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楚穹飞,他带着灵猿一路匆匆向武当山疾走,不一日来到了武当山脚下。
其实,这武当山又称为太和山,峰崖叠嶂、云海松涛、美景胜境亘古无双,实乃天下第一仙山。
楚穹飞心中有事,也没有心思观看山中的风景,便急忙打听邹海龙叔父天元子。楚穹飞接连询问过几个路人。无奈那几个路人均说不出天元子的下落。楚穹飞心里着急,便沿着山路向大山深处探寻。
楚穹飞急匆匆向山上攀登了大约两个时辰,已经是浑身疲乏,四处观望,依旧是难见到人影。此时,楚穹飞已经是饥渴难耐,又迷失了方向,便询问灵猿哪里能找到水喝。灵猿侧着耳朵听了听,便带着楚穹飞向高处攀登。楚穹飞爬上一块巨石,此时隐隐约约听到了溪水声,仔细寻找却见不到溪流在什么地方。
楚穹飞只好跟在灵猿后面,循着溪水声寻找。不一会儿,找到了一股溪流。楚穹飞顾不得斯文,双手捧着溪水一顿狂饮,顿时觉得月复中涌入一股清凉,立即来了精神。楚穹飞喝够了水,打算洗洗脸,用双手捧起一捧水,这时突然听到灵猿的叫声。
楚穹飞转身,见灵猿指着对面山峰,于是赶紧向对面观望。只见对面一座巅峰拔空而起,峭立于众峰之间,峰顶隐没于云中,犹如一柱擎天。楚穹飞暗想:这直入云端的山峰便是天柱峰了!正思想间,只见一老者的身影在对面山间透过树丛或隐或现地走入一个山洞。楚穹飞立刻带上灵猿,赶往对面的山峰。
楚穹飞四处寻找,终于见到一位打柴的老者。楚穹飞恭恭敬敬地向老樵夫打听天元子。
老樵夫反问楚穹飞是什么人,为了何事寻找天元子。楚穹飞也不隐瞒,便将自己寻找天元子,送回邹海龙骨灰的事情叙说一遍。老樵夫见状唏嘘不已,告诉楚穹飞那天元子与两个师弟就在向东不足二里地之遥的山间一座古老的道观乾云宫中。楚穹飞连忙谢过老樵夫,急忙向乾云宫走去。
乾云宫虽然不大,但却是院落宽阔,院内的墙边,摆放着一排器械。此时已是深秋季节,树上飘落的树叶,落在器械架上,看上去已经是几天没有人动过那些器械了。
楚穹飞在门前呼叫了几声,只见一个道人出来,简单询问了几句便将楚穹飞让进了乾云宫。楚穹飞坐下,说明来意,那道人面色突变,不住地唉声叹气。
原来这道人就是天元子的师弟地元子。这几日,天元子和金元子不在山上,只有地元子和十几个小道人守在乾云宫。这地元子闻听邹海龙的噩耗,哪有不心痛的道理!于是将邹海龙的骨灰供奉在一间闲房内,安排一个小道童,让他好生看管。
地元子将楚穹飞留在乾云宫,千叮咛、万嘱咐,告诉楚穹飞说是他的师弟金元子为人过于粗鲁、脾气暴躁,那邹海龙虽然是天元子的侄儿,但也是金元子的弟子,假如那金元子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得知邹海龙的噩耗,一定会鲁莽行事,惹出大事!不如先将邹海龙的骨灰藏在一边,慢慢向金元子透露邹海龙被害的消息,然后再做理会。楚穹飞只得听从地元子的安排,心怀忐忑地等待着天元子和金元子的到来。
天将傍晚,天元子和金元子归来。二人还没到乾云宫,楚穹飞便听到金元子大着嗓门的说话声。楚穹飞心想,果然是个莽撞的道人!
楚穹飞和地元子迎了出去。双方见面寒暄了几句,那金元子便叫道:“我就说过,我夜里得梦,见到了我的徒儿邹海龙,果然,今天就见到了海龙的知己楚穹飞!看来,这梦还就真的灵验、真的灵验!”说着也不客气,领着楚穹飞进了屋,指着一个座位大声说:“既然是海龙的知己,那就不必客气,坐吧、坐吧!海龙可好吧?”
楚穹飞心里一个激灵。想说实话,又怕那金元子真就承受不住,闹出事端;有心撒个谎,应付过去,可楚穹飞自幼就不是那种会撒谎的人。一时心急,吭吭嗤嗤说不出话来。
金元子见状笑出声来,说:“怎的楚大侠的儿子,见了生人竟然认生起来?”
楚穹飞更是无言以对。地元子急忙解围说:“楚公子刚刚到此,一路辛劳还没有休息,想必是累了,三弟不要介意。”
地元子闻言大笑说:“我那里会介意!既然是海龙的至交,那便都是自家人,只要楚公子不介意便好!”说着又对天元子说:“师兄,你说是也不是?”
天元子此时正为楚穹飞的三缄其口而心生疑虑,便随口答应了一声。金元子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便走出屋,操持着让小道人们准备晚饭去了。
金元子一走,天元子便一把抓住楚穹飞的手,心急地问:“公子,难道是……海龙遇到了什么麻烦?”
楚穹飞知道,此时应该向天元子说出实情,于是便一五一十地讲了那天晚上邹海龙遇害的经过,说到伤心之处,已经是热泪盈眶。
那天元子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也是一位道德真人,深晓事理,而且是胸怀若谷,波澜不惊。见楚穹飞说出海龙侄儿遇害的经过,虽然心中悲痛,却也不便当着楚穹飞表现出失态的举动,反而倒劝了楚穹飞几回。楚穹飞也是聪明过人,怎能不知天元子的内心之痛?心中不由得对天元子更加敬佩,暗暗发誓一定要亲自为海龙兄弟报仇!
再说那金元子,安排好了伙房的事,就又原路往回走。刚走到一间闲房前,便见到了地元子安排在那房门前守着的小道童。那小道童不过十二三岁,还是个孩子,哪能在一个地方久久地呆着不动?小道童听到蟋蟀的叫声,便找了一根扫帚苗,往那墙缝里一阵拨弄。一个蟋蟀从墙缝里跳出,小道童一阵扑逮却没有逮着,那蟋蟀三蹦两跳便从门缝里进了那间屋子。小道童跟着蟋蟀一把推开房门,就进了屋。这时金元子正好经过此处,见那间平日里紧闭着房门的闲屋子竟然大门敞开,便走了过去,向屋里张望。
小道童正在弯着腰找蟋蟀,见金元子来到身后,赶紧站好。金元子便问那小道童为何不帮着道兄们忙活晚餐,却独自一人跑到这里来。小道童不会撒谎,便将地元子吩咐他好好守着屋内桌子上的那一个布口袋的事情说了出来。
金元子奇怪,就问小道童那袋子里装的什么?小道童哪里知道,便摇摇头。
金元子更是奇怪,便走向近前,将那口袋抓起,拎在手里掂了掂,不知是什么东西。
金元子是个急性子,便解开口袋口仔细看了看。金元子觉得,好像是一些骨头焚烧后的灰烬,心想:“这一定是骨灰!可是,这又是谁的骨灰呢?为什么二师兄要将这骨灰放在这里,还派人守护着?”想到这儿,金元子不由得心里一紧,惊出一身冷汗!金元子回忆,刚才自己曾向楚穹飞询问邹海龙的情况,那楚穹飞并没有回答出海龙的下落,再想想楚穹飞当时的神情,分明就是闪烁其词!楚穹飞与邹海龙既然是至交,为什么楚穹飞来到武当山而海龙却没来?难道……这骨灰就是楚穹飞带来的?哎呀!难道这骨灰竟是海龙徒儿的不成!金元子觉得一个霹雳在当头上炸响,来不及再想什么,托着骨灰口袋就跑出屋。
金元子来到楚穹飞面前,托着骨灰袋子,问:“楚公子,我来问你,这可是你带来的?”
楚穹飞知道此事已无法隐瞒,便微微点头。
金元子加大了嗓门又问:“这骨灰是什么人留下的?难道……”
“三弟,暂且息怒、节哀!这、这就是海龙的骨灰!”天元子尽力克制自己,同时也告诉金元子不要过于悲伤。
“哎呀!”金元子不听便罢,听了天元子的话,几乎站立不稳,叫道:“究竟是为了什么?我那徒儿究竟是怎样死的?”
地元子急忙扶着金元子坐下,说:“三弟,暂且不要过于伤悲。冤有头、债有主,海龙徒儿的仇一定要报!”
金元子闻听此言,便知道那海龙徒儿一定是遭人暗算,顿时两腮暴鼓,怒目圆睁,他一把将头上的道冠扯下,往地上一扔,叫道:“天下竟有人敢杀我的徒儿!我身为海龙的师父却还要守在这山上做得什么无聊的老道!罢罢!快说出那凶手是谁,我这就去将他剁为肉泥!”说罢,抄起双刀等待着楚穹飞回答。
天元子和地元子见状,急忙劝金元子息怒。那金元子哪里还听得进去,不住口地叫着,让楚穹飞快讲
楚穹飞叹一声大气,便把那黑风三煞的事说了一遍。
金元子听着楚穹飞的叙述,几次暴跳起来,都被天元子和地元子劝下,那金元子只急得嗷嗷直叫,把那拳头狠狠地打在自己的头上,自责道:“海龙下山前,我连着几夜被噩梦惊扰,按理说,就该死死看住海龙徒儿,不该让徒儿下山!哎!到底还是没能看住,让他一人下了山我好后悔!那海龙下了山,我就该尾随追去,可我到底还是没有去追!如今……如今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我还是找那黑风山算账去吧!”说着,又操起双刀。
天元子和地元子又一次相劝,那金元子这才渐渐静下来,坐在一边,呼呼地喘着粗气。
天元子见状,深怕金元子盛怒之下做事欠妥,再遭遇不测,便深吸一口气说:“三弟,海龙既死,便不可以生还。当务之急是要料理好海龙的尸骨,然后再做打算。不知三弟意下如何?”
金元子见师兄如此说,也不好反对,便只好点头应允。心里却想:“我那海龙徒儿虽然相貌丑陋,却是侠义过人,人品出众!如今竟然命丧黑风山的恶徒之手!这口气,我是绝不下咽!谁说也
无济于事!不报此仇我金元子便猪狗不如!”
金元子一边想着,一边站起身,对二位师兄和楚穹飞说:“既如此,我便将海龙徒儿的骨灰放回那空闲的屋子。我先自己守着徒儿,你们赶快收拾一间干净房子,为海龙徒儿设摆灵堂!我先去了!”说罢,双手捧着海龙的骨灰走向那间空屋。
金元子刚走,天元子便和地元子、楚穹飞一起,在院墙之外的不远处选好一间空闲的房屋,招呼所有道士,打扫房间,设摆灵堂。
夜幕降临,灵堂便设摆完毕。天元子、地元子和楚穹飞一起准备到那间空闲的屋子去迎接邹海龙的骨灰。可是当他们来到空屋时,三人不由得都觉得不妙!
只见在那屋内的桌子上,工工整整地摆放着邹海龙的骨灰,屋内根本就没有金元子的影子。三人急忙近前观看,见桌前的地面上有几个用利刃划出的歪歪扭扭的字迹。天元子仔细辨认,竟然是七个字:杀我徒儿者必死!
顿时三人都大吃一惊!
地元子看着地上的字迹焦急地说:“师兄,三弟到底还是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楚穹飞也看着天元子问:“我们是不是去追他回来?”
天元子抬头观望天相后,单手放在胸前,闭上双眼,口中念道:“无量笀福!一场杀戮已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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