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虞回去的时候,天已破晓。
温婉没月兑衣服,在客厅的沙发上呼呼熟睡。
温虞拿了张毯子给妹妹盖上,想上床睡一会儿,脑中却已乱成一锅粥,时而是从前的难堪,男人的甜言蜜语,时而又变成如今的穷困潦倒,家庭给的压力重重,职场遇到的陷阱埋伏之多,在她勉强喘息时,那个李谨然又像影子一样随行,一会儿正经言笑,其乐融融,一会儿又面目可憎,言语冰冷。
脑中是浑浑噩噩的噩梦徘徊重复,外头是寒风暴雪侵扰,这一觉的质量很差。
温虞眯了片刻也就醒了,打理一下自己,替温婉将早餐准备好,便去上班。
这两天为了让之后的活动轻松一点,所以白天的工作量超额,温虞每天十点多回家,赶不上末班公交,就搭了同事的顺风车,每每到楼下没有看见黑色的轿车,心里放松之余,还有一丝莫名的情绪困扰着她。
温婉这两天跟着姐姐住,温虞看得出小姑娘有心事,问她怎么了,她也不吭声。
温虞便说:“你没话跟我说,我有话跟你说。”
温婉抬了抬头,一脸什么事的表情:“跟学习无关的话,不要跟我说。”
温虞心道这小姑娘脾气梗,又一想,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软下语气说:“你学习成绩好,我还能要求你什么?你也可以在不影响成绩的情况下谈恋爱,但是恋爱对象绝不能是李家的人。”又问:“那个李彦最近还骚扰你吗?”
温婉冷笑:“姐姐,你怎么以前不这么关心我,现在问起我的私生活了。”
温虞听了哪能不气,但是想一想,自己在牢里六年,六年前妹妹只有十二岁,那时候小女孩特别乖巧,又温顺又伶俐,用不着大人担心,但过了六年,小姑娘长大了,样子变了,连脾气性格也面目全非,伶牙俐齿得厉害。
温虞觉得,说到底是自己的错,便又柔下语气说:“姐姐是担心你招架不住那些贵人,你再如何会耍心思,他们却比你更会玩弄权术,哪天月复背受敌才发现,就晚了。”
温婉不屑道:“姐,你这是五十步笑百步。”
温虞心头一凌,笑道:“你不能跟姐相提并论。我已经人老珠黄,又没什么大的本事,膝下无子,只管照顾好爸妈和你就成,没有后顾之忧,也无社会价值。你呢,你才十八岁,最好的年华不能就这样牺牲了,你今后还能有大作为,能家庭美满事业有成。”
温婉琢磨姐姐的这句话,忽然震惊,脸色很不好地问:“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呢,你想跟他们拼命么,就因为不待见他们做尽坏事,却活得那么好,便豁出自己一条命,你这是不要我了吗?”
温虞抿着嘴,不做声,心里懊悔:也不知道我刚才怎么想的,竟说出这样混账的话。但说出口,她又不知道怎么收回,只是沉默
小姑娘却当了真,越想越怕,慢慢哭出来,抱头蹲着说:“你以为我多干净呢,认识我的人都把我说的一文不值了,那我何必和活着顺应他,何必活着跟高考搏斗,死了不是一了百了么?”又泪眼模糊地抬头问:“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争一口气么,不是要比谁活得更好吗,你得让他们边蹲监狱,边看着你活的比他们好啊。”
温虞想是啊,妹妹都懂得道理,我怎么一下子糊涂了呢?立即将哭成花猫的小姑娘揣进怀里道歉:“姐刚才说了糊涂话,别较真了,我认错。”。女孩子的个头跟她差不多,稍稍矮了两公分,这会儿蜷在姐姐怀里,就特别小孩子,哭得很伤心,一边还问:“你会不会先离开我呢?会不会先离开?”
温虞只能一遍遍回答,以安抚她的情绪,心里边想:婉婉说得对,我得站起来,爬到他们的头上,将从前的债都讨回来,将他们拥有的都抢到手,让他们在伏诛受刑的时候看着,看着我过得比他们好。
*
两天过后,公司租了两三辆巴士去目的地。
董事局和两个分公司总经办的同事共乘一辆,剩余百名员工分配成两部车。
司机是从那边外聘过来的,二十四五岁的样子,长得还行,公司里还有许多没嫁出去的大姑娘和年轻女孩,见了不错的男人纷纷多话起来,小伙子机灵,也是个能说会道的,将小姑娘们哄得各个眉开眼笑的,冬天的双颊红得像苹果。
小伙子笑着说:“我见过野狼,个头特别大,就跟年幼的藏獒差不多。到了晚上那双眼还会发亮,绿幽幽的,獠牙可怖极了。他们还特爱在晚上成群结队的袭击人,所以小姑娘一个人的话,千万别半夜里去那种地方。小心有狼哦~”
“咦——~”
后座的女孩子一片声的笑闹。
“那狼真的会吃人啊?”
“是专门吃女人的吧?”
“它长得怎么样啊?长得跟《暮光之城》里的狼人一样帅,就让他多吃几口也无妨!”
“你是想问他功能怎么样,能不能让你爽吧?”
……
女孩子说着,自顾自互相打闹,还有一堆继续围着司机说新鲜趣事。
小伙子嘴贫,一路上就没停过,车技也很好,开得很稳当。温虞偶尔会晕车的人,也没觉得难受。
这次的行程在郊外,得出恒旸市,需要七八个小时才能到。中午的时候,恰过了一半的路程,车停在附近的加油站休息。
加油站的食堂选择性不多,但是品质还行,温虞拿了一客饭坐在食堂里填肚子。
吃了两口,那个年轻司机就带着一帮女孩子坐在她隔壁。小伙子前后左右都有姑娘傍着,清俊的脸上显得很得意,桌上的饭菜也都是女孩子给他挑好的。
小伙子愉悦道:“刚才跟你们说的黄段子都是小意思,我这儿有更劲爆的料,听不听?”
女孩子们哄笑:“能劲爆到哪里去?是兄妹姐弟?再劲爆也就兽人或者人兽了。”
小伙子说:“关系也就那么点,再乱一些也就阋墙爬灰,但是法子不同,手法不一样,这滋味也是千奇百怪,**蚀骨的。”说到这里,他笑得更暧昧:“女人专于一种姿势总得腻味,我们男人必须每次换一些手段玩弄,她才够兴!”
周围的姑娘们听了一阵疯笑,有害羞有不耻,羞耻过后,又兴致勃勃地跟男人好上。
不知不觉,小伙子的心思全然没放到饭菜上,手不规矩地流连在女孩子的大腿内侧,身边的两个姑娘各个面红耳赤,又不反抗。
温虞在一旁做听众,耳朵里满是越来越不堪的污秽话,眼风里又见那等暧昧的情景,这顿饭吃的郁结,到后面索性只是扒了两口,就吃不下了。端着盘子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被人叫住。
年轻小伙其实在车上就瞥见温虞了,样貌生得好,皮肤比身边几个浓妆艳抹的还得水女敕白皙点。这回来的女孩子大多是北方外来的,江南本地的特别爱窝在家里,纷纷找了借口推月兑,温虞是因推月兑不了,只能跟上。
小伙没见过江南女人生得柳眉婀娜,水烟儿似得,这会儿看见了她,心里就直痒,因为想得到她的关注,所以一路上的话特别多,表现得也活跃,偏生温虞冷情,对他的一举一动毫不放在眼里,不是睡着就是看外面的风景,甚至戴耳机听歌。
男人的自尊心受不得创,便带着一帮女人坐她身边,彰显自己的雄性魅力,谁知她这会儿竟然想走,他终究忍不住主动喊住她。
温虞扭头问他:“你喊我?”
小伙子笑了笑:“一个人吃饭多没劲,过来一起呀。”
温虞礼节性笑道:“不用了,我吃过了。”
小伙子说:“可你盘子里还有很多,怎么不吃了?”
“吃不下就不吃了。”
“那你拿那么多做什么?”
温虞说不出话来,直觉想,他是不是在故意刁难自己?
她在原地愣了片刻,想不到那司机主动站起来,拉着她要坐过去:“来跟我们聊一会儿,你看你那么多同事都在玩呢。”男人一边哄着她,一边不规矩地模着她的手背,另一只手立即扶住她的侧腰,往自己身上贴。
温虞挣了挣,心里焦急,想要不就把盘子里的东西全部灌他身上,也给他一个教训。犹豫了半天,又不敢当那么多人面这么多做,他是司机,万一后半路程他故意给大家使绊子,一车的同事都会给她看脸色,往后她在公司里也再难混下去。
正在她两难的当口,司机身后多出来一个男人,高了他整整大半个头,一把捉住他的胳膊往外猛拉,小伙子不妨那么一下,整个人往地上摔,摔得很厉害,半天才起来,连推他的人也不看请,就怒道:“你没长眼啊?敢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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