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庵街,庄誉家。♀庄誉正在睡觉呢,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叫起来。扭开台灯,模起电话,只听了不到五秒,整个人跳下床。
“什么?你再说一遍!好,好,我马上去!”庄誉挂掉电话,有些举止失措,急匆匆的穿着衣服。秀姑悠悠转醒,睁开眼睛。
“当家的,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外面大雨倾盆的,就不能明天去么?”秀姑侧着身,不解的问道,庄誉没回答她,匆匆换上衣服,披上雨衣,穿上高筒雨靴,直接推门而去。
芝水二中高一男生宿舍楼,三楼洗刷间里。学生已经被勒令回各自的宿舍,地上歪七扭八的躺着二十几个人,有两个靠近门口的已经血肉模糊,死去多时。其他的断胳膊断腿,哎呦声不止,哭爹喊娘的。
“已经报警和打120了,急救车马上就来,庄老师,您看?”保安队长冷汗直冒,自己得到消息就跑了过来,但还是晚来一步,地上血水横流,整间洗刷间血腥气浓重。刚来那会学生们目露凶光,差点连保安都打了。
“保护好现场,先救那些受伤的。我通知校长,在校长来之前,整栋宿舍楼实行封闭,只能进不能出!”庄誉手发抖,看看表,已经凌晨两点半了。这件事已经不是他能摆平的了,必须尽快上报,在最短的时间里让高层做出判断。
时间倒回到凌晨一点十分,芝水市茶庵街街道上。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在路灯照不到的阴暗里前进着。伍学长浑身是伤,钻心的疼。心中忧急如焚,恨不得变身闪电侠,立即折回去救刘齐和大嫂。
“快点走,他妈的,老子还要回去爽呢!”身后大汉瞅了一眼手机短信,焦躁的推着正在积蓄怒气的伍学长,把他推得一踉跄。前面不远处是荒废的工地,据说是青联建设的烂尾楼。伍学长被推搡进去,连扯带拽的上了没盖完的楼顶。
天边彤云密布,不时有闪电划过,楼顶风势很大,将伍学长差点吹跑了。男子扯过伍学长,将他推到楼边,打量一下四周,准备动手。
近距离的闪电划过,照的两人面目一亮,继而闷雷响起,轰隆一声,烂尾楼摇晃了几下。男子饶是胆大,也吓得不轻,一紧张,看到闪电又起,手想去捂耳朵。
伍学长拼尽全力,一扛,两个人齐齐摔向楼下。男子厉声尖叫,鬼哭狼嚎。伍学长眼睛一闭,暗道一声:别了,我的朋友。
冰雨点点,伍学长脸上一凉,继而发现自己掉在软软的一堆物事里。睁眼一看,黑暗中,有个蒙面人正对着自己笑。
“刻刀叔叔!”伍学长兴奋的喊道,绝处逢生的他眼泪哗的掉下来。“刻刀”将手里的破棉被丢到地上,提溜起伍学长,手中刀一划,绳索应声而开。
“叔叔,快去救刘齐,快去救刘齐!”伍学长顾不得疼痛,也顾不得问“刻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手脚一得自由,就向外跑去。心中有希望的人,潜能会发挥到极致。跑了半天,一回头,才发现“刻刀”没跟上。
“想必他先行一步了吧。”伍学长自我安慰着,消失在疾风骤雨中。
天地间雨水茫茫,湮没掉所有声响。站在烂尾楼下的蒙面人将黑布除下,露出一张沧桑的面庞。模模自己冰冷的左臂,脸上泛起一丝笑意。
一个小时后,烂尾楼禁不起从夏入秋多场豪雨的冲刷,轰然倒地,将那具尸体掩埋在下面。
伍学长奔出工地,迎面来了一群人,脚步铿锵,声势极壮。路灯照耀处,可以看到为首的是个高壮汉子,眉眼果毅,不是谢庆,还能有谁。
“谢哥!谢哥!”伍学长吼着跑过去,气血翻腾,哇的吐出一口血水。谢庆看到他,赶忙健步赶来,一把扶住,满脸疑问加关切。
“快去救齐哥,快去救齐哥,在刘记大排档!”伍学长喊着,抬脚狂奔,谢庆只一愣,一招手,大队红星社的人紧随尾追。夜晚的茶庵街本来寂静空旷,此时却雨声风声脚步声响成一片。
前面灯光渐渐明朗,伍学长脚下一绊,摔倒在地,捡起一块板砖,爬起来,继续跑。
刘记大排档,门口处放风的小弟正在跺脚抽烟,挑着帘瞧里面的无边春色。喉结耸动,咽着唾液,心里数着还有几个轮到自己。忽听脑后声响,转身一看时,吓的目瞪口呆,烟头掉在地上,跳了几跳。
伍学长垫脚起身,手中板砖照着望风人的脸拍过去,直接给他拍平了。抬脚一踹,整个人飞进大排档。
大排档里小弟们正排队爽呢,看到地上血肉模糊的同伴,怔住了。门口闯进一人,右手直拳出击,临近门口的壮汉被直接轰飞出去,后脑撞桌。正在抽烟的刀疤站起身来,一声呼哨,几个提上裤子的小弟紧紧围上。
“刀疤,你他妈的是在作死!”谢庆双手举桌,掷了出去,砸倒两人。身形如虎,一纵一扑,直接将一人扑倒在地,右勾拳一记,被扑倒在地的小弟牙齿激射而出,半边脸直接变了形,牙根连心,痛的晕死过去。
刘伟举刀砍过来,谢庆侧身闪躲,捞起长凳,凳里藏脚,一顶一踹,直接把刘伟踹得倒退三步。
刘伟一擦嘴角血,合身再上,手中刀势如电,斜劈,上撩,直刺,横扫。刀影重重,杀气凛然。谢庆断凳迎面直丢,就地一翻,揉身直上,猿臂长舒,抓住刘伟持刀的手腕。咔吧一声,手腕月兑臼,长刀落地。谢庆收身出腿,弹腿直踹胸口,刘伟飞了出去,咚的一声撞在墙上,前胸肋骨断裂,尖刺入肺,血气喷了出来。
“别动,虽然你很能打,但是没有我的枪快!”谢庆后脑一凉,刀疤的声音冷冷的传了过来。红星社的众人抢入大排档,地上的小弟被打的或晕或死。
伍学长紧随谢庆进来,第一眼不是瞅到的刘齐,也不是刀疤,而是躺在桌面上,一丝不挂的林雪。林雪浑身青紫,大腿间污物和血流出来,滴滴答答的落在砖面地上,已经积起了一汪血水。瞳孔发散,嘴巴张开,死不瞑目。
伍学长脑袋嗡的一下,晃了晃,差点倒在地上。老二随后而至,一看情形,先把外套月兑下来,给林雪盖上。薛亮一棍子料理了还在挣扎的混子,看向刀疤。
屋子里静静的,闷的如夏日的井窖,让人喘不过气来。刀疤拉着谢庆向后厨方向靠去,刘伟曾告诉他,那里有条后门。
“疤,疤爷,带我,带我一起走吧。”刘伟靠在墙角,手扯了扯刀疤的裤脚。刀疤厌恶的一脚踹开他,直接把他踹到刘齐边上。
房间里依旧沉闷,外面大雨滂沱,大排档里面小雨叮咚。伍学长擦掉满眼的泪水,将桌子上带血的刻刀丢给萎顿在地的刘齐,矮身抄起原来刘伟的长刀,靠了上去!看他行动,薛亮也举棍跟上,身后红星的社员也靠了上来。
“学长,你要干嘛?”老二急切的喊了一句,地上昏愣的刘齐动了下。
“风云际会,视死如归。衔尾相随,舍我其谁!”伍学长低吼着,踏步而前。
“风云际会,视死如归。衔尾相随,舍我其谁!”薛亮紧随其后,声音拔高。
“风云际会,视死如归。衔尾相随,舍我其谁!”身后红星社员声嘶力竭,盖过雨声。谢庆盯着伍学长,笑了。刘齐被声音激醒,支撑起来,手中刻刀一翻,在刘伟的脖子上划过,让他停止了痛苦。
下一秒,谢庆翻身猛扑,枪声响起。刀疤将谢庆推给压上的伍学长,落荒而逃。伍学长把谢庆丢给老二,直直的追了过去,薛亮紧随其后,后面是薛刚,薛强,还有一票的红星社员。
“喂,是120麽?我在茶庵街刘记大排档,我这里。”老二掏出电话,手抖如筛糠,总算打通了。身边谢庆脸上挂着笑,右胸鲜血肆意流淌。
刘齐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扶着伤腿,拖拉着,找到一个正在哼哼的刀疤小弟,手中刻刀插进心脏,一下,两下,三下,直到把心脏捅烂。
“大哥,我错了,我错了!”门边受伤较轻的小弟苏醒过来,拖曳着断腿,向门边爬去,想要避开刘齐。被刘齐一把薅住头发,扯过来,刻刀抹脖,血雾喷出。
老二静静的看着,他能做的只有这样。如果他上前抱住齐哥,就算齐哥不杀他,这辈子就没得兄弟做了。
刀疤跃门而出,将后门反锁上。身后尾追而来的红星社人员轰轰的撞门,震天价的响,红漆铁门,显然抵挡不住太多时候。
刀疤一擦额头汗,大排档外雨幕相连,伸手不见五指,旁边不远处沟渠里水流湍急,声势震天。踉跄的跑了几步,根本找不到方向。身后咔的一声响,铁门侧歪,红星社的冲了出来。
刀疤向前冒雨急奔,黑暗中突然出现亮光,汽车的疝气大灯照射过来,不远处一帮人站在那里,身着黑色雨披,手提棍棒刀枪。排头的面色阴冷,面颊额头上血管凸起,不是血虫还能有谁。
“刀疤,真巧啊,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我吧?”血虫稳步上前,踩踏着雨水嘎吱嘎吱响。身后人影晃动,显然北街出动了全部人手。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刀疤欲哭无泪。自己千算万算,到底还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血大,拉兄弟一把,只要把身后这帮小崽子灭了,以后茶庵街就是我们的,哦不,是您的,我请愿给您当下手,为您牵马坠蹬。”刀疤心思陡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着,早就没有早先的那股傲气。
“我血虫不会雪中送炭,锦上添花。只会落井下石,雪上加霜。”血虫掏出枪来,准备先解决面前这个碍眼的家伙,再去处理后面那帮小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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