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风七七一生,还从来没有背信弃诺过。悫鹉琻晓
屠龙把自己的底牌托付在她手上,实在是做过的最正确不过的决定。
“喂,都安静一下!”屠龙拍着桌子站起来,一瞬间刚才还吵哄哄的雇佣兵们全都不说话了,一双双眼睛回过头来看着屠龙。
不知为什么,风七七忽然有种毛发倒立的不祥预感。
果然,只听屠龙大声宣布道:“你们都过来见识一下……我新收的关门弟子……我家小徒弟……”说着在风七七背上重重一拍,直把她PIA飞了出去。
拿着酒壶端着酒桶的雇佣兵们一下子就炸了,一个个涌了过来,这个拍风七七肩膀一下,那个捏风七七脸蛋一把,以老兵们独有的粗犷方式表示着对这个小姑娘的亲昵。
风七七头晕目眩的被推进了一群老兵中间,期间不知道被人灌了多少酒水下肚,屠龙就在一旁笑吟吟的看着,并不插手去管——要在一个雇佣兵营里扎根生存下去,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酒量练起来!
……可惜风七七很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
她在这一晚上被反复灌倒,吐了两次,酒醉得厉害的时候只想杀人——杀了某个笑里藏刀管杀不管埋的混蛋师父。到最后终于所有人都忍不住对风七七竖起了大拇指:“头儿,你这个徒弟真是太实在了啊,我敬了满满一杯,她居然也还了我满满一杯!”
屠龙点了点头:“废话,好歹是我徒弟不是?”
他旁边那个虬髯大汉推了推屠龙:“徒弟?什么时候收的徒弟?我们居然也不知道。还是说……收什么徒弟不好,偏偏收个这么漂亮可喜的小女徒弟?”
屠龙愕然:“漂亮可喜?”漂亮?那张和风凰一模一样的脸上,除了眉毛鼻子能分得清之外,还有其他的优点吗?风凰好歹有为人皇后的气质在那里撑着,风七七往那儿一杵就是个标准的路人甲好吗?
可喜?他怎么没瞧出来风七七这丫头哪里可喜?那张嘴每次开口时,说出的不是冷冷的嘲讽就是可恨的实话。
虬髯大汉咂模了一下嘴:“怎么不漂亮了?胸是胸腰是腰的,咱们兄弟混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正点的人呢,啧啧,要是再养几年,不定是什么祸国殃民的胚子。不过,看着眼神太干净了,恐怕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屠龙满脸敬佩的看着他:“都说当兵三年,母猪塞天仙,我本来还不信,今天看到你终于顿悟了!”
“去你的。”几个人笑嘻嘻的给了屠龙一拐肘,又道:“说真的,你把她带来是做什么呢?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的身份,都是不太好往外曝光的……这几年我们也没见你从外面引进什么人来呀,好端端的让人家一个女孩儿家见我们这种老粗人是怎么回事呢?”
屠龙的手顿了顿,酒杯就那么停在了半空。
他像是在斟酌用词:“我有一场硬仗要打。”
几个人漫不经心的听着:“嗯嗯。”
屠龙正想说出那句“但是我不打算带你们去”时,忽然听到下面有人在疯狂大叫,大约是他们终于把风七七放倒了,于是那一双双眼睛又瞄上了置身事外让徒弟挡酒的无良师父:
“头儿,来一杯!头儿,来一杯!”
不知道是谁在起哄:“不是头儿来一杯,应该是头儿来一桶吧!老板,把你们这里最烈的酒给我们上七八十坛来!”
其他人纷纷叫好:“对,我们喝一杯,头儿要喝一桶!一桶不行一坛也勉强凑合啊!”
“嘿,三天不打你们还给我上房揭瓦了不成。”屠龙笑笑,也就把刚才的话放到一边,自己一个利落翻身跳上台面,及时的挽住摇摇欲坠的风七七。
“都想看我喝一桶是不是?”他一手揽着徒弟一手掀开酒坛盖子,笑眯眯的问道。
下面群情激动:“是!”
“我记得我几年前立了三条规矩,”屠龙慢慢的说道,手掌向下,大马金刀的一扫:“第一,打了胜仗,没一个兄弟死,我喝一桶;第二,什么时候打回去,我喝一桶;第三……”
下面的人逐渐都想起来屠龙当初的话,于是一个个的都和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了。
“你们中有谁单挑打赢我,我喝一桶。”屠龙心情很好的说完,又极为欠扁的补上一句:“这三条随时有效,前两条先不用说。第三条嘛,你们谁皮肉又痒痒了想来和我过过招?”
一片沉默。
太过分了。
这是众人一致的心声。
这种仗着自己武力值逆天就这么嚣张的嘴脸,实在是太过分了。
真是太让人想把臭鸡蛋和烂番茄糊他一脸了。
就在屠龙力压一群雇佣兵,得意洋洋的时候,他怀里的风七七微微一动。
接着,所有人都听见了风七七那句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问话:“混蛋,要不要我和你打一场?”
屠龙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凝固消失,下面的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十分喜闻乐见于屠龙的吃瘪,当下立刻重新鼓噪起来,有人已经把酒坛子扛了上去,乐呵呵的拍拍屠龙的肩膀,笑道:“嫂子这下发话了,大哥你就认命干掉这一坛吧。醉了也没关系……兄弟们都等着看你洋相呢!”
屠龙僵硬的笑容终于转变为苦笑:“喂喂什么嫂子,人家跟我的关系还是很清白的师徒啊……”
“大哥你不用说了,”那人拍拍他的肩膀,颇有些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我懂的,我懂的。”
你懂什么啊!你懂我上次去牵某人手的时候结果她十分天然呆的问了我一句为什么吗!你懂这个人看起来柔柔弱弱温婉又好欺负,但其实在某些方面神经粗得堪比巨怪吗!
你懂得……你懂得她只剩下几个月的寿命,所以以她的生命根本承担不起“爱情”这种奢侈又腻歪的玩意儿吗?
你懂得……其实不光是她,我们这些人,从本质上来说都是一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