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庵街北街,顺义饭庄。刘齐跟雷冰站在门口冲进来贺喜的亲朋好友一一问好,薛亮带着几个兄弟布置大厅,嬉笑打闹,一片欢天喜地的景象。
“齐哥,人到的差不多了,我哥让我问你开不开席?”来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刘齐瞅他一眼,还未开口呢,薛亮已经自作主张的将人推搡到一边,直瞪着他,抡起拳头就要打。
刘齐手疾眼快,一把抓住薛亮的手臂,朝他挤挤眼,示意别冲动。待薛亮悻悻的松开来旺的衣领,这才扭头看向来旺:“告诉老二先别急,我弟弟还没到呢。”
“我知道了,谢谢齐哥,谢谢齐哥。”来旺点头哈腰,掉头向老二的桌子奔去。薛亮见老二望向这边,冲他比比中指,啐了一口口水。
“亮子,你干嘛?”刘齐将薛亮扯了回来,见他不情愿,直接把他按坐在就近的椅子上。
“齐哥,好好的订婚宴,你请这几个瘪犊子干嘛?跟老二在一起吃饭,我他妈的嫌脏。”薛亮扭着头,拧巴的很。
刘齐被气的不行,刚想发火,这边雷冰扯了扯他的衣角。顺着雷冰的指引看向门口,伍学长带着凌云正慢慢挪进来。
“齐哥,来晚了,不好意思。为找这东西把家翻了个底朝天,总算找到了。”伍学长面带愧疚,歉意的笑笑。凌云走上前来,手一伸,一件精美的楠木盒子出现在雷冰面前。
“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今天其他人我们都没收礼,这个戒不能破。”雷冰说话间想将礼物推还回去,却不料手伸到一半,就被刘齐拦了下来。
“冰姐,瞧瞧吧,好东西。您收了,就正式是我大嫂了。”伍学长浅笑依然,凌云趁机将盒子放在雷冰手心里。
雷冰瞧向刘齐,刘齐冲她点点头。心里不再迟疑,当着伍学长的面就打开了盒子。仅瞄了一眼,赶忙捂着嘴巴,眉宇间难掩欣喜。
“这东西是师傅送你的,不能要。”刘齐神色一变,将盒子准备重新盖上。伍学长伸手入脖颈,将自己佩戴的玉石十字架亮了出来。
“这东西不止咱们哥俩有,我去年的时候专门找刻刀叔叔订制了两个。一个给我未来的大嫂,一个给,给小齐。”伍学长解释间声音低了下去。小齐的名字现在就像一个魔咒,每一次想到都会一阵心痛,撕心裂肺的疼。
刘齐拍拍他肩膀,没再提这档子事。一侧身,邀请伍学长入席。这边薛亮冲店老板一使眼色,舒缓的轻音乐响起,餐前美点和凉菜陆续上桌。
伍学长跟左右的潘麒行和老二打个招呼,弯腰抱起凌云,放她坐腿上,筷子一伸,旁若无人的给她夹了块糕点。
对面的孔副总吹胡子瞪眼,伍学长回瞪过去。老二见状和稀泥:“两位都别介意,小孩子嘛,不碍事的。”
雷锐作为雷冰的家长,开席前免不了洋洋洒洒几百字的长篇大论。刘齐这边没有长辈,自个儿上台爽利话一撂,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落座开席,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原先拘谨的众人话头都多了起来。虽然大家现在分属两个阵营,但彼此心照不宣,不管背地里有多少龌龊,表面上好的跟亲兄弟一样,猜酒划拳,好不热闹。
刘齐带着雷冰挨桌敬酒,一圈下来,喝了一张大红脸。雷锐吃完两个人的酒,刚想说几句吉利话,腰间手机响了,道声不是,离席处理公务去了。
首桌上的孔副总许是被伍学长盯的毛了,借口家里有事,退席离开。老二还想再喝几杯,稀释一下大家之间的误会,不过看几人爱搭不理的,碰了几次壁后,也自讨没趣,灰溜溜的带自己人走掉了。
他们这拨碍眼的家伙一撤,大家心里俱都出了一口气。推杯换盏间,伍学长已经喝的直打酒嗝。凌云摇晃着他要睡觉,被雷冰抱过去,带她先行离开。
“刘齐,我不管老二怎么想的,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以前有对不住的,都在这杯酒里。祝福你跟雷冰百年好合,永结同心。”林青不知何时走到刘齐旁边,端着满满的一杯酒,一仰脖干了。刘齐回了一个,言语间已有些磕磕巴巴。
伍学长闻声一抬头,刚好跟林夕的目光相碰。小姑娘红生双颊,身子一撤,退到林青身侧。林青举杯跟伍学长干了一个,然后头也不回的带着林夕走出门去。
不知道为什么,伍学长想起了谢庆,那个至今死的不明不白的人。他答应过堵新振,谢庆这笔账迟早要算的。
“兄弟,走一个。”齐哥明显喝大了,举着啤酒瓶碰了过来。伍学长从薛亮手里接过一瓶新开的,一声脆响,两人面对面的吹了一瓶。
喜宴进行到一多半,陆续有人勾肩搭背的过来跟刘齐说再见。齐哥逢酒必喝,最终躺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薛亮想拉他,却被一把推开,无奈之下只能坐在一边,等刘齐稍事醒酒后送他回家。
“齐哥平时千杯不醉的,今天怎么醉的这么死,也没喝多少酒啊?”薛刚给刘齐披上一件大衣,给他换了个舒服点的礀势。挨着薛亮坐下,有些不解。
“借酒浇愁愁更愁,酒不醉人人自醉。”伍学长歪了一句文绉绉的话,支撑起身子,扭转之间,脚下不稳,差点一头栽下去。手机从口袋里顺出来,掉在椅子上。
薛亮见状赶忙上前搀扶,将他扶到门口,招手让薛刚过来,嘱咐他将伍学长送回家去。伍学长嚷嚷着,就是不让。薛亮不做理会,将他放在薛刚的背上,转身回去照看刘齐。
初春时节,风寒料峭。薛刚背着伍学长刚过十字路口,就听后背哇的一声,自己脖颈里一热,呕吐物顺后背流了下去,酸臭气弥漫开来。
“刚子,对,对不起啊,你快回去洗洗吧,臭,臭死了。”伍学长坐在马路牙子上,吹着酒气。话还没说完,又是哇的一声。
薛刚也跟着吐了一地,手叉在腰里,有种虚月兑感。刚开口想说什么,耳听身后有脚步声。扭头一瞧,扑通一声倒在污秽里。
“别动。”暗夜里的人影一脚将要去扶薛刚的伍学长踹倒在那,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扯到行道树后,匕首出鞘,顶在伍学长的胸膛上。
陡然发生的事情让伍学长本来晕晕乎乎的脑子变的清醒起来,右手刚要抓过去,一辆出租车从两人身旁驶过,车灯照在劫持自己的人脸上,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该来的,还是来了。”伍学长右手垂下去,自嘲的笑笑。阴影里看不清陈启麟的表情,不过他能想象的到。
“伍学长,我只问你一句,我哥哥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陈启麟说话带着颤音,显然紧张的不得了。他想装出声色俱厉,末了却是一副色厉内荏。
伍学长没言语,只是郑重的点了一下头。他实在没勇气说出口,不仅仅因为那是陈风,更因为自己现在还过不了自己这道坎,接受不了这一既定事实。
“你好坏啊伍学长,你这头披着人皮的畜生!我哥哥为你鞍前马后,功劳苦劳,哪样没他的份?”陈启麟匕首毫无阻碍的插了进去,一双猩红的双眸里,恨意满满。
“学长好坏,学长好坏?噗。”伍学长喃喃自语,喉头一甜,肺部里的积血喷了出来。匕首扎在肺部是感觉不到痛的,但却是最致命的。
陈启麟将匕首拔出来,复又插了进去。伍学长这次紧闭双唇,咬的牙齿格格作响。他不想反抗,也不想让陈启麟被抓,因为他欠他们家一条命,这是应该还的。
“狗日的,你他妈的真把自己当汉子了,你叫啊,你叫啊!”陈启麟被伍学长的沉默逼的举止失措,像个疯子一样乱插一气。直到匕首卷了刃,再也插不进去。
“陈启麟,你快跑,不要回家,往南方跑,越往南越安全。”伍学长费劲最后气力蹦出几个字,脑袋一歪,整个人倒在血泊中。
“学长,你还没回去么?你的手机忘舀了!薛刚,在么?”薛亮的叫喊声将呆愣在那的陈启麟惊醒,手里匕首哐当一声落地,站起身朝背光处跑去,脚下一绊,被摔了个狗吃屎。爬起来继续跑,一连串的带血脚印留在身后。
躲在巷子口的陈启麟呼呼喘着粗气,朝伍学长倒伏的方向望了一眼。刘齐蹲子检查,大声叫了起来。薛亮打开强光手电搜索一圈,似乎发现了地上的脚印,朝陈启麟这边奔了过来。
陈启麟一擦额头汗,才发现手上黏糊糊的。对着月光一瞧,差点没吓的背过气去。扭头准备跑,一下子撞在一人怀里。后颈一疼,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前只知道那人的左手冰凉刺骨。
薛亮追过来,见没了踪影,掏出手机拨打110,一边报着地点事件,一边朝巷子深处追去。
“学长,学长,你别吓我,我胆子小!”刘齐掏出手机拨打120,空出一只手去晃晃伍学长,见他没反应,心里顿时慌了。
试探着去试试鼻息,因为过于紧张,没试出来。左手按住右手,颤颤巍巍的伸过去,将食指和中指贴近鼻孔,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指头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学长!”刘齐扑了上去,将伍学长抄在怀里,抱着他渐渐冰冷的身躯,大脑里空白一片。右手于慌乱间抓到一把匕首,就这样顶在伍学长的后背上,匕首尖血滴到地上,冷凝成冰。
正在找寻伍学长的七喜闻声奔到近前,看到这一幕,嗅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一双眼睛红红的,闪着妖异的光辉。加速上前,一提一纵,朝刘齐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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