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位圣人回了道场,各自反应不一。♀且说准提,返至灵台方寸山,就见观世音菩萨前来找他。
“老师,孙悟空不耐佛门戒律,从玄奘身边逃走了。”接引在随准提、释迦牟尼去天外天时,曾命观世音菩萨带三人关照取经之行,所以如今她才来通报这件事。
“毕竟劣性难泯。”准提摇了摇头,“你去找金箍佛来,我有事情找他。”
“是。”观世音菩萨退下。不多时,金箍佛前来拜见。
这位金箍佛,便是当年截教通天座下的弟子金箍仙,俗家原名马遂,后因为此人天性淳朴,修炼成痴,与外物人事向来不通,故又号痴仙。虽然如此,但他一身神通法力,着实了得。当年万仙阵中,他的金箍让黄龙真人吃了个大亏,还是元始出手方得以解救。后来他又去偷袭药师菩萨,被菩萨以六根清净竹封住五感,擒到西方。
他性情耿直,自知技不如人,输了就很服气地拜入西方门下,这些年来道行大进,成就辟支佛果,号金箍佛。
“老师找我何事?”金箍佛合什一礼。
“是这样,如今玄奘为完宏愿,前往西天取经。他有个大徒弟,是我昔年弟子,性情顽劣,不服管束。我今天来向你借紧箍一用,约束我那弟子。”准提道,“我知你手中金箍、紧箍、禁箍三宝皆分属先天,来之不易。你若愿意借我,我自然会偿还你一件先天灵宝。”
“老师何出此言?我佛门修行,本就是修性不修命,灵宝、法术都是外物,心性才是根本。”金箍佛直言不讳,毫不顾忌上下尊卑,“不瞒老师说,那三件法宝我已多年弃之不用,您若不嫌弃,便请都拿去吧。”
说着,他僧袍一翻,三个金灿灿的头箍便出现在掌中,被他托着递给准提。
准提对他的态度不以为忤,反而笑道:“不错,你提醒得是,我着相了。”说着,将金、紧、禁三箍接下,金箍佛又告诉了准提使用方法和口诀,便退下了。
“一不杀生,二不偷盗,三不邪婬,四不妄语,五不饮酒。唔,就将这最基本的五戒刻上……罢了,取经路上,困难重重,难免有便宜行事之时,不能太僵化了,究竟如何算是违戒,如何可以谅解,还是交给玄奘自己判断吧。♀让我想想……这紧箍最大作用,还是在于约束悟空心性,使他心能安定下来。心若安定,菩提自生。”
准提喃喃自语着,忽然有了想法——“嗯,有了。”他手中升起佛光,将紧箍包裹住,重新以无上定力祭炼,箍环外侧刻上楞严秘密咒,以防外魔幻术迷惑悟空;箍环内侧刻准提咒,能引来准提菩萨佛力加持,令悟空灵台清明、智慧通达。
“唔,就这样吧。”
随后,准提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显化出圆光镜,看到悟空在观世音菩萨的劝说下好不容易回到玄奘身边,暗叹了口气,将紧箍一抛,直接箍在了孙悟空头上。
孙悟空勉强回到玄奘身边,心中犹自不忿,嗔念炽盛,几近杀机,忽地有一金属头箍从天而降,牢牢套在他头顶。悟空一惊,下意识就将身子变小,却不想这头箍也随之变小,他变大,头箍也随之变大,他又用金箍棒化作绣花针去挑,反而越挑越紧。
“何方小人遮遮掩掩,胆敢暗算于俺?有种的出来跟你家爷爷大战三百回合!”他一边大吼,一边以火眼金睛向四面八方看去,却看不见半个人影。
“悟空,这紧箍是我给你戴上的。”一个声音在玄奘、悟空二人耳畔响起,悟空顿时就蔫了,他知道这是自己原来那位师父的声音。
“悟空这猴子顽劣不堪,这是先天缺陷,后天还须下大力度纠正。我让他戴上紧箍也是为此。”准提传音道,“玄奘,我乃准提,今特秘传你紧箍咒口诀,托你替我教训这猴子。我传你的紧箍咒可令紧箍收紧。若是这猴子再不听你话,或是做下错事,你便念咒惩戒他,他决计不敢忤逆。”
“师父,这和尚啰啰嗦嗦,惹得一路上多出许多麻烦是非,你怎地不辨贤愚,一味偏帮他?!”孙悟空一听准提所言,哪里能忍?立马跳起来道。
“你这心猿本性顽劣,三毒俱全,灵台蒙垢,若不能时时约束,如何得证无上菩提?修行修行,修于行止。坐卧行走,无不是修行,到了最后,有戒无戒于你毫无分别,心性月兑离尘垢,故曰‘离垢地’,孔子亦曰:‘随心所欲不逾矩’,理相同尔。你若不能悟得这重境地,如何于大乘菩萨道有所精进?又如何明了真如佛性?”
说罢,准提以他心通将紧箍咒直接印入玄奘灵台,再不去管二人,径自入定去了。
在凡间,悟空又上蹿下跳地指天说些什么,然而全无回应,不由略有气馁。
玄奘见此,温言对悟空道:“悟空莫要难过,你师父自号准提,那便是我佛门圣人准提佛母无疑了。他早已证得无上菩提,却把你托付给为师,其中定有深意,你只需……”
他还没有说完,就见悟空气呼呼地跳起来,以手戟指自己,怒骂道:“你这和尚,休要再喋喋个没完!也莫要自称为师,我心里的师父只有准提师父一人!没有你这凡僧的份!”
悟空越说越气,到最后无明上脑,竟然起了邪念:“我干脆把这和尚一棒打杀,没人去取甚真经,看师父还偏帮谁!”
“善哉。”玄奘轻叹一声,眼看孙悟空正将金箍棒擎在手中,目露凶光,直接念起了紧箍咒。这咒语果然有效,刚念两句,就痛得孙悟空目眦欲裂,瘫软在地,抱头哀嚎呼痛不止。
“悟空,你可愿皈依?”玄奘停下颂咒,轻声问。
“你这和尚,仗着这紧箍咒算什么本事?!”悟空说着,手中金箍棒迅速挥出,棒身不断延长,眼看就要触到玄奘鼻尖。
玄奘不慌不忙,继续念咒,孙悟空立时连棒子都把持不住,咣当一声掉落在地,满地打滚。
“师父莫念,莫念,弟子愿意皈依,愿意皈依!”孙悟空挨了少顷,终于忍不住痛呼道。
“你可愿守我戒律,听我吩咐?”玄奘徐徐问。
“弟子愿意,都愿意!但请师父住口莫念!”孙悟空连忙道。
“罢了,”玄奘起身道,“你要是缓过劲来,就起身赶路吧,离下一处驿站还很远呢。”
“知道了。”
孙悟空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呈大字形躺在地上,闭上双目,粗重地喘息着。忽地,他觉得头上一片冰凉,将刚刚的灼痛驱散了一些。悟空一睁眼,看到玄奘将布巾沾上一旁的溪水,正敷在他额头上,满脸关切。
“要你这和尚假惺惺地做好人!刚才怎么不闭嘴不念?!”悟空心里如是想着,没说什么,只是哼哼了一声,又把眼闭上,故意不理玄奘。
阿修罗道,无边血海。
血海之内别有洞天,一片广袤世界隐遁其中,物类颇为繁盛。世界中间有一座大尸毗红莲魔宫,乃是阿修罗道主人、魔教教主冥河道人居所。
冥河此时正在静室之中修炼,忽地身体一个激灵,猛然睁开了眼,两道精芒电射而出——“何方神圣,来我这里有何贵干?”
“哈哈哈,不愧是冥河教祖,离圣人只有一步之遥,竟然能叫破我的行踪。”一个人影自虚空之中凝聚出来,披肩黑发闪着星芒,左眼金红,右眼银蓝,在静室之中显得格外妖异。
“你是逍遥圣人?”冥河在逍遥重生时也看到了他的样子,有些惊疑道,“不知圣人前来有何贵干?”
“我已经不是天道圣人了。”逍遥冷笑一声,缓缓在静室内踱了几步,“今番前来,我要管你借些东西。”
“这……”冥河吞咽了一口不存在的唾沫,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不知冥河这里有什么东西,能蒙圣人看中?”
“无他,”逍遥的笑容透露出几分狰狞,“取你性命尔。”
此言一出,冥河身体直接化作一团血光,铺天盖地向逍遥席卷而来,带着血魄神雷和阿修罗魔光,光华涌动间,隐隐有大阿修罗魔音响起,惑人心智。
“雕虫小技。”逍遥面色不变,玄黄塔冉冉升起,万法难侵,神雷魔光被氤氲光气直接吞噬消弭,连一丝波澜都未起。他用量天尺当空一划,直接将血光划得支离破碎。
静室一时安静下来,随后血光陡然大盛,整座大尸毗红莲魔宫上泛起重重血芒,厚重如山,向逍遥天尊束缚而来。逍遥头顶玄黄塔,根本无视魔宫内的禁法,认准一个方向径直冲去,在宫殿上撞出一个大洞,飞到户外。
“血海不灭,冥河不死,原来如此,这便是你那血神子**吗?果真有些玄妙。”逍遥天尊背负双手,看着阿修罗界之上,无边血海滚滚翻涛,隐约有冥河面容在其中。
原来,刚刚冥河直接施展了天魔化血**,牺牲化身拖住逍遥。而他的本体则早已与外面的无边血海融合在了一起,只要血海还有一滴海水,他便可以存活不死。
“不能闹出太大动静,否则便惹来天道关注,之前的天机白混淆了。”逍遥自言自语道,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只是将盘古之心祭出,低声念诵因果巫咒。
血海之中,冥河只觉有莫大牵引力在将他连幽冥血海一道生生向下拖拽,他运起全身法力,亦是莫可抗拒。
“阿鼻元屠!”他低喝一声,两口宝剑飞起,一者惨绿,一者惨白,俱都放出万丈剑光,杀气森森,直逼逍遥,这正是血海孕育而出的两口先天杀器:阿鼻剑、元屠剑。
冥河情知那两口宝剑虽然厉害,还拦不住逍遥天尊,于是又祭出一桩先天灵宝——“奈何圭!”,一枚玉圭当头击落,光华玲珑,血焰腾腾,样子虽然小巧,却蕴含无边威力。
这奈何圭亦是冥河手中的一件厉害法宝,一旦击中,肉身立毁不说,来自黄泉的怨气戾气还会缠绕在元神之上,如附骨之疽,让人无可奈何,故得名奈何圭。
然而逍遥头顶天地玄黄塔,这几件法宝又怎生对付得了他?反被他以玄黄气牢牢裹住,动弹不得。
冥河还欲再施展手段,就见逍遥对着那颗混沌色的心脏轻轻吹出一口元气,那心脏狠狠一跳,一团心火燃起,化出一朵拳头大的火焰向冥河烧来。噫,说来真是奇怪!那心火一接触到血海,恰似火遇热油,腾然蔓延开来,灼烧着整个血海。
“心火肾水,果真如此。水上火下,心肾相交,倒是应了‘既济’之相,吉。”逍遥天尊哈哈一笑,继续念诵巫咒。
冥河只觉得身不由己,全身连同整个无边血海都被火焰包围,他显出万千红莲护体,又试图放出血神子逃离,全无作用,最后惨叫一声,再也没了知觉。
逍遥天尊将手一点,旁边阿鼻元屠双剑也被心火灼烧,渐渐化作两道半月之形,滚滚血海携冥河灌注其中,化作两片左右对称的肾脏,色作混沌,轻微颤动,与盘古之心相互呼应。
肾脏,乃是滤除血毒之所,亦是冥河本体,故他实乃盘古之肾,诞生于无边血海之中,后将自己本体炼化做两头先天宝剑,就是阿鼻元屠了。所以此二剑虽名为剑,实则与双肾同形,有些弧度,倒像是吴钩剑,而非青锋剑。
逍遥满意一笑,将心脏肾脏收起,飘然而去。下方的阿修罗们尚且懵懵懂懂,不知笼罩界外无数年的血海已经消失,也不知他们的老祖宗已经形神俱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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