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在心说出这番话来,显出身为谷主的尊严,灵清慧和灵剑兰一起点头道:“敬等谷主责罚。”
灵在心一直盯着两人,刚才这番话也有一些试探之意,见两人脸上始终一脸愧疚,这才完全放下心来,问道:“大师姐,我不明白,为什么到了刚才,你才知道自己做错了呢?”
灵清慧叹了口气,语气之中似乎有一分疲惫,也似有一分解月兑,道:“刚才谷主说自己糊涂在心,不配叫灵在心。其实我又何尝配叫灵清慧呢?心中都是混浑浊的贪念,又哪有一丝清慧。哎,说实话,我无数次都想过自己坐上谷主这个位置,但从来没想过要杀你……”说到此,她脸上现出羞惭之色,接下去的话,再也无法说出口。
灵在心便又问灵剑兰道:“二师姐,你却是曾动念要杀我,是吧!”
灵剑兰点点头,道:“是,我刚才是想要杀你,想着杀了你,我就可以做谷主了。”
灵在心:“那为什么最终又住手了呢?”
灵剑兰叹了口气,眼中变幻,道:“我刚才见大师姐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开始心中并不明白。但是轮到我自己,在要去杀你前的一刻,却忍不住想起了我们小时候的事。那一刹那,我的心里很难过,这就是人的良知吧!其实我内心也有挣扎过,也想过这样做是不是你和大师姐的合谋骗我,也想过我下手杀了你之后,大师姐会不会在背后杀了我……哎,这一切一切,让我真不知如何是好。但说到最后,还是因为终究是不忍心,下不了这个手!三师妹,师姐错了,真的大错特错了!”
灵清慧道:“剑兰,什么也不要说了,我们今天既然犯下大错,谷主就是拔了我们的道种,废了我们的神通,也是应该的。也许这样一来,我们至少算是赎清了罪责,至少心里还能有些安宁。”
其实但凡人惭愧知错,每每都是在一念之间,而究竟是因何缘故,往往自己也难以说清,而且彼时心中多是羞耻、惭愧之念充斥,更不可能将当时心念转换想得清楚、透彻,每每只有时过境迁,才会恍然回首,了解自己当初之心路历程。
此时的灵清慧正是这样,开始灵清慧满心满念要当谷主,自然是什么也顾及不到。直到灵在心全然绝望,谷主之位等于已经是她的了,一时间志得意满、夙愿得偿,心中正自畅快,骤然听闻要杀了灵在心才能坐上谷主之位,那时她心中那做谷主的煎浇急切之心已去,想到要杀的人,乃是自己的师妹,恻隐之心一动,这才有了幡然悔悟之心。
听完这番话,灵在心这才急忙离了座位,上前扶起两位师姐。两人都是一惊,却见灵在心满面笑容,不见一丝恼怒之色。正不知是何缘故,已听灵在心道:“两位师姐把我当做师妹,所以不忍心杀我,难道灵在心就能不把两位师姐当师姐,而忍心让你们生不如死吗?拔除道种这种话,不是我们师姐妹之间该说的。”
两人俱是一愣,没想到灵在心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样子竟是要准备放过她们二人,内心更是激荡。忽然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笑声,道:“哈哈,女人就是女人,终究成不了什么事!我还指望着她们真能斗上一场,好省下我的力气。哎!”
那人话未说完,又有一个女子在门外“哼”了一声,显然是对此话大是不悦。那男子赶忙道:“师妹,我说的自然不包括你!”
又有一个人油滑的男子声音笑道:“二师兄,这么说来,你是笑话师妹不是女人吗?”
之前的那个男子声音登时道:“师妹,我可不是这个意思!老三,你敢编排你师兄,怎么皮痒痒了吗?”
那个油滑的声音道:“嘿嘿,二师兄,师弟跟你说个笑话,你何必当真呢?师弟给你赔不是还不成吗!”
这几人自顾自说话,灵在心三人却是大吃了一惊,怎么谷里来了外人,云行阵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吗?当下三人交换一下眼神,均知来者不善,灵在心吩咐红药和兰芝藏好,自己三人一起抢出门来。
星光满天,明月之下,朝都木楼前方空地上黑黢黢站着三男一女四个人,左边那个男的满脸油滑浮笑,挨着他的一个身形魁梧,一脸沉默,不苟言笑,接下来却是个白衣白裙的女子,在她旁边的那个男子却是一身锦绣,模样很是英俊。
灵清慧一见那女子,当即喝道:“灵白秀,原来是你!”
她这一句原来是你,却是包含着心中许多疑惑被解开。她一见灵白秀在场,便知道为何外人入侵百花谷而云行阵毫无反应。更加明白过来,原来这个小师妹抽身回家,不与自己和灵剑兰一起逼迫灵在心,并不只是想撇清自己,而是想着自己三人鹬蚌相争,她正好带人来一个渔翁得利。看来虽然自己察觉到这个小师妹的心机,却压根儿没有想到她的心机竟如许深沉,登时心中悔恨交加,怒不可遏。
灵剑兰也是玲珑之人,一见到灵白秀,自然想明白了一切,扫视了一遍那三个男子,问道:“小师妹,这是你白琅山一脉的人吧!”
灵白秀这才聘聘婷婷走上前,一行礼道:“拜见三位师姐,容师妹介绍一下,这三位乃是我在白琅山的师兄。”说着一一介绍过去。
原来这灵白秀本名叫白秀,拜在怜幻尘名下才被赐以灵姓。白秀出身修行世家白琅山,父亲名叫白燕龙,修行争天夺命诀,传闻已有改天换命之能,在修行界中也算得上一方高手。在场的那三个男的都是白燕龙的弟子。那沉默不语的魁梧男子是大师兄,叫做白无齿,那个英俊的叫做白禽衣,那个油嘴滑舌的是三师兄叫做白兽奇。
灵清慧斥道:“呸,谁要你来假惺惺!灵白秀,你老实说,你今天带这些外人入谷,究竟想做什么?”
灵白秀甜甜一笑道:“大师姐,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呢?师父遗命,将百花谷谷主之位传给师妹,哪知道被三师姐给抢了去。两位师姐有不肯为师妹做主,反而一心也要抢夺谷主这个位子,师妹势单力薄,只好回去请我的父亲做主,来清理师门叛徒了呀。”
灵在心默默一叹,她从刚才到现在始终一言不发。眼见平时与她最相亲的小师妹,现在就站在眼前,但是自己却已是不敢认了。见她随口扯谎,却仍摆出一脸天真无辜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万没想到这个年纪最小的师妹,心机城府竟是最厉害的,偏生还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听得灵白秀的话,灵清慧却悚然一惊,看来灵白秀已经是撕破脸皮,做好了下毒手的准备了。她看着心念闪动,那几个白燕龙的弟子,自己三人当有一拼之力,莫不是白燕龙也来了却没有现身?若真是如此,只怕自己等人必无幸理,百花谷今夜就要为白琅山所占!
这时,那叫做白兽奇油滑男子瞧见灵在心等三人都是长的极美,发出啧啧赞叹之声,一步步走上前去,一双眼珠色眯眯的在三人身上扫来扫去,摇头晃脑的道:“啧啧,师妹啊,你怎么不告诉师兄,你的这三个师姐个个都是大美人啊!师兄这趟为你跑的辛苦,你这个做谷主的,下个命令让他们给师兄捶捶腿,捏捏脚可好!”说着,一阵银肆大笑。
那一边的白禽衣抱着双臂,笑道:“老三,你想给这几个美人捶捶腿、捏捏脚,你不妨就直说嘛!哪怕是给她们宽宽衣,洗洗澡,我们也只当看不见就是!”
灵清慧双眉一簇,喝了一声:“无耻!”手运法诀,一道黑光凝聚,正要冲过去出手。一旁的灵在心不知为何忽然拉住她,示意她不要出手。
白兽奇哈哈大笑,冲着灵清慧道:“你这大师姐这样凶,嘴巴还臭哄哄的,哪个男人敢要你!”然后又冲着灵在心道:“啧啧,不愧是做谷主的,不仅小脸长得最美,脾气也是最好,嗯嗯,这才有女人味,最讨男人喜欢!像你这样的大美人,若是搂在怀里睡觉,那做起梦来也一定是甜丝丝的!”
灵清慧只气得不行,但见灵在心却丝毫不为所动,心中诧异,刚才她在自己逼迫之下哭哭哭啼啼显得十分软弱,怎么这会儿反而如此镇定。一旁的灵剑兰低声道:“大师姐,敌人未明,不宜轻举妄动。我们身在朝都,他们一时不敢胡来的。”
灵清慧登时恍然,心中自责道,哎呀,我怎么忘记了这个!现在是夜晚,朝都大阵自动开启。他们必是因为我们身处朝都阵中,因而仍不断在此废话连篇,就是要诱得我们沉不住气,出去与他们斗法,幸亏谷主沉得住气!想到此,她又转念一想,自己情急之下,连这样的事都给忘记了。但看两个师妹还是如此镇定,心中还在筹措应对之策,看来师父真的没有选错谷主,当下更是惭愧!
原来百花谷这座朝都木楼,处于内谷地眼之处,设有大阵,随着地气变化而运转,曰生夜死。白天乃是催发生机,到了晚上却是死气流转,不识奥妙者,入阵必为死气所侵!
灵在心这才首度开口道:“灵白秀,我想知道,你虽然能带人进得了云行阵,又有什么办法进得了朝都阵!”
灵白秀眨着眼睛,笑眯眯道:“三师姐,你终于说话了呀,我还以为你不理我了呢,那师妹心里可就太难过啦。”
她见灵在心并不搭这个茬,也不在意,甜甜一笑,继续道:“三师姐,你这可考倒我了呢?这个朝都阵其实比云行阵还要厉害,里面有生灭二气轮转,若是走错一步,只怕会被当场被死气吸诚仁干啊!师妹可没有你那么聪明,神通法力也弱的很,哪里有本事破阵呢?”
灵在心道:“哦,那我倒想问问了,你们到底来了多少人我不知道,你父亲白燕龙是一定到了。但他隐而不现,只有让你们几个来故意说这些废话,不会是想激怒我们,从朝都阵冲出去跟你们几个硬拼吧?你纵然聪明,但又何必把我们想的那么笨吧?若是我们三个守在朝都木楼不出去,你又能怎么办呢?难道要等到天亮,朝都阵自然变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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