认识了?”短短三四米距离,一路连点头带打招呼回到座位的方大少爷迎面遇上了同桌陈红绡惊讶的目光。
陈红绡嘀咕道:“你是不是用什么化妆品了,怎么皮肤比我们女生的还好?”
方大少爷故作得意洋洋:“咱这是天生丽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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