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水市第一人民医院,一剪梅打电话安排完吴校长的事后,一瞅身边的病友都出去晒太阳了,重又模出手机,盖上被子,开始拨电话。♀铃响七声,那边接了。
“我自横刀向天笑。”那边男声响起,发出暗语。
“去留墙角一剪梅。”一剪梅急切的回应着,对出暗号。
“你没事吧,其他的号码打不通,我只能私自用这个号联系你了。”一剪梅耳听对方声音低沉沙哑,心里不是个滋味,话里带着哭腔。
“受了点伤,没什么大不了的。麦芒还好吧?你要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最近正避风头呢!”沙哑声音再起,有些不耐烦。
“咱儿子被人抓走了,刀疤!我彻底没辙了,还受了伤。你倒是想想办法啊。”一剪梅侧卧起身,背对门口,时不时的瞄瞄窗外。
“什么时候的事?几个人?在哪里丢的?还有,不要当外人面说是我儿子,跟你说多少次了,会有麻烦的!”刀疤呵斥着,带动伤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一星期前,四个人,都是棒小伙子,身手利索,在东关大街玉林小区绑走的小麦。”一剪梅神情焦急,她这几天在重症监护室,又是警察讯问,又是老板探望的,心急如焚,却始终得不到空当。
“都一星期了,你个死老娘们,现在才说,要是人家要他命,早就连灰都不剩了。”刀疤气愤的大吼大叫,啪的一声挂掉电话。
“不能吧,最近电视新闻上没说这类消息啊?阿弥陀佛,上帝保佑,真主。”一剪梅心急乱求神,病房门被推开,才进门的病友看到他那种神神叨叨的样子,吓了一跳。
芝水市西南方,破败的东蒙县城里,位于刘洪路边的一幢居民楼里。刀疤斜靠在墙上,枪伤已经找相熟的私人诊所的医生处理过了。身上绑着绷带,口里灌着白酒,眼睛盯着最新的《芝水晚报》,翻看了好半天,才在深度解读那里,找到关于芝水二中学生骚乱事件的长篇累牍。
“混小子,连帮屁学生都收拾不了,还是不是我刀疤的种!”刀疤扯烂报纸,愤懑不已。在他眼里,红星社,血虫,古兰是都有绑架麦芒的动机。但是所为的目标却是一致的,不外乎自己的命而已。
“如果落在血虫手里还好说,要落在其他两伙人手里,那可有罪受了。”刀疤思索着,想着等自己伤好之后该怎么行动,才能既不丢命,又能找回麦芒。自己身上还有一笔钱,足够安安稳稳,舒舒服服的跟他娘俩过完后半生了。
芝水市茶庵街北街,顺义饭庄。血虫做东,藏獒副陪,正陪着一帮南街的网吧老板喝酒。
“张老板,多少年隔街相望,真没想到能有朝一日聚在一起喝酒。咱们在古兰社的阴影里苟且存活,所为的不就是像今天这样,能得见日月,跟兄弟们一起发财吗?我血虫在伍伯手底下的时候就跟刀疤不对付,现在他亡命天涯,你们没必要跟着去陪葬。”血虫亲自给临近的网吧老板倒了一杯酒,好话递过去,听他们回音。
众老板也是久在江湖混的主儿,不见兔子不撒鹰。如今态势还不明朗,红星社还没倒下,让他们表态,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推诿着,不置可否。
“他妈的,不要给脸不要脸。我大哥尊重你们,管你们叫声老板;把我大哥惹烦了,让你们连狗都做不成!”藏獒听的火大,腾地起身,杯子的酒直接泼到张老板的脸上,撸起袖子,作势就要动粗。♀包间门被打开,一帮听见声响的小弟冲进来。
“没事,没事,小的们不知好歹,不晓得事,吓到大家了。藏獒,他妈的,老子还没死呢,哪里轮得到你主事,给老子滚,麻溜的!”血虫笑里藏刀,安抚着吓得魂飞魄散的众人。大家心知肚明,今天摆明了就是鸿门宴,想要不出血的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
“血大,我考虑考虑,后天,哦不,最迟明天下午,我给您明确答复。我得回去跟家人商量一下,您知道的,我的钱都是我老婆管着。”张老板陪着笑,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其他人一见有带头的,多米诺骨牌效应下,纷纷下了保证。
藏獒站在门外听着,心道大哥就是牛逼,这破烂招式用了这么多年了,还是百试不爽。玩这帮孙子,跟抽陀螺一样,转的爽。一转头,身后小弟也伸着耳朵听。
“都听嘛呢?这是你们该知道的么?都他妈给老子滚!去天涯旅社,通知小姐们,该开工上班了。”藏獒看下腕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芝水市公安局,老铁从会议室乐滋滋的走出来,神采飞扬。今天对他来说是双喜临门,一个是自己转正的申请被正式批准,徐局代表党委和局领导向他表示祝贺;另一个就是为了配合之水军分区冬季退伍军人转业安置工作,同时为了机关家属的就业问题,局里应市政府的要求,决定聘用一部分退伍军人和机关家属,缓解就业压力的同时,补充警察队伍,纳入正式编制,尤其是今年损失超大的刑警大队。
“徐局,您看咱们警队的老警员家属是不是优先安排一下?大家为国家贡献了大半辈子,也该受点恩惠了。”老铁等到最后,跟徐局并排走着,试探的问了一句。毕竟聘用制公务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谁心里都没底。
“这个我会考虑的,肥水不流外人田么?大家受苦受累的,我徐夜硝也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样吧,你先把你们刑警队四十岁以上的干警的家属名单呈上来,资料档案要详细,组织上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徐夜硝矮身进车,跟老铁摆手再见。
“哦,对了,小铁现在也待业在家吧,这么好的额棒小伙子,别可惜了。你家庭状况特殊,那么咱们也徇个私,特殊一回。让他走特殊通道直接办理,穿个学员警的制服,明天就跟你们实习上岗吧。”奥迪车倒回来,降下窗子,徐局探出头来,再度嘱咐道。老铁激动的无以言表,局长这样照顾自己,自己敢不舍身相报。
老铁进了刑警大队长的车,急匆匆的开走了。不一会儿,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口,雷锐从车里下来,望了一眼远处的刑警大队车,叹口气,转身向警局大楼走去。
驱车回到刑警大队,一进门就碰到几个兄弟围在那里,手里拿着鲜花、爆竹,身后扯着横幅,整的挺应景。小铁也在人群里,手捧一大束鲜花,冲铁文革笑,咧着嘴笑。
“都收了,收了!像什么话,不怕丢人么?”老铁呵斥着,抬头看看四周,心里温暖的很。忙活操劳了大半辈子,打黑除恶的,自己命都从鬼门关捡过无数次,没想到临退休了,总算混了个一把手。虽然在别人眼里是个鸡首,但是在老铁眼里,却比牛后还要强。
“爸,我送您一件升迁礼,咱们干完再跟叔叔们一起吃庆贺,喜上加喜,您看怎么样?”铁凝跟在老铁的后面来到办公室,双手撑着桌子,一蹦一跳的,大声嚷道,聒噪的很。
“小声点,你害怕别人听不到是不是?大队里有你雷叔叔的旧党,听到多不好。人家苦咱们乐,摆脸子给谁看呢?要团结和谐,懂不懂?”老铁凶巴巴的,铁凝吐了吐舌头,倒是有几分少年的俏皮。
“别憋着了,有什么话快点说,我这忙着呢。”老铁找寻着大队里的人事资料,准备带回家看,先拟定出名单来。好一会儿不见小铁开口,一抬头,看到他静默的坐在那里,生闷气呢。
“你不是不听么?”
“听,我不听,晚上回去也得听。不然等会儿酒喝不痛快,晚上回家,也睡不踏实觉。你小子,放不住话,从小到大都这样。”
“爸,我去茶庵街了,您先别皱眉打岔,听我把话说完。我这次给您带了一个好消息,茶庵街的血虫在组织妇女卖婬,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就在天涯旅社。”小铁乐呵呵的,期待着父亲惊愕的表情和赞赏。
“你为什么把消息给我?谁指使你的?有什么企图?”老铁小说瞪出来了,想要把小铁看穿一样。铁凝脸上的惊慌一闪而逝,旋即愤怒起来。
“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你还是我爸爸么?还是那个冬天陪我溜冰买糖葫芦的铁文革么?消息是古兰社让我给你的,目的是借你的手除掉血虫,让古兰社重新掌控茶庵街,我是兰东派来的卧底!这样说,你开心了,满意了,是不是特有成就感?”小铁转身夺门而出,留下铁文革独自一人呆立在那,黯然神伤,悔不当初。
十分钟后,老铁抓起桌子上的电话,通知刑警队值班人员紧急集合,有重要任务。加上等酒席的几个老兄弟,一行十多人,登车前往茶庵街。
茶庵街北街,天涯旅社。现在晚上九点刚过,正是客源旺盛,生意兴隆的时段。藏獒坐在监控室里喝着啤酒,监视着走廊出口和重要包间里的情况。包间里春色满屋,连起来看,就跟同时看十几部a片一样过瘾。
正乐呵呢,对讲机响起,刚喊一声收到请讲,那边就断声了。出口的监控器被砸掉,一下子黑屏了。
“你们两个随我出去看看,快点!”藏獒拿出器械,分发下去,手里拎着一把管杀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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