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近前,在第二层台阶前站定一齐向涤玄天叩拜,然后又向荒未央致意,接着是向天地二宗行礼,最后才向莲华尊问候,然后万里红云往左,尘凝榭往右分别落座在第三阶台阶那八张椅子的左右两张头椅上.
万里红云**刚一沾上椅子,就听得荒未央大叫道:“万师兄,你上次说好的给我的鸟儿呢,怎么到现在还不见影子?”
万里红云肩上的三足怪鸟,正是真阳宗的镇山神兽三足金乌,此前曾经答应过要送荒未央一对,不料荒未央在此时提起,当下一挥大手道:“兄弟,你得有点耐心啊,这一批的金乌再有一年就能孵化出来啦!到时候我亲自给你送上三山来,你只管放心,做哥哥的亏待不了你,哈哈。”
万里红云刚笑了两声,忽然感觉到两道冰冷的目光在注视自己,一看正是尘凝榭,当即醒悟过来,这演法证道大会何等庄严,自己怎么跟荒未央闲聊起来了。于是赶紧止住了笑声,冲着尘凝榭尴尬一笑,然后对荒未央使个眼色,老老实实坐好了。
万里红云个姓狂放不羁,实在是不喜欢这种庄严肃穆的规规矩矩场合,但这样的脾姓自然与荒未央最是臭味相投,因而最喜欢与他厮混在一起喝酒。其实他复姓万里,一般人都叫他万里宗主,只有荒未央调皮,嫌弃万里二字绕口,直接就叫万师兄,他也从不介意。
荒未央开口说话,扰乱会场,涤玄天也忍不住一挥拂尘,在他面前轻轻一扫,顿时将他定住。荒未央保持着目视远方、一手伸出、张口欲言的姿势,僵在牛背上一动也动不了。在场之人见了,都忍不住露出微笑。万里红云忍不住哈哈笑出了声,却立即醒悟,赶紧自己捂住了嘴巴!
场中唯一没有笑的自然是尘凝榭,陆正知道因为小鱼的事,荒未央曾经大闹玄阙峰,还当众揭破了她收藏乐先生的画像的隐秘之事,两人大打出手,后来虽然被涤玄天及时赶到制止,但显然心中对荒未央并无任何好感,只有极度的厌恶,若不是荒未央是道门未央天,只怕老早被她追杀修行界了!
陆正第一次见到尘凝榭,就为她的无双冰容、绝妙冷颜所震撼,而且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但是此时再见,虽然仍感这这位冰仙子美貌异常,周身如笼月魄寒霜,让人不敢逼视,但那份似曾相识之感反而荡然无存。不过,此次再见尘凝榭,她的那双眼睛,仍旧是那样泛着奇异的神采,藏着无数的变化。陆正心里暗自揣测,只有她的这双眼睛才能真正算得上眸如寒星吧!以她这样的姿容,和乐先生一身倜傥之气相配,也真是绝配!
传说修行界以尘凝榭为第一美人,陆正想起之前荒未央见到风琳时,也说她是修行界最美之人,心里不禁暗暗将她与心儿比较。虽然心儿同样冷面冷颜,但那却是她装出来的,其实她之美在灵动可爱,单从面容来看,两人的确在伯仲之间,各有千秋。不过心儿毕竟年纪还小,尚未长成,没有尘凝榭那凝于一身的气质,而且尘凝榭一双眸子,是那样如梦如幻,超月兑尘俗,让人一见忘神。
陆正还在心里嘀嘀咕咕,忽然肩膀上被人轻轻一拍,神识中传来荒未央的声音道:“你老婆的师父要来了!”
陆正吓了一跳,直觉上感到身边有人站着,但是神识之中却毫无反应,赶紧回道:“你不是被涤玄天定住了吗?我怎么看不见你?”
荒未央嘿嘿笑道:“老头子那点花样,我还不知道吗?早在他定住我之前,我就已经变换**溜走啦!隐身术,一点小把戏。”
陆正道:“你这点小把戏,在场那么多高人,难道他们都看不出吗?”
荒未央道:“渊师兄和含胖子他们当然看不出,就更别老万和尘婆娘了,这可是太上玄妙经中的秘术,不过老头子和那个老和尚当然看得见,修行界里谁想在他们两个面前捣鬼,几乎是不可能的。”
陆正奇怪道:“那你怎么还敢这么放肆?”
荒未央道:“这你就傻了吧,难道我变换**出来,老头子会不知道吗?让他定住我一个**给他点面子就不错了,难道还要真的定住我吗?面子都是相互给的。”
陆正被他气得无语,同时也不禁暗暗佩服他的手段,不愧是涤玄天的**,这太上玄妙经也真够玄妙的。又听荒未央道:“来了!”
陆正问道:“谁来了?”
话音刚落,便听见虚空之中有人吟道:“风雷天地气。”
后面有一人接道:“大块动其形。”
这两人声音,前者温润平和,如四野流风窜起,而后者却如惊雷炸响,声闻九天。随着两道声音,天际有风雷出现,一道旋风和一道惊雷同时落在羽化台上,**四散,雷威消弭之后,羽化台上已经多了两个人。陆正为风雷之威势所撼,忍不住向后退出了两步,其余众人却是连衣角都不曾飘动一下。
那两人一个身穿白袍,三缕长须,身形**,面目温润平和,手中平持一柄金色小箭,正是风宗神器惊闻令。而另一个身穿青袍,满面的虬髯,样貌十分威武,双手各自握着一根黑黝黝的棍子,闪着紫色电花,正是神器唤物杵的样子。
两人如同万里红云和尘凝榭一样,都是先给涤玄天叩拜,然后向荒未央致意,但却见荒未央全身僵硬,样子十分滑稽,不禁一愣,然后从容淡定的继续道:“随无距、惊百里,见过未央天。”
那个被定住的荒未央当然毫无回应,两人似乎一见就明白了始末,接下去向天地二宗,还有先到的曰月两派的宗主问候之时,脸上都挂着心照不宣的笑意。
荒未央气道:“笑,有什么好笑的!小心笑掉了下巴,没处接上去。”
陆正关心风琳的师父,从惊百里一现身就关注着他,见他是个络腮胡子,言语粗豪,那嗓门之大,简直比之前的含弘光还要大上几分,真不愧是雷宗宗主,没有辜负他的名字,真是一吼惊百里。他虽然看起来外表粗豪,但是陆正却看得出此人眼神坚定清明,应该是个心细如发之人。相反的是他身旁的风宗宗主随无距,陆正听荒未央说起象帝先之事时曾提及他,此人一见之下,眉眼温润,不带躁气,但是举止之中杂有矫揉,应该是个十分拘谨,墨守成规,不知变通的人。
在曰月庐的时候,老师李仪就曾经告诉过陆正,当一个人不说话的时候,他全身上下都在说话,说话做事,要看清对方是什么人。
两人落座之后,陆正的目光还停留在惊百里身上,惹得惊百里都将目光投了过来,但是他却没有说话,而且看过来的目光也是装作随意调整身形的时候,不经意的瞥了一眼。
荒未央见陆正毫无反应,道:“喂,你老婆的师父很粗犷啊,你怎么比看你老婆还上心?你是在找你老婆吗?别找啦,十宗**都在山下等着呢,要等所有宗主现身之后,他们才会上山来,到时候,才见八位宗主一起用八大神器演阵。”
陆正听他一直啰嗦,忍不住道:“你老是捉弄取笑别人,就不许别人笑话你一次,我看你今天就是活该报应,一点儿也不值得同情。喂,我问你,惊宗主手里的唤物杵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被妖物抢走了吗,难道涤玄天帮他抢回来了?”
荒未央得意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两人正说着,天空之中又有一个声音吟道:“水火明升降。”
然后一人接口道:“默运天地机。”
水火其现,天机各自显出一条火龙和一条水龙,分别带着炎炎之气和润湿之气而来,两龙来到羽化台前,忽然一张口,各自从口中喷出一颗火珠和一颗水珠,宛如龙珠一般。水火二珠落地,顿时化为了两个人,正是无极宗宗主行维心和火宗宗主紫炎散人。
行维心一身水气氤氲,一看便是个少言寡语之人,他的面目有一些惨白,头发披散遮住了大半个脸,露出的一只眼睛却是通红,显得有些妖异。他的手中托着一颗绿色珠子,一身水气正是由此而来,正是神器太阴珠。
而紫炎散人却是个白发老者,长长的白胡子,眼睛大半都被眼皮盖住了,偏又穿了一身的大红袍子,显得十分可爱,手里握着一根黝黑如炭的拐杖,却是神器精微木化成,这样子倒是和竹林七闲那七个怪老头有一比,只是他却长的高多了。
行礼之际,两人也不免被荒未央的样子吃了一惊,行维心面不改色,紫炎散人却是抚须而笑,随即各自落座。荒未央见状,狠狠道:“这老家伙,笑什么笑,早晚放一把火,烧了你的胡子!”
陆正不去理会他这等小心思,却觉得荒未央毕竟还是有些孩子气,但他这么想的时候,又不禁想到自己却是比他还要小一岁,凭什么说别人小孩子气,心道:“天地二宗早到,刚才曰月风雷水火已经到了,那么剩下的只有山泽二宗了,山宗宗主君行庭自己是见过的,那可不是什么好人。泽宗叫崇虚宗,宗主是叫做悦不疑,不知道他又是怎样的人物?”
正思忖间,天空之中有人吟道:“山泽随形分”
接着又有一人接道:“天地知其位。”
天际一座大山陡然出现,随即两水交流冲撞澎湃,时而从山下,时而从山上,奔流倾泻,轰然作响,急速向羽化台而来。
就在这时,忽然只听虚空之中再传来一阵怪笑,突然大山两水猛然一住,紧接着,山崩水泄,整座大山在虚空中化为齑粉,两水忽然失去无踪,两条人影被甩出,一直被扔到了羽化台上,却没有滚落在地,而是被两个人接住了,一个是涤玄天,另一个正是莲华不灭!
涤玄天扶住的正是崇虚宗宗主悦不疑,他已经昏迷了过去,再看莲华不灭扶住的君行庭,他倒是没有昏过去,却是哇地一下,吐出一口鲜血。涤玄天一皱眉,悦不疑可是知命境巅峰的高手啊,竟然挡不住对方一击,那来人的修为可是要比自己估计的还要厉害的多了。
涤玄天微微一笑,先和莲华不灭,分别将两人扶到座位上坐下,然后一起回到第一阶台阶之上,往被定住的荒未央身上一拍,解开了他的定身术,然后转身道:“断慈山的朋友,既然来到了道海,何不现身一见呢,老道士已经为你们备下了座位,请吧!”
此言一出,原本对突发之变感到震惊不已的的在座的道门众位高人都是勃然变色!(未完待续。)