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七七愕然!几乎要怀疑是谁一开始千方百计诱惑她去南海了。悫鹉琻晓
“徒儿你别这么震惊啊,”屠龙安抚性的拍了拍风七七的脑袋:“你总是要慢慢学会如何带领一个团队的,为师在你那里,恐怕也只会让你碍手碍脚。再说,今天听了那个惜花公子的一番话,我忽然又有了个主意……目前,我有比去南海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只不过,从此之后,那十万荒野莽莽古林,那千山暮雪风刀霜剑,都得由你一个人来承担了。”
风七七木然片刻,吐出一句话来:“师父你真不适合煽情风。”
“你都不问问为师我要办什么事?”
“我只知道,凡是你要办的事……”风七七眼波一转,刻薄道:“一定不是正经事。”
屠龙险些被风七七噎得个半死。
“听说师父要走了,居然还没有眼泪汪汪的拉着我的袖子难舍难分!我这个师父是不是当得也太失败了点儿?”屠龙沉痛的反思,最终大手一挥:“反正你路上有那么多人陪着,多一个少一个无所谓。等为师把手头上的事情办完之后,就去和你会合!”
次日风七七果然按照花弄影的话向云帝递了张信笺,云帝看过之后,也顺手卖了个人情,宣布阿离为此次巫蛊事件的幕后指使者,并将她交给了花弄影处置。
至于花弄影中间又是怎么偷换天日,利用阿离的魅女身份助其逃出生天,期间的种种波折风七七并不在意,因为那段时间里她有另外的事情要忙——
屠龙说走就走,从那天晚上之后就消失得不见踪影,风七七每天晚上一梦黑甜,只有一次发现自己站在一处飘满蒲公英的山谷里,只可惜醒来发现不过是一场幻梦。
心里不知为何有点怅然若失。
一切的手续已经准备就绪,风七七奉命出宫的前一天,她的伪造身份证件也已经新鲜出炉,云帝特意给她加盖了“百无禁忌,便宜行事”的印泥,然后拿来问风七七道:“风七七这个名字是登记在官薄上的秀女,你以后顶着这个名字出门行事恐怕会不大方便。不知道现在你可有想好化名?”
风七七沉吟片刻,在文碟上大笔一挥,书上自己的化名:云九。
风七……云九……这化名想的还真不费劲……
云帝嘴角抽搐着拿着风七七的亲笔签名走了。
紧接着,风七七见识到了皇家行动的惊人效率,有关新人物“云九”的一切立刻被凭空捏造了出来,她作为某家大臣府上的家生婢女,被主人好心外放,准备长途跋涉回到自己的家乡。风含章是她的同伴,而花弄影则是负责暗中保护,在出发的当天,云帝又特意叫花弄影入殿,君臣两人不知道私下里说了些什么,花弄影出来的时候一句话都没对外透露,只是对风七七点点头说:“走吧,陛下下令让今天大开宫门。”
花弄影的身后跟着阿离和云朵儿俩人,云朵儿明显对阿离还心有芥蒂,而阿离……她比以前更为沉默。如果说风七七第一次见到阿离时,觉得她是一位深闺幽女,那现在的她就完全变成了倩女幽魂。
更加的疏离,更加的忧伤,一袭简单的紫色袍子,裹住她玲珑有致的躯体。
下一刻风七七就知道了阿离为什么会那么忧郁了。
花弄影回过身来,简简单单的对阿离说了一句:“你的命我已经保住了,你走吧,从此以后,就当没有遇见过我们。”
花弄影的声调不高不低,却有种不容拒绝的力量。
阿离默默的看了花弄影一眼,将自己全身在袍子里裹得更紧了些。风七七以为她会哭求着留下来,没想到阿离却是转身,微微踉跄着走远了。
巨大的宫门在他们身后合上,魅女的影子在初升的朝阳里被拉得长而又长。
云朵儿毕竟是小孩子,刚才虽然是在跟阿离置气,但是现在阿离走了,她却又眨巴着眼睛望着阿离离去的方向,问道:“公子,你为什么非要赶阿离走?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么……”那么喜欢你。
“有些事情你最好还是不要知道。”花弄影意味深长的看了云朵儿一眼。事实上,他并没有告诉云朵儿一切的内幕,所以云朵儿还是单纯的以为阿离是因为诬告了她才被驱逐出去的,至于那场巫蛊事件,她根本毫不关心,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
其实花弄影和风七七都觉得,这样对云朵儿就挺好。
阿离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一个街道拐角之后,风七七才扭头向外走去。
风含章正在那里拉着一辆青帷小盖的马车,马车的外形很朴素,然而却是用了最坚固的木头打造的,应该经得起一路上的颠簸流离。
风七七上了车,目视着风含章将车帘徐徐放下,她手里握着那本通关文碟,一时之间思绪竟有些恍惚。
她想起她刚刚进入云中城的时候,风含章特意从他家中订来了一只很大的水晶缸,她被养在水里,隔着柔软的水草,看到了花弄影含笑的目光,那个时候云朵儿像在观察养在三彩釉里的小金鱼似的敲着外围的水晶,一双眼睛极为明亮,而阿离虚无的飘在另一端,看得出心情也颇为愉悦。
谁知道仅仅是过了几个月,他们来时的一群人就已经分崩离析,剩下的则要向着她来时的目的地,易地而行。
“按道理说,路上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不过还是小心行事的为好。”花弄影隔着窗帘叮咛了一声,然后便是一阵马蹄哒哒,车轮辘辘,这辆小小的马车终于渐渐的,驶出了城外。
紫禁之巅,一个人影正斜倚在飞檐上,懒懒的目送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最终走出了自己的视力所及。
屠龙轻轻的笑了一声,他这个徒儿,离开云中城的时候,竟然没有丝毫的回头。
她对这片生活了好几个月的土地,就没一点眷念之情吗?
墟荒在上,他到底是收了个怎样冷清冷心的徒儿啊。
“好了,我们也该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屠龙打了个响指,一团毛绒绒的东西从他的脚下飞快的跑了上来,屠龙顺手扔了个鱼干给它,那团东西一个翻身接住了,用力嗅了两下,接着闷闷的开口说道:“那个没良心的小丫头片子,怎么还是走了?”
“你要是想去追上她,现在大可以去追啊。”屠龙回道。
滚滚很惆怅的啃着鱼干,牙齿咀嚼着,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追上去有什么用,我缠了她这么久,她都没有说松口肯当我家主母的,唉……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没穿秋裤遇寒流……”
屠龙:“……”
“再说了,你光让我追,你怎么不追啊?”滚滚小声的嘀咕道:“皇上不急太监急……”
屠龙懒洋洋的说:“我倒是想跟,问题是你也看到我现在的情况,那是能随便见人的吗?”
滚滚回头打量屠龙片刻,点点头说道:“确实,太丑了。”
屠龙轻笑着,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恰好遮住了他的那一双眼。
一双已经完全浸泡在血色中的眼睛,杀戮而嗜血。
“是时候再回魔域一趟了啊。”屠龙轻声说着。
这一次的魔性就快要压抑不住了,比上一次还要不受控制,两次发作的时间间隙越来越短,看起来,他就快要彻底堕落为一个只知道攻击和屠杀的魔类了。
必须得要再快一点……再快一点,尽快的洗干净他身上的魔气。他打从心里看不起那一群只知道在魔界横行霸道行尸走肉的魔兽们,没有什么比当一只魔更令人恶心的事了。
“走啦走啦,干活喽干活喽。”屠龙一把拎起滚滚的耳朵,轻飘飘的从紫禁城头跳了下来,衣袍一卷,一闪身便隐匿进了黑暗之中。
屠龙消失的刹那,正端坐在马车里不动如山的风七七忽然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幽暗的光,她不自觉的向身后望去,可是,身后除了那一帘青色帷幔,再无其他。
在她旁边的云朵儿正苦于路途无聊,索性把衣服细软之类的卷吧卷吧打起了盹儿,马车在单调的前进着,此刻却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风七七眼观鼻鼻观心,淡淡的问道。
以风七七的推断,他们已经赶了小半天的路,现在多半是山野荒郊,那么最有可能遇见的,也许就是山贼之类。
可是就算是风七七也没有想到风含章给她的回应是——“天上……掉了个人下来?”
云朵儿也被惊醒了,一听说有这种奇异的事,顿时兴奋的揭开门帘:“从哪儿掉下来的?是不是个羽人?是男还是……”
她话说到半截,忽然古怪的卡在了喉咙里。
风七七被云朵儿挤在后面,根本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听到云朵儿的声调都已经变了形,若一根绷紧的钢丝:“王子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朵儿扑了出去,她的声音尖锐而惨厉:“是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