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他妈装孙子了,常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去吃点饭吧,饿的眼睛绿油油的,跟狼一样。”伍学长搂着何铮出来教室,教学楼后门那给了他一百块,何铮推诿着不要,被硬塞进口袋。
“拿着,老子最烦打肿脸充胖子的人。本来就没多少油水,还要买块肥油抹抹嘴,自己骗自己。有钱了,就立马还我,我不是施舍,是借。”伍学长拍拍何铮,一个大佬混到这种地步,也挺憋屈的。
晚上下了晚自习,伍学长带着七喜先去了红星社。刘齐跟老二他们打牌,房间里烟雾缭绕,空酒瓶子滴溜溜的转。伍学长推开窗子,冷风吹进来,掩着鼻子,将刘齐的扑克没收了,摆摆手,让大家回去睡觉。
“给我。”刘齐斜着眼,吼了一嗓子。伍学长没理他,直接把桌子掀了。
“都回去睡觉,不然下个月没工资,我说到做到!”伍学长瞪着眼,一副吃人的表情,老二他们披上衣服,乖乖撤了。
“喝你妹啊,你就这样颓废下去,还报仇,报个鸡巴!”伍学长关上门,劈手夺过刘齐手里的啤酒瓶子,直接丢摔在墙角,一声闷响,碎了个彻底。
“滚,要你管老子,老子报不了仇,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他妈的算个鸟?昨天林雪的妈妈指着鼻子骂我,你他妈的在哪里?你知道我的痛吗?”刘齐大喊着,怒目而视。伍学长更不搭话,直接一脚踹过去,把猝不及防的他踹趴在地。
刘齐翻身而起,伍学长纵身扑上。既然不能叫醒他,就得把他打醒,让他知道自己现在跟个行尸走肉没区别,毛都不是。
两人在地上翻滚着,拳来脚往,撕扯着,你一拳,我一掌,纠缠在一起,折腾了半个小时,弄的浑身脏兮兮,皮青脸肿的。打累了,齐齐的仰躺在冰凉的地面上,望着天花板,大口喘着粗气。
倏然间,刘齐呜呜的哭了,是那种无助加悲伤的哭泣。人生的挫败感和失落感让他承受不住,当自我麻醉被伍学长无情的打醒后,积蓄良久的愤懑释放出来,撕心裂肺,嚎啕大哭,像个孩子。
伍学长也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坐起来,瞥一眼刘齐,拿牙齿启开一瓶常温啤酒,灌下去大半瓶。冰冷感袭来,将内心的烦躁和酷热压抑下来。
“哭你大爷个球,你哭的样子真难看,比麦芒死的时候都难看。”伍学长瞅瞅刘齐,刘齐眼泪从眼角流出来,顺着耳朵落在地面砖上,痛苦极了。
“去你大爷的,要不是你,老子能哭?老子牌打的好好的,就你他妈的来搅局,真晦气。从小到大,老子这是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哭。多好的妹子,就这样没了,草他天爷的!”刘齐恨恨的坐起来,点着一支烟,咬牙切齿。如果现在刀疤在他面前,估计能被他撕碎吃掉。
“哭哭也不错,老这样憋着,会憋出毛病的,要是弄成不孕不育,林雪泉下有知,也不会饶了你。”伍学长想编个笑话,话一出口,发现一点都不好笑。不仅不热,还很冷。刘齐将自己笼罩在烟雾里,眼神迷离。
“振作点吧,不然哪天刀疤出来,你就就是有心报仇,也无力去干,自己都废了,还能指望别人来救你么?弱者,不配活在这个吃人的社会。”伍学长撑地起身,拍拍上的灰尘,向刘齐伸出手。
“与君一席话,令我毛那个啥顿开啊。”刘齐擦掉眼泪,坐在椅子上。丢给伍学长一支烟,被推开了。
“不抽?”
“戒了。”
“这个也能戒掉?真奇了怪了。”刘齐自顾自的又点着一支,有些不相信。
“真戒了,小齐不喜欢,所以就戒了。”伍学长讪笑着,有点没面子。
“美女诚可贵,抽烟价更高。若为爱情顾,两者皆可抛。”齐哥歪着诗,自己再次陷入美好的回忆中,不能自拔。
这一刻,伍学长才觉得当年自己一寝室哥们在毕业时说的话真真的对:现实了理想,留下的孽种叫回忆。
“我来找你有事的,我希望把红星社带进学校,成立校园红星。”伍学长感叹完了,猛然想起自己是为何而来。被刘齐这么一伤怀,差点把正事忘了。
“什么意思?你不是不喜欢拉帮结社的么?怎么烟不抽,性子也转了。”齐哥掐掉烟头,一脸惊讶。
“有一句话说的很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无政府主义在现在是行不通的,**也就是个美好的理想罢了。”伍学长顿了一下,罗织词语。
“就拿南街来说,打掉姚修竹和刀疤他们,你不管不问,退出了,这块地方不会安居太平。血虫和古兰社,甚至张海星他们都会来抢这个空地。所以,红星社要担起责任,挑起大梁,这样才能自己救自己,把坏东西慢慢除去,来达到我们想要的效果。同理,芝水二中,也是这样。高一年级也是这样。”
“没听懂,不过我知道你有你的想法,既然你去干,我就支持你,无条件的支持。”
刘齐和伍学长的手握在一起,紧紧的,恰如儿时并肩战斗前那样,相互打气。他们有信心,在芝水市的灰白两道上,他们可以走出自己的一方天空。又聊了会儿报仇的事,然后从刘齐这里拿了资料和明天忽悠人的东西,伍学长看看时间,这次要跪一小时搓衣板了。
“别忙走,给你个东西,绝对好用。”刘齐神神秘秘的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东西,居然是护膝。伍学长接过了,暗骂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一招。
回到家里才知道是虚惊一场,小齐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打开卧室灯,看到她莲藕一样的手臂伸出来。伍学长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将手掖进被子里,掩掩被角。打一个哈欠,洗漱完毕,关灯睡觉。
“陈风让我问下你,他弟弟的事,有着落了没有?”小齐递给伍学长一碗麦仁热粥,撩撩额前的乱发。伍学长脸上的淤青未散去,但是小齐已经见怪不怪了。
“要到下学期吧,这一学期进不去了。下学期看看,有名额的话,陈老师会告诉我的。你又去陈记烧烤店了?”伍学长关心的问道,现在刀疤生死不知,他担心身边的每一个人,尤其是独自在家的小齐。
“去收利息的。陈风忙,没来送,我闲着没事,就去了。店里很忙,而且听他意思,想把西头的刘记大排档盘下来,那里位置很好,而且现在关张歇业了,一直没找到买主,听说晚上闹鬼。”小齐八卦起来,包子都堵不住她的嘴。
“切,让刘齐去走一遭,啥厉鬼都逃了。”伍学长喝完粥,拿纸巾擦了下手,起身准备去上学。
“真的?”
“真的,我骗谁也不敢骗我媳妇啊,不然又要跪搓衣板。”伍学长嘴甜的紧,伸手问小齐要午饭钱。
“昨天不刚给你一百么?你在学校学**救济穷苦人啊?我们家也不是开善堂的啊,没有金刚钻,你就敢揽这瓷器活?”小齐埋怨着,但还是给了伍学长十块钱。
“活学活用啊,前几天刚你给讲了,现在就拿着驳斥我,真牛。”伍学长靠过去,香了一个,背着书包就跑了。
“臭不要脸的,你擦嘴了没,全是粥渣子!”小齐愤怒的叫嚷着,伍学长早没影了。
早自习上完,趁着吃饭的空当,伍学长让李飞去把何铮叫来。不一会儿,何铮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帅哥,打眼一瞧,居然是秦叶。
“哟,什么风把秦公子吹来了,有事么?”伍学长看到秦叶心思根本不在他身上,左瞧瞧右看看,像是在找什么人。
“哥,你们班还有空位么?我想插班进来。”秦叶语出惊人,眼神带着期盼,一副只要你拒绝,他就寻死觅活的表情。
“有啊,我这里有一个,后面七喜边上还有一个,不过那个是给陈老师预留的。”伍学长回应道,秦叶要是来插班,可能会给自己的计划锦上添花呢。他现在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才能确保红星进校的阻力变得最低。
“这个,你让七喜跟你坐,把这边位子让给我吧,不白给,一天五十块!”秦叶兜售着自己的金钱外交,伍学长强忍着没骂他。
何铮被晾在那里,忍不住了,将秦叶一肩膀抗开,凑上前来。
“学长,是不是有好事想到兄弟我了?”何铮笑着,小眼睛滴溜溜的转,就像个闻到腥味的猫。
“都是实在人,我直说了,我准备建立个校园红星社,想拉你入伙,这是相关资料的复印件,你看看。喜欢呢,就留下,不喜欢呢,就当我没说。”伍学长从桌洞里拿出一本装订的资料给何铮,心里打着鼓。何铮是老大级别的,能不能成,还两说。
“我能当二把手不?”何铮看都没看,第一个问题,就把伍学长问蒙了。
“这不是混子社团,你看好了。是类似于大学学生会一类的学生组织,跟你想的不一样。”伍学长徒劳的解释着,何铮根本听不懂。
“别说了,俺不管学生会是啥玩意,俺只要当二把手,你要是愿意,我就拉着小弟跟你干,要是您这座大庙容不下我们,咱们还是朋友。”何铮大大咧咧的说完,等着回音,这次轮到伍学长犯难了。
“好吧,不过丑话说前头,你违背了社团里面的规章,一样要开除你,没得徇私。”伍学长先把凉水泼过去,何铮可呵呵的拿着资料走了,没当回事。
“哥,你看我行不?也算我一个,等我加入到你们班,然后再入了这什么社,我不就更有把握跟庄晨玲在一起了么。”秦叶意婬着,乐开了花。
“什么意思?”
“这你都不知道,我告诉你,侯老师那里一份名单已经拟好,庄晨玲因为考试成绩不好,要调到你们班。所以我要闻风而动,占据有利地势,向敌人发起猛烈攻击,直到战役的全面胜利。”秦叶吵吵着,跟当年的纳粹党徒一样狂热。伍学长摇摇头,真不知道他今天吃药没。
三天以后,校园红星正是秘密成立,高一四班很多人称为第一批社员,紧接着何铮带小弟秘密加入,宛如当年的地下党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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